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匡倒是沒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倒是那名為紅綃的艷妾,一雙美目在她同葉長歡身上流轉(zhuǎn)一番慵懶的輕笑道:二位若不嫌棄,妾代夫君答應(yīng)下來,也并無不可。
她說這話時那張艷麗妖嬈到極致的芙蓉面上隱含絲絲笑意,一時間倒也叫意遲看的有些晃神。
心中倒也再一次確認(rèn)這男人非同一般,這女子的美貌,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世罕見。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紅綃的相貌極為眼熟。
昨夜天色較黑倒也不是怎么明顯,今晨倒教她心生熟悉之感。
只是奇怪她記得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天生尤物而已。
大梁王朝空有美貌卻沒有身份的女子往往下場悲涼。這紅綃再美,也不過一世為人妾婢。
紅綃雖然得這男人寵愛,為房中寵妾。
在當(dāng)了十幾年大梁皇三代的意遲眼里,也不過是男子眼里的玩物罷了,待年老色衰,便不值一文了。
況且,妾為半仆,在大梁地位低賤,應(yīng)當(dāng)老老實實的跟在夫主身后。
可這名為紅綃的妾室,不僅與陳匡同行,還沒有一點兒遲疑的代陳匡做了主。
就未免有些越矩驕狂之意了
意遲突然有些惡趣味的想這個陳匡的妻室不知道是如何的大度了。
不過,意遲感肯定的就是,就她的揣測,身為武將的陳匡是絕對娶不到高門大戶的嫡出女就對了。
那么,就可想而知,“陳夫人”是絕對沒有那些高門大戶出生的女子那么“,賢惠大度”容忍妾室興風(fēng)作浪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想到她腦子里怎么會突然蹦出來皇三代這個古怪之至的詞來。
一番思考無果之后,她便放棄了這個解不開的疑團。
意遲見陳匡沒有反對,她同葉長歡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什么了。
荒郊野嶺,一旦要是出了什么事,堂堂縣主娘娘和威遠(yuǎn)候府大公子別提面子了,恐怕只能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了。
這樣的代價,讓他們寧愿放下身為大梁皇親貴胄的傲氣。
換來一個很可能是西北軍軍中強將的人的保護(hù)。身為大家世族花了大力氣培養(yǎng)的嫡系子弟,意遲同葉長歡并非是光長了一張好臉和投了個好胎,就沒長腦子的。
若是蠢的人,管你是如何尊貴,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
若是意遲總是同那些皇親貴胄一昧只要面子,如今她就不會這般風(fēng)光,該驕橫無理時總是恰到好處,該優(yōu)雅端莊時,她也是絕對挑不出錯來。
上京貴胄對于福慧縣主一向是敬畏奉承著的。
傳聞中,滎陽大長公主是開國太祖的私生女。
野史中,還有民間的各種各樣的故事里甚至把滎陽大長公主的生母說成了太祖皇帝的表妹。
自然,這個說法并非是隨口空談。
太祖皇帝在同各路梟雄爭天下時都是帶著年幼的滎陽大長公主,以至于正妻所生的四子,被當(dāng)時的朝廷圍剿。
當(dāng)時千鈞一發(fā)之際僅僅逃出了當(dāng)今圣上。
而當(dāng)今圣上不僅登基之后一向親近這位“長姐”,還將朝堂政事放心的交付與滎陽大長公主。
這樣一來,滎陽大長公主身上可謂是身懷皇室血脈,自然而然滎陽大長公主唯一的后輩就顯得格外尊貴了。
意遲自認(rèn)為父母早去,滎陽大長公主醉心于權(quán)勢 除了一屋子仆婢 就是那些想要討好她的卻又各懷鬼胎的世家子弟了。
不同于葉長歡這個尋常的勛貴子弟,她這個縣主娘娘可謂是無比的艱辛才有今日。
只不過論起上京貴女,她也是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可真要那么一比較身份上又不止高了別人一籌。
雖說她出生顯赫,又是滎陽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
更別提,她有縣主封號,還有實實在在的一塊封地。但畢竟是跟皇室沾上了邊,天下有誰是比皇帝的女兒更尊貴的。
意遲卻是等同當(dāng)今圣上的嫡親孫女一般,自然是沒幾個人拿她開玩笑。
只不過這幾日,她卻是見識到了,沒了福慧縣主這個名號,所見所聞皆是難得的“新奇”。
二人不得已厚著臉皮跟著陳匡和紅綃前去不遠(yuǎn)處的村莊借宿時。
葉長歡就忍不住低聲道:這人,我怎么瞧也不像好人,阿遲你可要小心了。
意遲抬了抬眼皮,只覺得什么時候她也有了一種想要縫上這小子那張臭嘴的沖動。
他難道不知道,這陳匡是個習(xí)武之人嗎?要知道習(xí)武之人向來耳聰目明嗎?要是人家一生氣現(xiàn)在就揍他一頓,他有還手之力嗎?
果然,走在前頭的陳匡似笑非笑的撇來一眼,意遲頓覺后背一涼,不自在的別開眼去。
葉長歡不明所以只巴巴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奇道:今日,你這是怎么了。
意遲一聽就覺得大事不好來不及反應(yīng)葉長歡已然自顧自的說起往事:就是去年,我們同皇長孫還有三殿下踏春時,你瞧見韓老將軍麾下的楊將軍回京述職,你不是還笑話人家是一塊焦炭頭。
。意遲頓時心虛了那么一下,恨不得把臉埋進(jìn)地里。要知道,她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笑稱那位少年將軍是個焦炭頭。
哪知道原本的無心之語傳遍上京。人人都知道那位楊小將軍是個‘焦炭頭’,不僅原本訂好的親事告吹,京中有些頭臉的勛貴都不愿意把女兒許給一個被滿上京笑稱焦炭頭的武夫。
那位楊小將軍是出生于東欽侯府的,雖說也比不上數(shù)百年的世家大族,但好歹是已經(jīng)傳過三代的侯府。
因著,這一代楊家人才輩出,基本上就沒幾個養(yǎng)歪了的,東欽侯府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但上京最不缺的就是皇親貴胄,東欽侯府的老夫人可是要給孫兒娶一個實實在在的世家貴女。
被她這么一攪合,那位楊小將軍如今也沒有娶妻。每每想起這件事,她就難免心虛那么一陣子。
如今明知道,這陳匡極有可能是韓老將軍麾下,葉長歡還提起這件事。這不是在拉仇恨么?
意遲的沉默在葉長歡眼里就顯得就是難得愧疚了,他嘻嘻笑道:好吧,知道你心地善良,雖說那楊家小子長的的確磕磣了些,但憑我二人的身份還怕那小子娶不到媳婦。
這一次,意遲真的忍不住額角青筋一跳,果然葉長歡得意洋洋道:實在不行本公子就勉為其難把我家那位表妹嫁給他也行 ,難不成我表妹還配不起他。說到這里,他難得的有些心虛。
——噗嗤 ——,意遲忍了笑,腦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葉長歡那位滿臉麻子卻又總喜歡涂脂抹粉,尤其愛纏著葉長歡的表妹,他這到底是想要幫人還是想要害人。
她完全可以想像楊老夫人面色鐵青的拄著拐杖,氣的面色通紅,卻又顧及儀態(tài),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葉長歡見一路上不怎么露出笑容的少女,終于笑了出來,嘴角也不由得彎了彎。
前頭,除了那紅綃有時回頭看他們一眼,陳匡似是忘了他們二人一般。
臨近村子時,入眼便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梨樹林,雪白的梨花經(jīng)了一夜暴雨洗禮風(fēng)一吹便如同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一般。
路旁還栽了幾株青翠欲滴的柳樹,端的是生機勃勃。
不遠(yuǎn)處那安靜而淳樸的村莊隱隱透著難以言喻的安詳靜謐。讓人難以自控的心生向往。
遠(yuǎn)遠(yuǎn)一瞧,便能看見村舍房頂上青灰色的瓦,偶爾有總角孩童,三兩成群的追逐著,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嬉笑怒罵。
一片生機勃勃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