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獨立練功室，里面還亮著燭光，時不時能聽到重物錘擊聲，女音喝打聲。

吳云敲了敲門：“姐，是我?！?

房門打開，蕭雪凝穿了一身練武勁裝薄衣，喘著熱氣，香汗淋漓，扎著馬尾辮，汗液貼濕圍發。

“阿云，你給我帶飯了。”蕭雪凝開心道，似乎只看到了吳云右手拿著的飯盒，沒看到吳云。

這一個練功室，有四個吳云的小屋那么大，地上鋪了軟實的藺草疊席，跌倒在地上不會傷疼，墻邊的兵器臺放了蕭雪凝趁手的兵器，長劍，箭弓，飛刀飛鏢。

地上還有四把鐵擔，用來舉重練體，查看標重，有一百斤，一百五十斤，最重兩百斤。

雖然男女都可習武練體，但男女體格不同，體力有差異，同是內力第七勁，男子可舉四百斤左右，女子只能舉重三百斤不到。

“阿云，怎么這么點，還沒有葷肉。”蕭雪凝打開飯盒問道。

吳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姐，都被我吃完了，只剩這么點了?！?

“好哇，你就自己吃，不惦記姐了?！笔捬┠阶觳粯芬獾?。

“下次給你帶一只鴨腿，兩塊大肉，一條炸魚?！?

“可別忘了，我記著呢?！笔捬┠ナ志统裕瑳]有淑女形象，三兩下就吃完了。

吃完吮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汁，把手在練功服上一擦，蕭雪凝一臉壞笑的走向吳云。

“姐，干嘛？”吳云有不好預感。

“看招！”蕭雪凝叫道，一掌打向吳云。

吳云輕松躲過，感覺自己反應變快了很多，是突破第六勁的原因嗎？

蕭雪凝一掌一拳，左腿橫掃，吳云都躲過了。

“阿云，反擊啊。你就知道躲多沒意思?！?

吳云苦笑道：“姐，我還沒學過武技。”

“對哦，你沒學武技，”蕭雪凝似是想起來，又一掌更快劈向吳云，罵道：“笨蛋！你的對手會管你有沒有學過武技？攻過來，你打人不會嗎？”

吳云平時只與練武場上的仆從對練過，并沒有交手過內力第六勁的高手，但在他突破到第六勁后，早就想找同樣的高手一戰，試試內力第六勁到底強在哪里，此時蕭雪凝動起真格來，吳云已是按耐不住。

蕭雪凝一掌帶風拍來，一只拳頭硬碰而上。

吳云終于反擊了！

以右拳接右掌，不等蕭雪凝下一招動作，拳變手爪，一下抓捏住蕭雪凝右手，鎖住手臂關節，正是擒拿手，蕭雪凝沒料到吳云反應這么快，被擒拿住無法動彈。

“哈哈，姐，你敗了。”吳云燦爛笑道。

“啊，疼，快放開?！笔捬┠春?。

吳云急忙松手，蕭雪凝狡黠一笑，立馬反手抓住吳云右手，來了一記反擒拿手。

“姐，你耍賴?！眳窃浦雷约罕黄垓_，憤聲嚷嚷。

蕭雪凝一臉得意，教訓道：“這叫兵不厭詐，將計就計，懂嗎你？”

“你就是耍賴，我……哎？”吳云突然站不穩，向后倒去。

“呀。”一聲少女嬌呼發出。

原來剛剛吳云和蕭雪凝擒拿來擒拿去，身子轉回了方向，但兩個人的腳還是交叉在一起，吳云一抬腳，失去了重心，身子無法動彈，一下向后，壓著蕭雪凝倒去。

清香繞鼻，臉上滿懷柔軟，想要一直沉浸，左手濕熱體溫傳來，情不自禁的滑摸了手。

吳云整個人撲壓在蕭雪凝身上，腦袋埋入她的酥胸，左手貼在她的臉蛋。

“你……你還不趕快起來?！鄙倥畫陕暤?。

“啊，哦哦?！眳窃茡纹鹩沂?，連忙從蕭雪凝身上爬起，面紅耳赤，左手的余溫還在，讓人有些不舍。

再一看蕭雪凝，臉上也是一片緋紅，如一朵嬌羞欲滴的紅蘭花，水靈靈嬌羞羞，很是可人。

從疊席上站起，紅著臉看了一眼吳云，蕭雪凝俏鼻一哼，轉過身背對他，整理自己的衣服。

十六歲的少女，正值碧玉年華，多美好的年紀。

姣好的皮膚，因為不常曬太陽，白嫩細滑。

又因為長年練武，身材鍛煉得健美豐滿，不似閨秀女子的纖柔嬌弱，有著一番別樣動人的矯麗英美。

蕭雪凝轉回身，吳云趕忙把眼光移向別處。

她俏生生地盯著吳云，撅嘴道：“好啊，阿云，連你姐的豆腐都敢吃。”伸出手就要敲一個板栗，卻在吳云額頭停下，比了比身高，忽然燦爛笑道：“阿云，你都和我一樣高了?！?

吳云感覺怪怪的，她怎么不生氣？

蕭雪凝走到一個長衣柜，打開柜門，里面有三四套練功服，然后解開束帶，開始脫起衣服來。

“姐，我……我先出去了?！眳窃贫溆旨t起來，逃也似的跑出練功房。

蕭雪凝看見吳云跑出練功室，撲哧笑了出來：“長那么高，還是個小屁孩?！?

“咚！——咚！”大街上，三次一慢一快的銅鑼聲響起，打更人鳴鑼喊著“天寒地凍，早睡早起。”，這是一更了。

初一晚上不出門，街道一片紅光，店鋪門窗緊閉，尋常老百姓家都熄了燈，不想浪費燈油，夫妻倆黏在被窩里做著嗨嗨的事。

而蕭家莊，紅燈籠高掛，紅光通明，夜晚，才剛剛開始。

吳云有些緊張的跟著蕭雪凝，來到中院的比武堂。

這比武堂面積與筵席廳差不多大，但高了很多，只有一層樓，卻有四丈之高。

走進比武堂，偌大的地方，中間有一個用冰針木擺做的方形擂臺，長寬同為三丈，擂臺高三尺，鋪著紅麻臺布。

已經來了三十多個人，皆是年輕子弟，分成了三小群人，各自歡聲笑語交談著，這是蕭家莊年輕一輩的三個陣營。

“吳云？他怎么來這了，難道他突破到第六勁了？”蕭向兆心里一驚，他不經意的看了眼是誰進來，竟然是吳云和蕭雪凝。

蕭雪凝帶著吳云，走向七個人一伙的一群人，這是大房一脈的后生們。

“梔萱，你這衣服好襯美?！笔捬┠鹛鹫f著，拉向一位女子的手，此女子一頭黑色短發，翦瞳燕眉，穿了一身淡綠腕袖緊身武衣，英姿颯爽。

“雪凝，你可來了，不然我一個人好無聊?！笔挆d萱開心說道，這群人里，只有她一個女子，與一群男子在一起未免是有些無聊。

其中一男子見到吳云，問：“吳云，你突破到第六勁了？”

“大哥，我前幾天僥幸突破?！眳窃撇缓靡馑颊f道。

吳云與這些人也是熟悉，問話的男子是大房一脈的長子，叫蕭向楓，及冠十九歲。

“剛剛突破?你是要參加比武？”蕭向楓疑惑又問。

蕭雪凝替吳云回答：“大哥，是我爹讓阿云來試煉一下?！?

“哦，二叔讓你來試煉的?！笔捪驐鬟@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他幾個男子也是明白的微笑。

剛練到第六勁就來比武，說是試煉，其實就是來走個過場，感受一下比武的氣氛。

吳云面不改色的咬了咬牙，不知道為什么，他自己總感覺這些人的笑中隱藏著幾分嘲諷。

“爺爺們來了?！笔挆d萱說道，大家都停下大聲說笑，看向走進來的四位灰發老者。

走在最前面一位頭發灰白許多，但走步間健如馬援，虎風呼生，其他三位老者也是精神矍鑠，快步走到觀武正桌的四個位置坐下，后面跟著的七個冠帽扎發的男子，右副桌坐下四個，左副桌坐下三個。

“喲，咱蕭家出了這么多中段內力的后生了。”坐在第二位的老者看了一眼，驚喜說道。

坐在右副左副兩旁的七個小輩聽了笑而不語。

“哎，老二，帶上你的白沙眼鏡再看，瞎眼亂說。咱蕭家要是有這么多中段內力的年輕一輩，以后綿林城還不咱一家獨大。”坐在第三位的蕭軼化沒好氣地說道。（注釋：白沙就是不很純凈的玻璃。）

來比武堂的不一定都是來參加比武的，還有十來個七八歲的小毛孩，他們是來觀看兄長比武的。但這比武堂里沒有婦人，她們不被允許來觀看暴力的打斗。

蕭軼巾掏出一副眼鏡，仔細看了一眼，高興道：“人丁興旺啊?！?

“你們的子輩，可有新近突破到第六勁的？”第四位老者攤出一本筆記問道。

左副桌第二人說道：“四叔，我小兒子蕭向磊，半月前剛練到第六勁。”

“年齡？”

“十二周歲七個月?！?

老者拿出墨水筆在筆記記錄幾下，眉頭喜梢：“資質上等。你要好好勉勵督促，孩子練武需要什么，家族能給的盡量滿足?！?

坐在右副桌第二位的蕭川，略一猶豫，也是對老者說道：“四叔，我的義子吳云，前幾日也是練到了第六勁。”

“義子？”

“對，是我六年前所收的義子吳云?！?

“噢，”老者似乎記起這么一回事來：“年齡？”

“十……十四周歲?！笔挻ㄒ允樟魠窃频娜兆樱銥槭闹軞q。

本來當初蕭川并不想收吳云做義子，八歲的孩子已經能夠記事了，但單芳倩很是喜歡這孩子，蕭川看吳云長得也是俊俏可愛，執拗不過妻子，便答應收下吳云為義子。

老者記錄幾筆，說道：“即是你收下的義子，突破到了第六勁，就和家族子弟一樣培養吧。”

而坐在右副桌的第四位，蕭家四當家蕭啟聽了，笑著對蕭川說道：“二哥，你怎還收什的義子。咱兄弟幾個，可就你只生了一個男丁，何不納幾門美妾，床上溜溜，還能給家族添些香火，多樂活啊?！?

聽著蕭啟的葷話方言，七個大男人都是不由哈笑，四位老者也是不經笑意。

蕭川卻是擺手苦臉道：“不是我不想，是你二嫂不準肯啊，我要是納妾，怕是以后只能睡地板了。”

“哈哈，二哥，你這怕二嫂畏懼如虎啊?！?

“二哥如此懼內，這咱可不能向二哥學習啊?！?

又有兩人玩笑調侃，弄得蕭川嘿嘿呵笑，他們這一輩人，雖然嫡系旁系，身份有高低不同，但大伙都是從小玩鬧到大的自家人，都是蕭族一脈，平時還是融洽，有說有笑。

“納妾，只是小事?！闭朗孜焕险唛_口發話，這位正是蕭家的家主蕭軼生，“大川，咱們家族在臨檸城的生意，還要依靠你媳婦娘家的幫助，你就讓些她，由著她一些吧。”

“爹，家族生意為重，我明白的?！笔挻c頭說道。

蕭軼生作為蕭家的家主，他的兩個兒子的聯姻配偶，自然也是一城大族的千金小姐。

“大立，向楓可有觸碰到第八勁的瓶頸？”蕭軼生問坐在右桌第一位的蕭立。

蕭立訝然張了張嘴，怪異的說道：“爹，向楓一年前才練到第八勁啊?！?

“哎，是我著急了，”蕭軼生輕嘆一口氣，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六十來歲的頹氣老人，“向楓和向凌是咱們三代人里天賦最好的了，可要好好培養他們，若是能在二十歲前突破到第九勁………唉，咱們蕭家，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先天武者了?！?

蕭軼生的這一番話，把桌上的氣氛說得有些凝重，“先天武者”四個字就像一扁重擔，壓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

“爹，命該來時終會有。咱們蕭家在綿林城扎根散葉兩百年，豈是哪廝能輕易撼動？”蕭立打破沉默說道：“有祖上蔭庇保佑，咱后代定能出一個先天武者?！?

“大哥說的對，”三當家蕭予跟著附和道：“大伯，咱們成不了先天武者，但是有向楓和向凌他們這一代，我總感覺，他們會做到的。”

“你們也要努力，別老是指望下一代，”蕭軼生正色教訓道：“即使成不了先天武者，內力第十勁還是有希望的，咱們家多幾個內力十勁的高手，也是實力大增?！?

練武內力十勁突破中，越到后面，則越難突破，這和個人武道天賦有關，更是受年齡影響。

內力前三勁，強身健體可以，說不上習武之用，一般人皆可練到第三勁。而從第三勁開始，人的體能就會增長，到了內力第五勁，雙手臂力可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內力第五勁到第六勁，在十歲至十五歲之間最容易突破，也是身體成長的好時段。

但并不是說一個人越早習武練體越好。孩童十歲以前，體格羸弱，好玩耍鬧，習武會增加身體負擔，不利于健康成長，十歲之后，腎水出涌，筋骨發長，這時候練武才有益身心。

很多習武世家，是讓家族子弟十周歲后開始習武練身，輔以自家藥草淬身，十五歲前練到第五勁也是不難。

一般說來，十五歲前突破到內力第六勁，二十歲前突破到第九勁，則有很大可能，在三十歲前達到后天大圓滿，那么，就有希望沖擊先天境界，成為武霸一方的先天武者。

“時候差不多了，快開始比武吧?！笔捿W化催促道。

因為初一晚上不出門，所以蕭家就拿晚上來新年比武，打發一下晚上無聊時光，這也成了蕭家新年比武的固定時間，但這次有些不同，后天就是蕭向杰十周歲生日，明天要準備很多事情，今天晚上就不能太遲了。

“嗯，開始吧。老規矩。”蕭軼生示意比武開始。

第四位老者看了一下筆記，大聲喊道，聲如洪鐘：“吳云，蕭向磊，上擂臺，切磋比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