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雖說是女兒家哭謝禮,倒也不是真要哭天嚎地,所有習俗風氣總歸只是表達情意的一種形式罷了。眼看著日頭西下,入暮前,也是要回王府了。
“若兒,總是委屈你了。”
滿目疼惜,眼看女兒百般嘆息,每每想到深處,就巴巴地掉金豆,自家女兒這樣好,怎么也該嫁得,兩心相悅的如意郎君才是……
事已成周,又能如何?若沫只笑笑安撫著母親,母親身子也弱,勸著不要為她神傷,對自己,或是對她,都是不好的。
“小姐,老爺請您到前廳一趟。”來人是徐管家。
慈眉和目,為人老實忠厚,也是一把年紀的老人了,奈何老來無家無室,久而久之就當做半個沈家人了。
“知道了,徐叔,若沫立刻前去。”
路上,徐管家在前頭領著路,若沫瞧去庭院那幾盆水仙栽得特別好,葉兒豐茂,還露出了花骨兒。
有些驚喜,若沫指去木架下的花盆問,“徐叔,這水仙花可是誰在照料?”
這些水仙是難得尋來異域的花種,原本事若沫自個兒培的,可花兒別樣嬌貴,總是照看不好,失了耐心,就挪去了 庭院,現在再看,想不到還比她早前悉心照料,還要好。
徐管家目光溫和,看去若沫,再看去那幾盆水仙花兒,也是一臉慈笑。
“小姐或是不知,那是老爺親自給料理的。早前小姐未嫁在府上時,老爺就隔三差五地來瞧瞧,現下這兩天,來得更是繁了。”
爹爹在照料,怎的自己全然不知?……不過,或是爹爹素愛花草,也是不覺的。
看若沫臉上有些驚訝,徐管家只笑笑。
“老爺最疼小姐,或是老爺念著小姐,就放心思在小姐的花兒上了。”
“原是如此,若沫真勞爹爹費心了。”想到此處,若沫心頭一松,父親確實疼愛自己得緊。
水仙花兒含苞待放,迎風而動,一朝盛放,只待三個月后。
“爹爹叫來若兒,可是有事?”若沫抬眼看去高坐上的父親,眉目清肅,秋氣橫生,面色有些凝重,看去目光也有些悠揚。
可父親像是思量著什么事,半晌沒接話。
“爹爹?”若沫又試著提醒一下晃神的父親。
“若兒!”幾乎同時口出,父親猛地一聲,有些驚著若沫,可見父親面色凝重,又安分聽著。
許是有要緊的事交代。
“若兒知道為何沈家與策王結怨?”沒有任何預兆,老爺就直直問若沫。
若沫一怔,怎的突然說起?父親從不說原因,只是知道著與策王結怨仿佛是不久前的事,或是政見不合,或是利益相突……
“為何?……”若沫聲音有些遲疑,心中隱隱不安,看著面色凝重,正色嚴肅的父親,又是不好猜測,看來此事非比尋常。
只是,越發好奇了,原因到底為何?
座上的父親,不知什么時候依然走到若沫跟前,步子難得的有些蹣跚,那暗濁老眼里,似有萬般情緒流出,嘆息道。
“原是錯在我……”
忽而一語,答非所問。
老來多思,聽起父親話語都混亂了,底下若沫聽得也有些發蒙。
“爹爹,可是累了?若兒扶您歇下吧。”看去父親有些不太對勁,若沫站起,扶著父親坐下。
才坐下,切切伸手握去女兒的手,看去若沫,神色卻是萬分鄭重,更像是大難將至,而涌來的是不得不讓人緊張起來之感。
“若兒,記著,爹爹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與你哥哥。”
重言在心,看去父親,若沫無言以對。
父親,您怎的突然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