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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是什么

  • 仙佛難為
  • 朱大華
  • 4346字
  • 2020-11-17 13:17:28

“不———”

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喊,心中什么東西破碎,是最痛的痛!

“竟然毀我第二元嬰分身,今日,你們這對狗男女,都得死!”朱無視滿臉猙獰,目露狠光。

“你…竟然可……修煉出第二元嬰……”溫碧游不敢置信的臉上,紅光暗去,已有死意。

“啊啊啊啊————”

滔天怒吼,吳錦生從沖天梭里全力一跳,空跳向朱無視,臉上流著血淚,那是不顧一切的瘋狂憤怒!

他渾身通紅,筋脈暴突,直接使用了禁術,右手握拳,手臂黃光流轉,響起爆嘯之音。

一拳擊打向朱無視!

剎那間,一道紅光劃過。

一只右手飛起掉落。

朱無視左手持著一把紅色光劍,竟是直接砍斷了吳錦生的真武鋼軀!

光劍再次揮起,朱無視猖狂大笑:“你們可以一起死了!”,光劍就要斬落向吳錦生頭顱。

一雙纖纖玉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吳錦生推回到沖天梭里。

光劍落下,溫碧游的雙手斬落,濺起片片美麗血花。

她努力讓自己笑著,溫柔地看向吳錦生,紅唇微動:“錦生,我愛你?!?

淚水從她微笑的臉頰上滑落,記憶中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掠過。

‘師父,對不起啊,老是惹您生氣,游兒本想回去向您認錯的,可現在,游兒再也沒法孝敬您了……

師姐啊,你不要老是沉迷仙道,其實這世間,還有很多比仙道更美好的東西,比如說,愛情。愛情的滋味,真的好甜蜜。師姐,如果你中意誰了,就和他私奔吧……

錦生,說好要你一起慢慢變老,看云兒長大,娶妻生子,兒孫滿堂,不過現在是不行了呢,我不在了,錦生你也要好好活著,你還有父親和大哥。我最擔心的還是云兒,錦生,你一定要找到云兒……

云兒,我的兒,娘好想再抱抱你。即使娘不在了,你也要堅強,一定要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

“碧游,不要———”

“轟!”

巨大的爆炸激蕩了天地,或許連老天爺感受到了吧,大雪漸漸停下,黑夜中的圓月散發柔和光明,整片大地亮白亮白。

地上白雪皚皚之處,從雪堆里沖出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還斷了一只左手。

“可恨!可恨?。 敝鞜o視仰天大吼,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這是為何,為何?我分明封印了她的源門,為什么她還可以自爆金丹?”

“為了堵截這兩個小輩,竟然損失了我在陰焚谷潛伏兩百多年的元嬰分身,陰焚谷一事,功虧一簣!”

朱無視面沉如水,心疼得滴血,憤憤大罵:“這女的金丹自爆,讓那男的跑了,那沖天梭也沒撈著,只留下個芥子袋,我他嗎賠大了!”

“等等,”朱無視腦光一閃,記起什么,趕忙飛身在四周雪地里翻找。

半個時辰后,朱無視面色難看,地上的雪堆都被清空了,什么也沒找到。

“那青白手鐲去哪了,能輕易秒殺我的元嬰分身,必定不是凡品,這等法寶不可能在金丹自爆里被破壞?!敝鞜o視苦苦思索,還想再搜尋一番,卻是小腹一陣難受,噴出一口黑血。

“可惡,第二分身被毀,傷及本尊,還正面承受了一波金丹爆炸,受傷頗重,我的修為已經從半步化神,跌到元嬰中期,”朱無視面色陰沉,看了一眼來時方向:“得抓緊回宗內閉關療傷,不過得先把正事辦了,剩下瑣事讓崔洪料理即可。待我痊愈,再來此地搜尋那法寶。”

做出決定,朱無視便化長虹,朝來時方向飛去。

※※※※※※※※※※※※※※※※※※※※※※※※※※※※※

就在溫碧游身死神亡之時,同一時刻,遙遠的東方,一座湖中之島,島上終年云霧繚繞,香花綠草遍地生長,奇珍異獸出沒其間。

島上某處宮殿,一個身著淺紫宮衣的女子,盤膝打坐修煉。一束青發扎結纖細腰間,姿容清靈純美,雙目猶閉,似睡中仙子。

“叮啪——”

這時,傳來一聲玉碎之音。宮衣女子微斂娥眉,面帶疑惑,站起身子,輕飄到后殿。來到一扇紅漆木方門前,推開,屋內有一個紅色雕紋木柜。

伸手打出一道法訣,木柜開啟,里面漂浮著七枚晶瑩玉牌。

宮衣女子掃了一眼,關上木柜,來到下一扇黃漆木方門,又打開一個同樣的木柜,里面依舊七枚晶瑩玉牌漂浮。

此刻,宮衣女子臉色變化,快步走到第三扇藍漆木方門,打開第三個木柜,玉牌漂浮,卻只有六枚。

她顫抖地拾起掉落在地碎裂的玉牌,一看玉牌印刻之字,頓時眼前一黑,就要摔倒過去。

宮衣女子美目通紅,拿著玉牌,疾飛而出,飛過影月塘,穿過七彩壁畫長廊,打開一重千鈞石門,來到一間密室。

跨過三層結界,在第四層結界外,宮衣女子跪跌于地,泣不成聲道:“師父,小師妹……小師妹她……魂滅了?!?

密室內一片安靜,呼吸之聲靜若可聞,許久,一聲竭嘶悲鳴傳出,哀慟蒼穹。

“游兒,我的游兒啊————”

島上飛禽走獸,聽到此聲悲鳴,皆是匍匐在地,驚懼顫抖,連那終年不散的云霧,也因聲場激蕩而消去。

密室結界打開,走出一個玉女天仙般的女子,本該美艷十分的容貌,此時臉上眼耳四竅卻是流出鮮血,顯得有些恐怖。

“游兒她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命也,命也!”美艷女子悲聲痛哀,在說完這句話后,她的額頭皺紋突生,烏黑亮麗的盤發失去光澤,長出絲絲白發,容顏竟是一下子衰老了十來歲。

“師父,您的身體。”宮衣女子驚道。

“天道反噬,因果道劫……”美艷女子凄苦慘笑。

玉牌飛到美艷女子手中,略一查看,寒聲道:“遠西荒區?!?

她左手一招,在宮衣女子面前,突兀出現一把長劍,劍鞘古樸無華,上有流光環轉,劍柄銘刻豪細古字,暈出淡淡紫芒,凌空懸立。

“霞兒,你拿著玉牌,持紫曦青侖劍,走一趟遠西荒區,”美艷女子面如冷霜,眼中迸發瑟人殺氣:“將那里的所有修真門派,一切盡殺屠之!”

宮衣女子手臂一顫,接過寶劍,應道:“徒兒領命?!?

“去吧?!边@聲音里透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宮衣女子跪了一拜,持著紫曦青侖寶劍,走出三層結界,化七彩長虹而去。

寂靜黑暗的密室里,響起低沉的啜泣哭聲:“游兒,游兒………”

※※※※※※※※※※※※※※※※※※※※※※※※※※※※※※※※※※※

黑夜,一道流光劃過天際,飛至靖南王府,現出朱無視冷漠的臉。

王府內兩道金光踏劍竄起,迎向朱無視。

“師父,您怎么來了?”崔洪恭敬對著朱無視拜道,有些疑惑,她給師傅發出靈訊說這邊有一個帝王之相的凡人出現,居然這么快就趕過來了。

朱無視點了點頭,冷聲道“聽說這里有一具帝王之相的尸體?”

“是的,師傅,在這邊。”

“好,”朱無視抬頭看了看黑夜,說:“現在離辰時日出還有三個時辰,我要以血祭之法,煉制帝王尸身傀儡。”

“血祭之法…”韓瑞陽聽此,心中咯地抖動一下。

朱無視掃了一眼下方那些惶恐不安的吳家凡人,冷然道:“我要閉關一會,限你們一個時辰,給我匯凝出他們的族血,我可用予血祭之法?!?

“是?!表n崔二人唯聲應道。

黑夜肅殺,寒風呼嘯,這注定將是一個不眠夜。

凡人命如螻蟻,被隨意踐踏。

靖南王府已經血流成河,先天武者也是如豬狗般被宰殺,而在王府地下洞穴,還有幾只螻蟻還在偷生。

吳云撅著個小嘴巴,有些不高興,他不想待在這里了,無聊沒有玩勁。

本來吳云還和一些孩童一起玩耍做游戲,可玩了一會,那些孩童就乏累睡覺去了。李爺爺那三個大人也坐著閉目養神,只有吳云自己一個人神采奕奕,無聊得毫無睡意。要知道,現在是丑時了。

“過了兩個時辰了,”吳仲興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憂心忡忡的說道:“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堂弟吳康安連忙阻止:“堂哥,你上去了也是無用。族老們不是囑咐讓我們躲三個時辰嗎,現在還早啊?!?

“你耳朵有長嗎?”吳仲興對著他堂弟怒道:“族老說至多三個時辰,這次關系我吳家生死存亡,如果過了三個時辰,還沒有本家人下來接應,我們吳家就是亡了!讓我們帶著婦孺孩童逃離滄江城,保全吳氏血脈。”

“好了,仲興,聲音輕點,孩子們都睡著了?!崩詈8宦詭ж焸涞卣f道。

“李叔,我……唉,”吳仲興哀嘆了口氣,自責道:“只怪我自己無能,成不了先天武者,不能為家族分擔。”

李海富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家族的壯大發展,非是一人所能為。需要每個族人齊心協力。你不必如此自責,這次有你們二人在,我放心多了。”

李海富的一番話安撫了吳仲興的急躁:“仲興,再等等,過了半個時辰,你上去看看。”

吳仲興重新坐了下來,說道:“聽李叔的,再等會。”

“滴答,滴答——”洞穴頂上的冰凌融化,滴下顆顆水珠,敲打出煩悶的噪音。

吳云扯了扯李海富的衣角:“爺爺,那水能喝嗎,我渴?!?

李海富摸了摸吳云的小腦瓜,和藹道:“小主人,那水臟,不能喝。再等會,等出去了爺爺給你買冰糖荔枝喝?!?

聽到可以喝冰糖荔枝,吳云立馬高興起來,點了點頭,也學大人一樣坐下等待。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時間流逝。

“咔吱——咯吱——”機關轉動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洞穴.里顯得格外刺耳。

李海富三人聽見皆是驚喜,吳仲興更是趕忙站起,小跑向密道機關,就要打開入口。

“嘭!”

那石門卻是直接被人劈炸開,炸起的石門一下倒塌,壓在迎面小跑來的吳仲興身上,慘叫來不及發出,骨碎血濺,直接壓死了。

“想不到這王府地下還建造有如此復雜的密道?!?

“南廣吳氏一族,自是不簡單?!?

石塵飛灰散去,走出兩個身影,一身暗紅甲胄,是皇庭赤焰禁衛軍。

石門炸開的巨響早已驚醒婦孺孩童,她們害怕地抱在一起,畏縮在角落。

一個士兵看見那幾個華服麗妃,眼中露出邪Y之色,但很快又壓了下去,他是正規軍的士兵,克制力還是有的。

“別看了,硬上的多不爽,快把這拉渣事辦了,咱哥倆去醉春樓爽快爽快。”另一個士兵說著家鄉話Y蕩笑著,手中已揮起大刀,向吳康安走去。

吳康安腿軟跪地,他只不過才內勁八層,生不起反抗掙扎的勇氣,跪地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在鴻昌銀號有十萬銀票,我……”

白刀割喉,鮮血噴涌,吳康安再也說不出話,倒地抽搐。

“呸?!笔勘瘏强蛋驳氖w吐了口水,嘲諷道:“原來吳家子弟也有孬種之輩?!?

士兵繼續向李海富走來,李海富轉過頭,拉住吳云的手,微笑著說:“小主人,不要怕,沒事的……”

戰刀砍向脖頸,李海富重重倒下了,臉上依舊微笑,和藹地看著吳云。

“爺爺,爺爺你怎么了?”吳云不明白,為什么那個兇神惡煞的叔叔走過來之后,爺爺就倒下睡著了。

“叔叔,你怎么讓爺爺睡著了?”吳云仰起小腦袋問道,天真無暇的眼眸里倒映著士兵兇惡的臉孔。

士兵一征,閃過一絲可伶的不忍,但,戰刀還是揮起,一刀插進吳云瘦弱的胸膛,又再拔出,扭頭走開。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先是一種疼到可以眩暈的疼痛,而后體內的血液泄出,全身血液不再流動。

身體很快使不上力,慢慢地,沒法呼吸了,這時候最是痛苦,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后,整個人渾身顫抖抽搐幾下,眼皮開始沉重,意識漸漸模糊。

“疼,好疼,娘,我的胸口好疼啊,嗚嗚嗚——”吳云第一次哭泣出來,在他有記憶以來,他就從未哭過,因為溫碧游不會打罵他,只是告明事理教育,吳云自己也靈巧懂事,從未讓父母惱火發怒。

“好困,娘,我好想睡覺……”吳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切陷入了黑暗,陷入了虛無。

虛無的黑暗之地,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個孤伶伶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獨自哭泣:“娘,不要扔下我,云兒很聽話,爹,云兒再也不吃冰糖葫蘆了,云兒很乖,很聽話,不要扔下我,嗚嗚嗚……”

這并不是死亡,也不是對死亡的恐懼,只是害怕一個人孤單,一個人走,一個吃,一個人睡。

如果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活著,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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