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瘸子
- 無姓之仙
- 多癡才會哭
- 3353字
- 2020-11-17 14:05:48
“嗯?”周伯立即是警覺起來,他一把奪過破碗,放在鼻下嗅了一下,面色稍松,“沒毒,是這碗……”
那幾個鄉(xiāng)民遠(yuǎn)遠(yuǎn)看到這一幕,都是哈哈大笑起來,先前奪碗的那人更是對著他掏了一下褲襠,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些鄉(xiāng)民怕兵,怕匪,怕管著糧食的張老大和他的手下,但就是不怕他們眼中和他們一樣的難民們。
“你,把你的湯拿過來給小公子喝。”周伯低聲對剛?cè)頊囊幻o(hù)衛(wèi)道。
那人一言不發(fā)的將自已那份遞了過去,不過臉色并不好看。
想想也是,這種鬼天氣,還要將自己的熱湯送出,換誰心中也有怨氣。
“周伯你去看看我弟弟吧,不用管我。”小公子將那名護(hù)衛(wèi)的表情收入眼底
如今不同往日,這些守在自己身旁的人,所謂的忠誠還有多少,其實已經(jīng)很難說了。
幾個漢子正在分發(fā)著干餅,又引起了一陣嘈雜。
不遠(yuǎn)處,陳久悄悄的瞥了這里一眼,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對方已經(jīng)喝下了湯,就等時間發(fā)作了。”少年啃了口干餅,抖了抖身上的雪。
雖然他也很不理解,為什么張叔讓他小心那個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而不是他身邊那幾個護(hù)衛(wèi)。
在他看來,那個貴族少年沉默寡言,卻又極有主張,雖然年幼,但在諸多事情上,身邊的人卻都要聽取他的意見。
并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似乎這個少年原本就像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
“或許這就是貴族的不同之處。”陳久心中暗想。
他并不明白張老大為什么會在今日囑咐他下藥,不過這對他并沒有什么妨礙。
陳久只是知道,張叔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這么做當(dāng)然有他的理由。
陳久今年虛歲十二歲,許多事情上還在犯糊涂,既然想不明白,所以有時他也懶得再想。
“不知道晉國,有沒有像鎮(zhèn)上那樣的大水車。”
“村東頭的香香也不知道去哪了,她爹上次喝醉酒的時候,還說讓我當(dāng)他家上門女婿咧,可那樣我是不是就得去他家耕田……”
“捏糖人的富貴叔聽說被叛軍抓走了……”
胡思亂想之時,陳久忽然看到,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人向小公子那里湊了過去,他立刻打起精神,不著痕跡的向那邊走了兩步。
只聽那叫花子模樣的人,對小公子說道,“小兄弟,我見你印堂發(fā)黑,恐怕是有血光之災(zāi)啊。”
這話聽著耳熟,街頭算命的人似乎常把這話掛在嘴邊,但此時此景,不由讓陳久警惕起來。
“哪里來的叫花子?滾一邊兒去!”周伯從后面擠了過來,喝道。
雖說大家都是難民的身份,但面前這人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塊又一塊,露出了紫青色的腫痕,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私底下讓人打的。
雖說張老大禁止斗歐,但畢竟難民人數(shù)太多了,所以說私下的齷齪事情還是有很多的。
“呵,王瘸子,你就別在這騙小孩了。”小公子身旁有人認(rèn)出了那人的身份。“如今饑一天飽一天,誰人不印堂發(fā)黑,霉運纏身。”
王瘸子卻是不理不睬,只是望著小公子,似乎想他回應(yīng)。
但小公子此時完全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就一個嚇壞的稚童一般。
“快點滾吧,老東西!”小公子身旁的奴仆原本心情就不好,不耐道。
王瘸子轉(zhuǎn)頭四顧,不遠(yuǎn)處的陳久瞇了瞇眼,不知為什么,他覺得王瘸子主要是掃了自己一眼,先前的環(huán)繞四周,只是偽裝而已。
“真是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我給人算命,換半個餅不行嗎。”王瘸子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一瘸一拐的轉(zhuǎn)身離去。
“公子。”周伯剛要說些什么,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小公子卻是輕鎖著眉頭,似乎是在思慮什么。
陳久若無其事的向一旁走去,但卻有意識的跟著王瘸子。
走出了近百米,此時離的小公子一行人已經(jīng)遠(yuǎn)了,正巧有兩個張老大手下的漢子經(jīng)過,陳久快步走了過去,低聲對他們吩咐了幾句。
“放心吧,一個瘸子而矣。”其中一人遠(yuǎn)遠(yuǎn)望了王瘸子一眼。
“不可大意,我怕這人有些古怪。”陳久正色道。
“陳小哥放心就是。”另一人對身旁那人眼神示意了一下,在這個隊伍之中,張老大積威甚重,而陳久明顯是其照顧的后輩。
能交好自然是要交好一些。
“這等關(guān)頭,還是小心一些好。”陳久暗襯,在他看來,這王瘸子一路上雖沒有和小公子有任何交集,但偏偏在此時出現(xiàn),必然有些蹊蹺。
他已然讓那二人盯緊,只待小公子藥毒發(fā)作,便一起順手綁了,事后再好好問詢。
“怎么樣了?”隊伍的最前方,已經(jīng)有人為張老大支起了帳篷,點起了些干柴取暖。
張老大此時正坐在火旁,那個稱為李先生的瘦弱書生也在一旁,手里端著碗熱湯,里面泡著些干餅。
雖然糧食都收繳到了一起,但是每頓飯,所有人的吃食都是一樣的,連張老大也不例外,這恐怕也是眾人信服其的一大原因。
“成了,那幾個難民搶了他們的碗筷,并沒有引起那個老頭子的懷疑。”陳久伸手放在火邊烤了烤,手上的凍瘡被火烤的癢了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抓一把。
“你把藥抹在了那個破碗上了?”李先生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不,我把藥涂在了筷子上。”陳久摸出了口袋里的干餅,“他們就一雙筷子,肯定會給那個領(lǐng)頭的小子用的。”
“你就不怕他餓極了,根本不用筷子?”李先生咂摸了下嘴。
“我已經(jīng)觀察好幾日了,那小子泡干餅時從不用手拿,必須要用筷子”陳久不服氣道,“而且張叔也說過,貴族們都是講究禮法,尊,尊什么來著……”
“尊卑有序,”李先生白了白眼。
“你們讀書人真是臭毛病多。”陳久小聲嘟囔道。
“嘿。”李先生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過陳久偷偷的瞟了他一眼,見他眉間竟是有些歡愉之意。
李先生雖然讀了十幾年書,卻只取了個秀才,但他自視甚高,心中卻著實有些怨氣。
陳久先前那言卻是下意識將其劃為讀書人那列,所以他心中自是有些欣喜。
“張叔,剛才有個算命的瘸子……”陳久把剛才遇到的事情對張老大講了一遍。
“我之前并沒有留意到過有這樣一個人,”張老大搖了搖頭
這只難民隊伍足有五六百人,每天都會有人死去,而遇到小隊伍時也會有新的難民加入進(jìn)來,龍蛇混雜。
“不妨礙什么的。”張老大思慮片刻,擺了擺手,“那少年既是已經(jīng)吃下了藥,咱們只待其藥效發(fā)作便好,至于其他人,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張叔,莫非這少年……”陳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驚疑不定道。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了。”張老大點頭道,“那少年極有可能是得了仙緣的,此次離衛(wèi),說不定便是去投奔他那仙家門派。”
“仙家手段,我等凡人難以猜想,所以我才一再讓你防備,就是怕他身上有什么后手。”
“竟然是這樣。”陳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向往之色。
山河壯麗,神秀蘊集,自從天地初開,萬千種族,洪荒異獸,無不朝飲初陽,吞食靈氣。
而在上古之時,早有人族之大能,超脫九天之上,游離于三界之中,不生不死,不毀不滅。
而他們的手段更是駭人聽聞,移山填海輕而易舉,漫步虛空如閑庭信步。
凡人稱其為仙人,但不知為何,此等人物從來都是很少出現(xiàn)在世俗之中,難尋蹤跡。
但這并不代表此事只是傳聞,因為陳久知曉,他之前居住的衛(wèi)國之中,國都就供奉著幾位大仙師,那幾位仙師手段雖不如傳聞之中那般如同神靈,但也有揮云成雨,凌空而行的神異手段。
只是此次衛(wèi)國大亂,他們卻不知為何沒有聽到有關(guān)仙師的任何消息。
“張叔,那少年是被仙師選中的仙苗,萬一……”陳久有些遲疑。
“不怕,莫是說他還沒有拜入仙門,便是那些剛?cè)胂赏镜男奘浚鋵嵰矝]什么好怕的。”李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碗,輕描淡寫道。
陳久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先生,他這話的意思,似乎對仙家手段有所了解。
“臭小子,想知道以前我遇到的事情?”李先生笑道
“想。”陳久老老實實的點頭。
“那是在我?guī)啄昵斑M(jìn)都趕考的時候……”
“算了,以后再和他說吧。”張老大在一旁打斷道。
“張叔。”陳久有些哀怨的看著張老大。
他還是少年心性,對這些新奇的事物自然是充滿向往。
就在此時,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嚵鑱y的腳步聲,夾雜著幾聲低罵。陳久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蒙著頭的家伙被人推進(jìn)了帳篷之中,兩手反綁。
“這老小子真的有鬼,竟然想逃。”先前陳九吩咐盯著王瘸子的一個漢子捂著腦袋鉆了進(jìn)來,咧了咧嘴。
“看不出來勁那么大啊,就和條牛一樣,要不是陳小哥提前讓我們兩個注意點,就讓這死瘸子溜了。”
陳久這才明白過來,地上躺的原來是那個算命的王瘸子,不過他心中又有一些疑惑,這王瘸子瘦的和麻桿兒一樣,腿腳還不好使,力氣怎么可能會夸張到和頭牛一樣。
張老大揚了揚頭,先前那人立刻知趣的拉上了帳篷,然后把蒙在王瘸子頭上的破衣服扯了下來。
王瘸子此時的模樣甚是凄慘,嘴角烏青,鼻子也被人打破了,血都還沒有止住。
那兩個漢子吃了個暗虧,抓住他之后自然不會下留手,先是不留力氣的揍了一頓,然后才蒙住了腦袋,把他帶了過來。
不過此時王瘸子卻是抬頭之后緊盯著身前的張老大,臉上并沒有流露出窘迫的神色,反而有些疑惑的模樣。
片刻之后,他沙啞的開口問道,“道友,你給那少年下了封印靈脈的藥散,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