半個月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是也足夠了。

聿清歡算完了一筆賬，合上手中賬本。

一出門，便好巧不巧，與姜氏打了個照面。

她墨黑色的雙瞳淺淺一瞇，視線徐徐繞過了姜氏，定格在她身后丫鬟，手中提著的包袱上，那么大一個包袱呢，縱使丫鬟反應過來，急于將它藏在身后，仍舊逃不過聿清歡的眼。

她又不瞎。

聿清歡唇角向上翹了翹，“姜姨娘，你這是又要去哪？”

姜氏垂下頭，儼然沒料到這大中午的，陽光正盛，聿清歡不去休息，卻是在賬房這邊，她一時難免慌了神。

只可惜，聿清歡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姜氏，以往是她沒找到機會，這次可不同，聿清歡上前一步逼問：“我分明記得前幾日，姜姨娘人才從娘家回來，這提著包袱，又帶著個丫鬟的，莫不是又要回去一趟？”

說著，她人走到了丫鬟身邊。

那架勢，一副要將丫鬟手中的包袱拿過來，仔細檢查一番似的。

姜氏忙斂眉低咳一聲，“大小姐誤會了，我不過是見最近天氣轉涼，所以特意命人，趕制了幾件衣裳，想給相爺或是他身邊的心腹將領送去，這包袱里的，都是些尋常的男子衣物，若大小姐不信我的話，大可以親自翻一翻。”

聿清歡冷笑，姜姨娘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她自然不會再上手去翻。

她一個閨中待嫁女子，不好隨隨便便摸男人的衣物。

可……送給他爹的？只怕是趕制給張大夫的還差不多。

聿清歡思緒一轉，有了好點子，“姜姨娘，你身體不好，何必再親自過去？依我看，你身邊的翠荷是個機靈的，靠她一個人，還是能摸到去軍中的路的，至于姜姨娘，心意到了就成，我相信爹他會明白?！?

姜姨娘：“……”

姜姨娘神色僵硬，最初的那點兒稍顯詭異的猜測，在此刻有如是得到了證實一般，她臉色愈發難堪，聿清歡必定是覺察到了什么，否則，她不至于一直揪著她不放。

聿清歡沒再理會她，轉開了眸子，“翠荷，還不快去？”

“這……”

翠荷一早雖是相府買來的丫頭，可跟在姜姨娘身邊多年，早就成了姜姨娘心腹丫鬟，對姜姨娘唯命是從。

眼下，沒有姜姨娘的點頭示意，她絕不能就這么走了。

姜姨娘手中的繡帕，攥出幾道深深褶子，她沖著翠荷點頭。

翠荷行了一禮，越過聿清歡離開，步履匆忙。

風輕掃過地上的幾片落葉，靜謐無聲。

姜姨娘又看她一眼，“大小姐，你可還有別的事？”

聿清歡抿唇輕笑，“姜姨娘，你這病總也好不透，連我瞧著都有些心疼，尤其是最近的天氣，古怪得很，時晴時陰的，若沒有其它重要的事，你還是少出府為妙?！?

有一個聿亦柔，夠讓她煩心。

她著實抽不出太多的精力，去時時刻刻看著姜氏。

言盡于此，聿清歡不顧她的臉色，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道慌慌張張的身影，緊跟著沖過來，“大小姐……”

“我不是讓你去看著聿亦柔了，何事慌慌張張的？”聿清歡見挽心氣喘吁吁的，總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挽心深喘一口氣，咬字極重：“二小姐被御史府的齊小姐，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