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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平風起滄瀾

燕皇雖然貪婪不可饒恕,但大燕國的美景可不一樣。

若談論起大燕國的許倫美景,就莫過于南部的邊洋。

但若談論起邊洋的美景、卻一一盡在桃花塢。

幾日后,待滄赤月的燒退了一些后,他向駐軍口要了輛馬車,招了位車夫,又簡單地整裝了一下行李便帶著予念便裝向大燕國啟程了。

他本身就并不太想早點回到宮里去,而現在有了予念,他剛好有了一個可以拖延回宮的理由。

他決定要帶上予念,到邊境的一些周國游歷,多讓她見一些東西,等她記憶恢復了,想起自己住哪后再把她送回家。

果然,要住到一個人心里最好的時機,就是在他失去一件重要的東西之時。

這是傷口的彌補,就好如久旱逢甘雨,寒雪遇溫爐。

幾日的相處,兩人如干柴烈火般,感情也漸漸親密了起來。

滄赤月才發現,予念的種種行為與生活方式皆與他自身有關,

她忘記了一切,就連怎么說話都想不起來,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般,正在學習接觸到的周圍一切事物。

他突然想起在伊四月毒發時,他是抱過她的,在下葬的那天染到他身上的寒毒也才剛剛發作,可令他不明白的是,只要有予念在他身邊,毒發時的痛楚便會被一種不可言喻的力量給壓下去。

予念依賴他,而他也開始有種離不開予念的感覺。

夜晚。

森林中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像是在為兩人送行,滄赤月與車夫一起駕駛坐在馬車外,他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森林小路的夜晚沒

有集市上的喧囂,寂靜地只能聽到撩人的蛐蛐聲。

滄赤月手里拉著一邊的馬繩,轉頭便看見坐在馬車廂內的予念正趴在自己的后背上安詳地睡著了。

馬蹄踏草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為這不平凡的夜晚增添了許多美感。

滄赤月的病還沒好全,他本想在車廂內多休息一會兒,可看到予念對他是信任到沒有一絲防備的樣子又有些內疚,這種時候他怎能軟弱下來呢?

多美好的夜晚啊。

幾夜的相處,兩人竟變得無話不談,親密了許多...

從晚熬到早的勞累奔波,滄赤月的體力明顯不支。

兩人下了馬車后,予念托扶住滄赤月的肩臂,走進了一間靠柳湖邊的旅棧住下了。

次日。

清晨的光芒從窗縫中微微透射出來。

桃花塢的柳湖上朵朵荷花豐露飽滿,沉睡在湖中心的水榭涼亭傳來琴聲陣響,岸邊條條柳絮婉約輕搖,秀美飽滿。

大燕國的所有房屋皆是中式古樓建筑,特別是桃花塢的風水氣候,最為養人。窗外玲瓏剔透的露珠從路邊的柳絮上滑落下,滴落在赤月的指尖上。

“赤月!”予念在滄赤月的房間外粗魯地敲著門。

“你只管進來就是了,這木門都快被你給敲壞了。”滄赤月走上前打開房門,笑著說,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還以為你沒醒呢?!庇枘畈缓靡馑嫉匦α诵?。

“你出門前要先把自己的衣飾整理好啊,我有個妹妹曾告訴過我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形象了吧?!睖娉嘣乱贿呎f又一邊耐心地幫她整理著衣領。“頭發也睡地亂糟糟的,你先回房重新梳洗一下,我先到樓下點好菜等你?!?

“你不幫我嗎?”予念問。

滄赤月本想答應,可仔細想了想這樣好像不太好,自己也從未幫過女孩梳理頭發,而且在大燕國,女性的頭發就相當于身體,除了家人和侍女外,外人一樣是碰不得的。

“還是你自己弄吧,我也不太懂這些東西。”滄赤月一邊說著一邊將予念推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澳闶崂砗镁涂禳c下來?!?

予念也一臉失望。

待將她送回房后,滄赤月站在樓道擦了一把冷汗,突然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不易。

下樓后,他挑了一個靠窗光線較好的座位,倒了一杯甘茶,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等著樓上梳洗的予念。

大燕國邊洋桃花塢。

這里芳草陣香,桃花的影子也隨處可見。

滄赤月坐在座位上靜靜等待著,身邊人來人往,卻不知道這時候已經有人在一個角落旁監視著他。

“克里斯,你速度去幫我查查看,坐在靠窗邊上的那位公子是不是花之國的二王子滄赤月?”坐在旅棧貴客房里的一位神秘女子說。

“是,公主?!?

在萬妖之國——

“報!”

“有事快說!”

“回親王,小的接到消息說在大燕國有我們的人見到了花之國的滄赤月!”

“這和我讓你們尋找女王有什么關系?”親王只是轉過頭對打探消息的小樹妖大吼著,身體并沒有轉過來。

“可他們說發現滄赤月的脖子上掛著女王的隨身吊墜...”

“哦?”親王轉身死死盯著小妖,雖是一臉的驚喜表情,不過還是無比詭異?!疤一▔]?”

旅棧外的桃花花紛紛落下。

滄赤月靜靜地坐在餐桌前,面對這清涼又帶有淡淡青草桃花香的微風輕輕吸了一口氣。

不過一會兒,一個身著青碧色長袍連衣裙的美麗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發髻上的青色玉帶從潤紅面頰兩旁垂下,手上還拿著一枝未開苞的桃花對著赤月王子輕輕微笑。

她笑得那么甜而不失又不失優雅。

不過滄赤月看了她一眼,也沒被她吸引到,只是禮貌地點個頭回了個微笑,然后又繼續靜靜地坐著望著窗外,他的情緒沒有一絲起伏變化,依舊默默地隨著清風望著遠方,等待著去更衣的予念。

美麗女子見滄赤月看了看自己卻沒有任何反應,雖然很尷尬,但臉卻總保持著絲絲笑意。

“公子?”

“嗯?”

隨著女孩的叫喚,滄赤月簡單地嗯了一聲。

女孩還是紋絲不動地看著滄赤月,想從他那討些愛意。

“你有事嗎?”滄赤月問。

“嗯!”

“怎么了?”

“公子是在等一位姑娘吧?別等了,先到我那包廂里一起吃點東西吧?吃完我再帶公子你好好逛逛這桃花塢?!?

美麗女子說著說著就走到了滄赤月的身后,然后把手伸向滄赤月的脖子。

滄赤月深吸了一口氣,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接著把女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拔下,拍了拍肩。

“抱歉,姑娘還是自重點好?!?

滄赤月冷冷地說,只見美麗女子的臉被氣得通紅。

“哼??!不用等她了,她不會來找你了,今晚你就到旅棧對面的暮居樓里等著看吧!”美麗女子頓時語氣一變,丟下一句狠話,甩頭走了。

“你真不知好歹!你知道咱家小姐是什么人嗎?”美麗女子走后她隨身的一個小婢女跑過來向滄赤月埋怨道。

“抱歉,我不知道?!?

“哼!咱家小姐可是大燕國的公主!燕皇最疼愛的女兒慕雪幽!公主好心給你面子,你竟敢這樣跟她說話!得罪咱家公主可有你好受的?!?

說到這,滄赤月突然想到自己的摯友伊四月,她的死剛巧是因燕皇的貪婪所導致,所以不免有些來氣。

“那又怎樣?”滄赤月還是冷冷地說。

“哼!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啊?你最好聽咱家公主的話今晚到暮居樓里等著看好戲吧!”慕雪幽的隨身婢女說完便轉身跑了。

夜晚。

在桃花塢的一角。

暮居樓,在這種古代木房式的建筑里傳來琴聲陣陣,鮮花彩旗高掛了整座小樓,在花之國可沒有這種地方。

滄赤月雖然沒有來過,但這里正是整個大陸上出了名的第一歌舞名妓館。

這里附庸了詩中的幾分優雅,到處霓裳羽衣,金光閃閃,整個樓里除了音樂,就都是笑聲與酒杯碰撞的聲音。

滄赤月現在門外望向里面,只見十幾面鮮花屏風將大廳遮蓋住,從屏風中隱隱約約透出許多舞女的嫵媚身姿。

暮居樓的老板銀娘今年也不過三十幾歲,但卻認識許多名門大官與修煉妖魔道法小有成就的許多人,滄赤月聽說銀娘與花之國的新皇后塞爾維亞在背地里也做了不少非法勾當,現今連燕皇都要讓上她幾分。

雖說和予念認識的時間沒多久,但自己既然答應過要照顧好她直到她完全恢復后,又怎能中途把她弄丟在這以權為大的國家呢?滄赤月還是按照大燕國公主慕雪幽說的話如時來到了這里。

光是站在門口就聞到這樣濃烈的香氣,滄赤月本來就虛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了。

在里面招待貴客的銀娘看到他,便嬉笑地揮著紅手絹扭著腰走了出來?!斑@位公子想必就是雪幽公主提到的貴客吧?快往里面請,雪幽公主正等著您呢?!?

還真是個不惹塵埃不沾世俗的人啊,銀娘看著他的臉龐心想。

奢靡的香氣洋溢在整座花樓大廳,精艷秀氣的婢女們紛紛將店里各種好吃的菜端給在座的每一位客人。

“銀娘!”

“哎喲月公子呀,你看我怎么把你給忘了?真是好久不見呀?!便y娘隨著聲音的方向,朝大廳左側的廂房里望去高叫著。

“公子真不好意思喲,銀娘要失陪了,雪幽公主就在那紫風屏后坐等您呢,你直走進了那間花門就看能到了,抱歉哦!”銀娘拱手指了指,就離開了滄赤月,又扭捏著跑到到她口中一直叫著的月公子那邊。

“銀娘,過幾天我就走了,可否把今晚最美的花魁獻我?”月公子問銀娘,眼睛卻一直在盯著滄赤月的背影看,總感覺這身影頗為熟悉。

“那是當然!在我這個花樓里可有月公子您看得上的女魅嘛,盡管帶走就是!哈哈哈…”嫵媚動人的銀娘笑得更為甜美了。

滄赤月推開屏風,走進了慕雪幽所在的廂房。

關了廂房門后,歌舞的聲音便小了許多。

“公子可還真是準時啊?!蹦窖┯妮p輕端起一杯小酒慢慢地喝了下去。

“人呢?”滄赤月緊緊看著慕雪幽冷冷的說。

“公子,急什么嘛,你也真是的,好難得為一個女孩子如此動心啊?!蹦窖┯挠謰趁牡匦α诵??!翱粗伞彼f后完朝大廳方向拍了拍手,又命人將廂房的窗簾子向兩邊拉開。

隨后,銀娘從一間屋里走了出來,走到大廳的舞臺上。

不過這次與上次不同,她的手中還捏著一條由精鋼細鐵所制成的細鎖鏈,長長的鎖鏈上,掛著數枚紅色小鈴鐺,鎖鏈只要一晃,鈴鐺就會叮叮叮的響起,引起了大廳里所有富商的注意。

坐在廂房一側的月公子抵住下巴最先發言:“銀娘,在被鎖鏈栓住的另一頭就是今晚最美的花魁嗎?”

銀娘甜甜一笑,聲音嫵媚“嘿,各位,這是雪幽公主特地送過來的女孩,說是只要誰出得起價錢,那這花魁自然誰就可以領走了?!?

出得起價錢?!

月公子可是整個大陸第一富商,在這整個大燕國桃花塢里,還有這位月公子出不起價錢的東西么?簡直太可笑了。

月公子對于這花魁其實并不感興趣,他更加確定了那熟悉的身影,現在只是想要看看慕雪幽與這銀娘究竟有什么目的。

鮮花布滿的大廳中央。

但見銀娘的手狠狠抽著鎖鏈,聲音輕松帶著一股命令的強制口氣說:“你還不趕緊出來給各位先生露露臉么?”

鎖鏈上,紅色鈴鐺叮叮作響。

在一排插滿鮮花的大花瓶后面,一個人影被拖著緩緩地走了出來。

那個雙手被鎖鏈栓住的女孩似乎沒什么力氣了,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慢慢走到光亮處,然后用手擋住這刺眼的燈光。

燈光閃亮。

一陣陣香氣又撲面而來。

大廳里所有賓客的眼睛在一瞬間呆住了。

一個身穿白色長裙披著頭發的女孩,就好似一道白光,吸引著人心卻令人無法捉摸透。

雖說不上是什么絕美的姿色,但她白皙的肌膚與冷艷純素不平常的面孔,讓人不禁為她神魂傾倒。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超脫凡俗冰透的女子。

“銀娘你是不是騙我呀,這是最美花魁么,這簡直就是天使啊?!弊趥冗叺囊晃焕习宕舸舻乜粗f。

月公子也完全看呆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落在桌面上,雙手顫抖著。

“這…”月公子感到一副似曾相識的面孔從腦海中閃過,正在拼命地想她究竟是誰,卻突然猛的一下,腦海里閃過一道光。

“狂、狂瀾?!”

月公子口里所說的狂瀾就是當今萬妖之國寶座上的萬妖女王。

只聽人傳聞說三年前她從花之國的牢獄里跑出來后便不停地到處殺人,為禍八方,就連最頂級的巫師與祭司們都制服不了她。

其實月公子的真實身份就是花之國失蹤多年的大王子——琉璃月。

就在琉璃月十五歲時,因不滿新晉皇后對自己的態度,以及她的種種想要取代原王后的所作所為,再加上他在無意中聽到自己的母后夏洛特還沒死正流離在宮外的小道消息,所以才下定決心離開花之國去尋找自己的母后,可這一走便就是十年,自己也在外從了商。

幾年后,琉璃月在宮外顛沛流離與各國行商的日子里,他因無意中迷失了方向,走到了萬妖之森,碰巧與為禍八方的狂瀾撞了個正面,整個商隊在一念之間便死的死傷的傷,慘不忍睹。

琉璃月也受了重傷,他被壓在死人堆里才免得一死,后來他被一支路過的墨家軍隊給救下,時間過去了很久,但自己差點喪命在萬妖女王手下那恐怖的畫面一直深深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就在今晚的花臺上,琉璃月又看到當年差點殺死自己的人。

不過,仔細一看,女孩的手上捆綁著重重的鎖鏈狼狽不堪,怎么可能是他當年見到的那個兇殘無比、至高在上的萬妖女王狂瀾呢?

何況,這還是世間少有的冰美人。

大廳里靜悄悄的。

銀娘美艷一笑,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今晚哪位老板出的價錢高,那么這位天使就歸誰了。”

“三百個銀幣。”琉璃月拿起酒杯,三百個銀幣在桃花塢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那我出五百個銀幣!”坐在琉璃月對面的一位胖老板嘲諷著大笑。

“月公子今天出手怎么這么小氣呢,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呀。”銀娘挑逗著說。

這一幕,印在滄赤月的眼中卻感到是如此地深痛。

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兩人難免是生出感情的,滄赤月因為自己的疏忽,才讓予念受到如此羞辱便更是憤恨無比。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滄赤月朝慕雪幽拍桌呵斥道。

“我才想問你,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我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可不像你一樣冷漠,而我今天主動對你示好,你竟然無視我!我可沒受過如此白眼!”慕雪幽大聲說。

“只是不感興趣。”滄赤月只是冷冷吐出幾個字。

——

這兩個字在慕雪幽的腦海里仿佛炸開了鍋。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又繼續說:“好吧,你陪我喝了這一杯,我就幫你把她救下來。”慕雪幽咽了咽,淡淡看著紫色風屏外的予念媚笑著說。

“好?!睖娉嘣乱匝诙患暗乃俣饶闷鹱郎系囊槐埔豢诠嘞??!鞍阉€給我。”

“好氣慨,我喜歡?!蹦窖┯拇笮Γ缓蠡仡^對身后的人說:“克里斯,幫我拍下她?!?

這時一直帶刀站在慕雪幽身后的黑子男子克里斯走出屏風,對眾人一臉冷笑,伸出一個指頭輕蔑地搖了搖。“八百個金幣。”

頓時,全場重呼。銀娘也笑地連嘴都合不攏?!皩Σ蛔×嗽鹿?,看來這位天使要讓給克里斯公子了?!?

無妨,醉翁之意不在酒,琉璃月只好放棄了,自己卻一直盯住紫色屏風后的幾個人的行動。

予念痛苦地眼里流著淚,被克里斯用鎖鏈拖著走到了樓上,隨后慕雪幽也和幾個婢女攙扶著剛才喝了藥酒現在頭腦暈暈沉沉的滄赤月往樓上走。

這時琉璃月可看清了,被慕雪幽帶走的人正是自己許久未見的王弟滄赤月。他不明白滄赤月為什么會出現在桃花塢,可為了他的安全,也只好悄悄跟著慕雪幽上了樓。

整座樓都沉浸在歡歌笑語中,沒人會理會她,在這個地方弱者的哭聲只會讓眾人們更加興奮而已。

暮居樓樓上的一間上好的燭椒房的軟榻上。

滄赤月雖然迷糊著,但自己的意識一直在挑唆著自己要去救下予念,予念還在她們手中。

可是身上根本動不了,好似靈魂出鞘一般,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隔著屏障,聽著予念被那個叫做克里斯的黑衣男子欺負的慘哭而痛心。

轟——

暮居樓里突然一聲巨大的墻塌聲讓眾人停止了嬉鬧。

一間廂房的側墻驟然塌垮,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

過了一會兒,從廂房墻壁塔垮的地方悠悠走出一個黑霧繚繞的身高九尺有余的男子,細看則是一個冰藍色長發、皮膚白的恐怖,眼睛里似乎有一層兇猛漩渦的男子,在他周圍還若有若無地散發著黑紫色的煙霧瘴氣。

銀娘認得他。

他就是掌管血族及三界之外的霜.馬克西姆,人人都得尊稱他一聲親王。

人命在他眼中宛如螻蟻一般,好在他對人命并不感興趣,但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銀娘還記得她小的時候,當年就是因為邊塞凜冬城的獵人團們大量地用陷阱絞殺血族的人,這才惹得親王動怒,他站在原地不動,背后的煙霧魔翅剎那形成一股強大的黑紫色氣流爆炸般地向周圍擴開,殺死了所有的獵人團以及數以百計無辜的人,這也包括銀娘的父母以及家人。

躲過獵人團絞殺活下的血族人寥寥無幾,可附近的人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馬克西姆只剩骨架沒有血軀,全靠血統純正的血族人日日用鮮血來供養,血族無首,于是馬克西姆便成了血族的親王。

數百萬個人的生命結束在他手中不過是三秒而已。

被轟塌聲嚇得早已失了魂的予念掙開鎖鏈,鉆進了一個酒桌下。

親王則是慢慢走向那個酒桌,彎下腰,凝視著那個正在顫抖的予念。

躲在桌下的予念看到一位身穿冰藍帕龍服的人正望著自己,這面孔突然間倍感熟悉,她猛地從桌下爬出,撲倒在他的腳下,緊緊抱著他的腿,說:“赤月救我!”

暮居樓燭椒暖房。

聽聞滄赤月為人正直,從不會做什么對不起人的事情,但倘若自己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以他的為人想必也定會為此事負責的。

慕雪幽坐在床邊正想幫迷迷糊糊的滄赤月更衣擦身時,滄赤月卻突然往床上爬起,一把將她推開,踉踉蹌蹌地朝門口的方向跑去。

“克里斯快攔住他!”慕雪幽眼見他要跑出門去,著急得大喊。

黑衣男子克里斯也剛剛沖到滄赤月的面前,燭椒廂房的門便被從外面一腳給踹開。

意識到危險,克里斯迅速往掛在墻上的披風上抽出了一把長劍,指向門外的人。

“這不是月老板嗎?”慕雪幽一臉驚訝卻又不失傲氣。“盡管你是我們邊洋最大的商人,但你可知道私闖公主內室是要被刮骨的?!?

“刮骨?那公主可知道私綁我們花之國王位繼承人又是個什么罪名?”琉璃月不顧克里斯指向自己的長劍,只管走上前拉住滄赤月的手臂說。

“月老板要是再多管閑事,我就下令停了你的生意!”從小養尊處優的慕雪幽可受不了吃一點虧?!胺砰_滄赤月你自己出去,你一個行商人難道要與我大燕國皇室作對嗎?”

“那公主是想用你們皇室來與我整個花之國作對嗎?”琉璃月仍然握住滄赤月的手臂將他往回拉到自己身邊。

慕雪幽氣得滿臉通紅,她氣急敗壞地示意了一下克里斯,可克里斯卻收了長劍向她搖搖頭。

“我們走?!绷鹆г聡烂C下來,扶著滄赤月往燭椒房外走,到門口時卻停了一下,轉身對慕雪幽說了一句:“對了,我的名字叫琉璃月。”

慕雪幽聽到這里突然愣住了。

琉璃月的真實身份被慕雪幽知道,這大燕國實在是不能再多留了,他將滄赤月攙扶回自己的客房,打算等他藥酒醒后整理好商貨明日清早便啟程離開這個地方。

“你們都給我出去。”琉璃月打開房門,對坐在他房內睡椅上的幾個衣不遮體的花樓歌姬說道。

“月老板…”

“是不是沒聽到我說什么?”

這幾個歌姬本是銀娘今晚派來伺候琉璃月的,聽到吩咐后她們站起撩了撩頭發準備走出去。“月老板今晚不用我們伺候是因為這個男人?”歌姬們好像都懂了點什么似的,相互看著捂著嘴笑了笑。

“出去!”琉璃月一兇,把她們都趕了出去后重重地鎖上了房門。

第二日清晨。

予念迷迷糊糊地醒來后,就發現在坐在自己床榻旁竟有個男子正在凝視著她。

“赤月?!彼脦Ыz絲沙啞的聲音說,然后吃力地抬起手,想摸摸那個男子的臉,這才發現坐在身旁的竟是一名陌生長相又怪異的俊男。

“狂瀾。”那男子看到她醒了,嘴角上揚,然后從床上扶起她。

被扶起的予念察覺到不對,突然臉色大變,瘋狂地推開他,大聲叫了起來:“你是誰!你不是滄赤月!”

待她說完冷靜了點后,原本微笑著的親王臉色也頓時暗沉了下來。

“滄赤月?”

親王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然后又緊緊抱住予念說了句:“對不起...”沒人能能知道,其實他此刻的痛苦心情早超過了滄赤月。

馬克西姆與埃莎本是生死相依的一對,埃莎的鷹魂隕滅后還剩下一縷蛇魄,馬克西姆一直以為塞琉是月姬的孩子,所以在她出生的那天馬克西姆便將埃莎殘生的一縷蛇魄殖入了塞琉的體內,想要毀掉這個孩子的一生,毀掉這個龍族最后的希望。

可他并不知道他已經選錯了人。

她改名為狂瀾逃出獄后,在親王的幫助下承接了萬妖女王的位置,在她代替埃莎與親王相處的這些年來,親王漸漸地才發現她的許多行為與埃莎生前簡直一分無異,他甚至有些時候將她當成了埃莎。

親王喜歡上了狂瀾。

予念被親王抱住聽了一些道歉的話后,才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其實并沒有什么惡意,這才卸下了之前的防御之心。

予念推開親王,一臉天真地望著他說:“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昨晚救了我的人對不對!可你有沒有看到滄赤月啊?”

親王愣了一下,望著予念一副天真問話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之前的狂瀾,可她不停提到的也是其他人的名字,自己更是無比揪心。

親王本想立刻將她帶回血族城域,可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又于心不忍,她也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親王此時心軟了一下,他深思熟慮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滄赤月在隔壁的客房里,你去找他吧。”

剛說完,還沒等予念問他叫什么名字,他便化作一團紫煙憑空消失了。

許多事情還是怎么開始就怎么結束的好。

予念見狀嚇了一跳,她伸手在親王剛才的位置抓了抓,確定這人是消失了的這才停住,然后踉踉蹌蹌地跑出了這間客房。

誰知等予念剛一打開隔壁的房門便看見滄赤月斜靠在墻上看著她,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有沒有事?”然后就要往后倒下去時又被琉璃月一雙有力的手給扶住。

“赤月!”

“我沒事?!睖娉嘣乱娪枘畎埠茫易约哼€被失蹤了十多年的兄長給救了,就激動地連話都不知該說什么了。

“馬車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暴露了身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上車離開這里再說?!绷鹆г路鲋撊醯臏娉嘣抡f道。

——

午時。

車夫收了琉璃月的錢便坐在外面駕著車朝花之國邊境的花谷駛去。

這條少人的綠蔭小路就連微風中也帶有著絲絲溫熱的氣息。

“這么說你是想要帶上予念一起回宮去嗎?這只怕有點不合規矩吧,我們都還不知道她的家底?!绷鹆г伦隈R車內對滄赤月說。

予念看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太歡迎自己,甚至還想讓滄赤月將自己趕走,她便滿臉擔心地抱住滄赤月的手臂,緊緊地靠著他,生怕自己被扔下。

“別害怕?!睖娉嘣屡呐挠枘畹募绨参康?,然后反駁說:“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也什么都不會,你也看到了,她一個人在外會有危險的。”

“你說過第一次見她時她身著紅嫁裙,她是不是已經有了婚配,或是萬一等她恢復記憶后,想起自己還有個丈夫,她的家人找上門來可怎么辦?”琉璃月還是放心不下,繼續追問道。

“雖然見她時她一身嫁裙,但她掉到花谷里時也是被毒打地滿身傷痕甚至連路都走不穩,可見那是個多么殘暴的家庭,就算是將來有婚配找上門來,我也不會放他們帶她離開的,除非是她自己想要走?!睖娉嘣聺M臉嚴肅的解釋說。

“這才幾天,你說這些話是認真的嗎?可有考慮過蜜雪?”琉璃月也嚴肅地說。

“之前對于我來說她只是個陌生人,可經歷了昨晚的事,我才明白這么多年來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以前就是因為沒有把握好機會,可是現在只要是我能抓住的,就不會再放開。”滄赤月也沒有想到,自己不知不覺中竟能說出這些不可思議的話。

“至于蜜雪,我只能當她是我妹妹,我想這也是琉璃哥所希望的吧?都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琉璃哥你變了沒有。”滄赤月與自己兄長坦心相誠后,開心地笑著。

離家十年的琉璃月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他望著遠處,滿臉期待:“我離開宮里不知不覺也十年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母后,說到這,我還真的挺想念父王,也不知道他身體怎么樣了?!?

“父王嗎?他倒是一切都安好?!苯又鴾娉嘣掠中χf:“這些恐怕都不是琉璃哥真正關心的吧?”

琉璃月也回過頭,大笑說:“哈哈,時間雖已逝但還是赤月你了解我?!比缓舐滞V沽诵θ荩髀冻鏊寄畹哪抗猓骸爱斈晡译x宮時她也不過才七歲,想必從前的小可愛現在也一定變成美麗的大女孩了吧?!?

在花之國的邊境外,馬車路過花谷入口,里內花落無聲。

夜晚,花香宜人。

“停車?!弊隈R車內的滄赤月打開馬車門,對坐在外正駕駛著馬車的車夫喚道。

“怎么了?”突然停車將坐在馬車內正小憩的琉璃月給動醒。

“不如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休息吧?”滄赤月又回到了伊四月故世的地方,自然是有些不舍。

“可是這距離王宮也只幾公里的路了!”琉璃月遲疑。

“就在這兒休息一晚吧,我們明早再啟程...”

“這是我家啊。”予念也跟著醒來,拎著一包在桃花塢購的素衣包袱,揉揉眼睛碎碎念道。

“這里是花之國的駐兵基地花之谷啊,你不會是病了說胡話吧?”琉璃月奇怪地用手探了一下予念的額頭。

滄赤月也沒有與琉璃月解釋什么,只是一臉寵溺地看著予念笑了笑。

他將車上的包袱取下后又走到了溫泉中央一塊巖石島上的亭閣里,用手撫摸著伊四月曾經躺過的玉毯。

夜色已深,云霧繚繞。

琉璃月往一顆櫻樹下挖出一壺陳年烈酒,然后拎著慢慢走向滄赤月。

“四月的事,你也別太傷心了?!绷鹆г掳丫七f給滄赤月后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滄赤月卻拿著酒杯,望著這皎潔的明月一飲而盡。

月光倒映在溫泉湖面閃耀著。

烈酒容易使人產生幻覺,他只覺得此時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時伊四月還在,琉璃月也沒失蹤,還有那個他心心念念已久名叫塞琉的女孩。

不知是滄赤月烈酒喝多了的緣故,他竟在朦朧的視線里看見塞琉穿著一襲白衣向他微笑走來,然后慢慢說出“烈酒傷身?!彼淖?。

“予念——”

他記得塞琉的樣子可又忘了她仔細的模樣,印象中的只有她額前那小撮長不長又梳不上去的小卷發,可不知是不是眼花,他此時才發現,予念的額前也有一小撮松下來的小卷發。

滄赤月想要伸手抱住記憶中小時候的塞琉,但眼前的美好終究也只是幻想,一時間化為了灰燼。

映在滄赤月眼前的,是予念那張慘白的面孔。

予念走到滄赤月的身旁坐下,抱住他的手臂仔細地端詳著他。

在月光的照射下,滄赤月的臉顯的猶為凄楚。

陳年的烈酒太強,又讓滄赤月的臉有些發紅,予念靠到他的身旁讓他有些茫然,他甚至已經分辨不出到底她是兒時的塞琉還是眼前的予念了。

“好燙啊?!庇枘詈闷娴孛嗣娉嘣碌哪橗嫛?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的窘境之中...

滿星夜色,月光空銅,到處彌漫著醉人的花香,花瓣滿地。

“其實你淡妝還挺好看的?!笔橇揖频木壒?,滄赤月極力想控制住自己,可不知是怎么,手卻不由自主地摟住予念的肩,將原本靠在自己身旁的予念攬進自己的懷里...

可予念望著滄赤月深邃的眼神,卻鎮定自若。

在溫泉中心的滿花梅樹下,在剎那間,靜謐無聲。

予念只是感覺到握住她的那只手的手掌心越來越熾熱,他的胸口也是熾熱的。

她心中一緊。

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她隱隱聽見抱住自己的滄赤月用顫抖的聲音說話。

“我曾經也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但只能怪我沒能力保護她,她最后還是失蹤了?!?

滄赤月發現自己抱住的予念一直靜靜地沒有說話,低下頭一看,才發現她整個人已經軟軟地躺在自己的懷里,放在身旁的那壺陳年烈酒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早已被她飲盡。

酒壺倒在地上。

滄赤月轉了個身,然后也躺倒在地上。

而予念也順勢爬在他的胸口,她穿著單薄的白素衣輕輕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仿佛早已進入夢鄉之中。

滄赤月怕她著涼,伸手將幾日前放在一旁的霜狼狐裘拉過來蓋住了她。

兩人緊緊相擁,用身體相互取暖。

花谷內的香氣浸入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樹上的櫻花零零落落地散落在地與兩人身上,溫泉的煙霧四處彌漫。

這竟是個不寒之夜。

花滿地,星滿天,琉璃月光照無眠。

剛好睡不著的琉璃月也想出來走走,賞一賞花谷夜晚美景,卻不料撞見了這一幕愣住了。

琉璃月深深嘆了一口氣?!耙膊恢@是福還是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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