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意遲難得無夢,自也懶得去過問葉長歡,別人不知道,只當威遠侯府的小公子,年紀這般大了,威遠侯爺竟是仿佛沒有想起來請封世子,不過是因為葉長歡不過是個只會走狗斗雞的無用之人。
可意遲卻記得,幼時祖母滎陽大長公主曾難得的感嘆道:“長歡乃是難得的大智如愚之人,或許有朝一日,你們幾個反倒不如他清明?!?
她猶記得那日,是一個午后,雕花大門外,下著小雨,滎陽大長公主,一如往常一般。
翻閱著朝堂之上那些在她看來晦澀難懂的公文,鎏金彩瑯香爐上縷縷凊煙映照的滎陽大長公主一向雍容冷硬的面容竟是顯出幾分別樣的郁色,就連那發間栩栩如生的八尾赤鳳金步搖都有些失去了往日里那不可一世的尊貴驕傲。
意遲自小就知曉,皇家人未必是只有那無上的風光的。風光帶來的往往都是同樣的風險,她也算是根正苗紅的宗室之后,自然而然的知曉權勢對皇親國戚的誘惑絲毫不亞于正統皇族。
往往離權勢只有一步,嘗到權勢帶來的甜頭,誰心里不曾動過念頭,可一旦失敗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意遲模糊的想著,就是她自小受盡皇族的寵愛,卻也還不是自小就跟著滎陽大長公主參與朝堂之上的事兒。心里自也有了那么一絲的渴望。
意遲自小見到的就是滎陽大長公主這樣的奇女子自是不將世人對女子的偏見放在眼里。相反葉長歡,此人卻是同她一起長大的人當中難得沒有被歲月改變的。
皇族之間的斗爭自古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不過是勝為王,敗為寇罷了。
即使是不可一世的簪纓世族,也總是有日薄西山那一日。
已深陷泥沼的人,哪里還由得自己不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