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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汗淋漓

  • 荒野追兇
  • 執寧
  • 3036字
  • 2020-11-18 14:37:02

房間里的火燭已經遠不如三天前的明亮,火苗猶如一只豆芽般搖曳在燭心,只能映照有限的地方。

周老太依舊蹲坐在先前的那個地方,連姿勢都同先前一樣,宋青樹甚至懷疑這三天她是不是都沒有動過。

“奶奶。”

周老太的耳朵已經不好用了,朦朧的聽見聲響,揚了揚頭。

她蹲坐在黑暗里,宋青樹要想看清她的臉是十分吃力的,瞪大了眼睛也只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張十分蒼老的臉頰,皺紋如刀刻般鑲嵌她的額頭,象征著歲月已經光顧過這位當年火塘案的受害方。

“奶奶,我是宋青樹,村里的民警,大前天我來過的,您記得我嗎?”宋青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周老太沒有答話,只是定定的望著他。

“我這次來,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尸檢的事兒。近來我們村兒發生的事很多,所里覺得不太正常,為了確保不是有人在背地里做壞事兒,故意制造意外假象謀害人命,所以,所里決定給王爺爺做個尸檢。”

“啥?”周老太把頭歪了歪,右耳沖外。

宋青樹咽了口唾沫,正張嘴準備再復述一遍,王啞巴從門外進來了。

宋青樹連忙轉身撤步,他有自知之明,曉得這漢子不待見自己,平日里也就算了,但今天他是來辦事兒的,該認慫就得認慫了。

王啞巴指了指周老太,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擺手示意。

緊跟著又是一頓眼花繚亂的手語。

宋青樹讀得很艱難,只能看懂有限的一點,這還是托了他大學時期某任殘疾女友的福。

“叔,我這有筆,你寫。”

王啞巴不識字,也不會寫字,宋青樹遞了鋼筆過來,他拿起就要丟在地上,但多瞟了兩眼,好像是個稀罕物,沒舍得。

迫于無奈,最后還是找了王滇紅做翻譯。

“我爹說派出所辦事,我們老百姓全力配合,可以尸檢。”

宋青樹怎么也沒想到這位啞巴叔這么好說話,正要張嘴道兩句謝,王啞巴又把手揮舞了起來。

王滇紅嬌嗔了一聲,“爹!”

王啞巴擰著眉毛揚了揚頭,態度堅決。

“但是,你跟我女兒的事兒,我不同意。”

宋青樹看了看王滇紅,又看了看執拗的王啞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要不,你先回去忙吧,正事兒重要。”王滇紅說。

宋青樹逃似的跑出了王家。

回派出所的路上,心亂如麻。

一方面,王普洱尸檢的事情有了著落,值得慶幸,另一方面,他感到十分的意外與焦灼,王滇紅那小茶娘,明顯是把自己平日里的調侃當了真。宋青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武俠小說里寫的負心漢,他也沒有那個準備,都是這張嘴,想到這兒,他揚起手來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因為帕所畢竟是赤腳醫生出身,就算有了十幾年的尸檢經驗,那也是浮于表面的,說貼切點,都不能稱為尸檢,應該是痕檢,所以當天下午,所長白楊就給縣里打了電話,傍晚的時候,樊梨花進村了。

白爭頭一回覺得宋青樹這么老實本分,連一句最基本的搭訕都沒有,他不相信這個人會洗心革面,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

樊梨花個子確實不高,只有一米五六,與白爭面對面的時候頭頂甚至還夠不到他的下巴,山里蚊子多,一身的長衣長褲,十幾里的山路流了許多汗,白爭很不爭氣的抽了抽鼻子,有股茉莉花的味道。

“爭哥,我是樊梨花,我們見過。”

白爭握了一下送到身前的小手,“你好。”

樊梨花仰著頭,“帕所是我師傅,他常跟我提起你,你很厲害。”

“行了,說那些干啥?叫你過來嘮家常來了?”帕所突然打斷道。

“哼。”樊梨花沖他做了個鬼臉,轉頭向白爭笑了笑。

一旁憂郁的宋青樹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要不是怕被追問,這會兒肯定跑上去對白爭說同病相憐了。

樊梨花帶了一個箱子,白爭主動幫提,很重,一路上這丫頭都在嘰嘰喳喳,白爭有好幾次都想把話題牽引到王普洱身上,都失敗了。

“爭哥,白爺家的案子我也參與了,刑偵部的同事們都沒有頭緒,你是怎么發現朱添不是兇手的?”

白爭盡可能的簡要以免給她從中找到新的話題,“推理。”

“厲害。”

宋青樹大有深意的附應:“確實厲害。”

“其實我也想做刑警的,我也很喜歡破案,但是我爹說,刑警需要走在罪案的第一線,女孩子不適合,所以我大學就讀了法醫學。”

“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你不怕么?”

“不怕啊,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樊梨花反問。

白爭啞口無言,說到這兒,他又不自覺的看了看身旁的宋青樹。這人離開中都以前一直口口聲聲說是家里老爺子逼迫自己做毒警,刑警等一線崗位,這才不得不離開中都遠遁他鄉,眼下如愿以償,在這僻靜山村做了小民警,卻還是一樣怨聲載道,反水說是被白爭拐騙了。

“你是法醫學專業畢業,帕所能教你什么?”宋青樹插嘴問了一個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多著呢。”

言簡意賅。

宋青樹摸了摸鼻子,心想肯定是那狗日的帕所老頭兒在這姑娘面前說自己壞話了。

不知不覺間,三人走到了王普洱家,院子里燈火通明,這是白爭來囑咐的,因為所里的條件有限,也沒有特定的尸檢場所,所以就地尸檢。

王普洱的尸體已經被抬到了院子里,因為置放的時間過長,天氣又比較悶熱,尸體已經開始潰爛了,整個院子都彌漫著一股子尸臭。按照白爭的要求,王滇紅,周老太都回避了,看到人來,王啞巴也只是點了點頭就反身走進了里屋。

樊梨花沖著尸體鞠了一躬,而后打開手提箱,換了一身專業的尸檢行頭。白爭瞟了一眼,里面還有許多明晃晃的工具,十件有八件沒見過。

宋青樹開始的時候是能挺住的,因為樊梨花一開始只是檢查尸體表面有無外傷,到了后來,動用了器材,開始解剖,那就有點兒扛不住了,猛烈的氣味是其次,主要是那蘿莉擺弄人體器官的姿勢,讓人有點兒受不了。

“不行了。”宋青樹扶墻狠吐了一通。

“你沒事兒?”

白爭回了句,“還行。”

宋青樹不知道,白爭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死人了。那個時候他還在滇南地區流浪,身邊有很多跟他一樣的孩子,都是無家可歸。大家互相依靠,宛若真正兄弟姐妹。只是到后來,他離開了。因為有一年災荒,整個滇南地區都水深火熱,每一天,都會有流浪兒死亡。

白爭的記憶力一直有一座破落的木樓,他和十多個伙伴定居在那兒,每天早出晚歸,討來的東西,拿回去,由年齡最大的姐姐分配。災荒那年,木樓里的人越來越少,有些孩子,前一天晚上睡下,第二天早上,就醒不過來了。尸體,一直擺放在木樓里,姐姐說,如果實在不夠吃,就吃他們。

但是木樓里不只是住了人,還有饑腸轆轆的耗子,白爭經常會夢到那些尸體被老鼠咬得千瘡百孔的畫面,起初會被嚇醒,到后來,就已經習慣得知道自己在做夢,睜一睜眼再合上,換一種睡法。

尸檢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樊梨花替尸體蓋上白布,轉身走到門旁,摘下口罩,深呼吸了幾口。

“怎么樣?”

“根據尸體的腐敗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在一周左右,這點和你們提供的時間吻合,體外無致命傷,不過死者患有嚴重的肝硬化,并且腦水腫,這是典型的肝性腦病,很容易致人昏迷死亡。我提取了一部分的胃液和血液帶回縣里化驗,明天就可以出尸檢報告。”

“意思是說,王老爺子,是發病死亡?”

樊梨花抿了抿嘴,“目前看來是這樣,不過也不能完全肯定,還是要等化驗結果出來。”

白爭皺了皺眉頭,“麻煩你了。”

“客氣啦......不過你要送我下山,大半夜的,走山路我害怕。”樊梨花笑道。

宋青樹看著院子里的“狗男”女心中很是感慨,不怎么的就想到了王滇紅,不自覺的抬眼往正堂門口看了看,那里有一個門縫,半張雪白的臉頰清晰可見。

自己到底對她是個什么感覺?宋青樹說不真切,他來這個村子才一個月,從認識王滇紅,到接觸她,再到現在,還沒有半個月,這半個月,他確實沒少往王啞巴的茶田里跑,但是那都是閑著無聊,單純的想要找個異性來嘮嗑而已,吧?!

爛攤子,宋青樹來收拾,白爭則是領著樊梨花下了山,柴油三輪兒是別想了,去醫院接劉老煙到現在都沒回來。

崎嶇的山路上兩人并排向前,偶爾樊梨花走累了就會停下來歇歇,白爭本想著借著走山道兒的時間把這幾天的事情好好理理,但是也怪身旁這妮子,為什么流個汗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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