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環境污染與環境規制政策研究現狀

第一節 中國環境污染問題現實背景及研究意義

中國經濟目前正處于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轉型期，改革開放40多年的進程中，發達國家上百年工業化進程中出現的環境污染問題在中國已經集中顯現，在經濟新常態下以“以污染換增長”的地區發展策略已難以為繼。美國耶魯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合作公布的2018年全球環境180個國家環境績效指數報告中顯示，在這180個國家中我國空氣質量排名第177，僅超過了印度、孟加拉國和尼泊爾三個國家。空氣污染形勢嚴峻，不僅會阻礙社會經濟發展，還會嚴重威脅人類健康。在此背景下，以環境技術持續改進為目標的綠色技術創新成為環境保護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銜接者（Pelin & Effie，2011）。因此，目前擺在理論界和管理層亟待解決的問題是：如何綜合考慮環境污染的空間溢出效應實現我國環境污染的跨區域聯合治理？目前，我國頒布的環境規制政策眾多，如何有效識別現有環境政策的實施效果及其政策實施過程中真實的傳導機制？如何制定合理可行的差異化環境規制政策，妥善平衡經濟增長與污染減排從而走出現代化進程中的環境困境？如何通過制定適當的環境規制工具倒逼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從而提高污染治理能力和產品的高技術質量，進而推動我國由傳統經濟向綠色經濟轉型？因此，把握當前國情特征、剖析我國環境污染的空間演化規律、制定合理切實可行的環境規制政策、實現綠色技術創新驅動的可持續發展戰略是各級政府面臨的重要而又緊迫的任務。

從環境經濟學角度分析我國環境污染的時空演化與政策路徑選擇問題，其包含著如下幾個值得深入研究的科學問題。第一，綠色技術創新是全球綠色轉型和發展低碳經濟的核心手段，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加以闡述，其中霍巴赫等（Horbach et al.，2012）將綠色技術創新的含義界定為能夠顯著緩解環境問題的技術創新行為，并將積極的環境效應歸咎為這一創新的明確目標。對綠色技術創新研究意義已經得到學者們的普遍認可，他們認為與一般的技術創新相比，綠色技術創新既可以產生正的溢出效應，同時也可以將負的環境效應內部化（Porter，1995）。因此，完善綠色技術創新理論方法研究對有效解決環境問題具有重要理論意義。第二，基于幾乎所有的空間數據都具有空間依賴性或空間自相關性的特征（Anselin，1988），近年來運用空間異質性研究環境領域問題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由于不同國家情境和數據下環境污染存在著復雜的空間演化關系，空間依賴的存在打破了大多數經典統計和計量分析中相互獨立的基本假設（Xingbai Xu & Lung-fei Lee，2015）。目前，我國產業轉移加深了地區間經濟、環境污染與技術創新的空間聯動性，環境污染及技術創新的空間溢出效應進一步顯現。因此，基于綠色技術創新視角，構建梯度模式下我國環境污染的空間理論模型，對于區域聯合治理與協同技術創新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第三，關于環境規制的“遵循成本學說”與“創新補償學說”一直是學術界爭論的焦點。“波特假說”基于綠色技術創新的動態視角，分析了環境規制與競爭力之間的關系，其有效性與否必須具體到某一國家或地區的實際情況而言，無法從個別現象上升為普遍規律（張天悅，2014）。肯普和龐托基洛（Kemp & Pontogilo，2008）強調使用規制工具的必要性，不同的環境規制工具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具有較大的差異。從宏觀層面上，由于不同省域環境規制工具的存在空間異質效應，那么環境規制工具差異所引致的綠色技術創新及污染排放異質效應又是如何？面臨即將到來的“十四五”，如何結合我國省域異質性制定差異化的環境規制路徑？目前，有關這些問題的論證理論依據不足，并沒有形成系統的科學理論體系。

本書把握我國環境污染的時空演變趨勢，以綠色技術創新激勵下的環境規制政策為目標，旨在為制定更有效的環境規制政策提供理論和實證依據，同時為相關部門制定有針對性的環境規制目標提供決策參考。本書的研究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在理論層面上，基于環境理論、生產理論構建綠色技術創新的理論分析框架，從深度和廣度上豐富和完善綠色技術創新評價體系。從綠色技術創新視域下考察我國環境污染及環境政策問題尚未形成完善的理論框架。本書借鑒國內外的研究成果，根據可持續發展經濟學的理念，基于空間計量經濟學方法和生產技術理論，在綠色技術創新視域下探討我國環境污染的空間集聚性及演化路徑，分析綠色技術創新對環境污染的作用機理；將兩種環境規制手段、綠色技術創新與綠色經濟納入同一分析框架，探討雙重環境規制手段對綠色技術創新和綠色經濟的非線性影響以及轉移機制，并對其傳導效應進行深入剖析。通過梳理和分析我國霧霾污染演變時空分異特征，結合宏觀經濟運行數據，深入剖析我國霧霾污染的空間效應及未來治理策略的選擇；基于政策計量分析理論，識別現有相關環境政策的實施效果，為我國制定環境政策提供理論支撐和方法指導。

（2）在實踐層面上，在我國面臨經濟換擋期和生態環境退化的現實背景下，基于市場激勵型環境政策的組合拳勢在必行。本書基于庇古理論征收環境稅是解決環境污染外部性的規制手段，檢驗環境稅費政策是否能產生既能降低污染又能激勵綠色技術創新的雙重紅利；以實現節能減排和促進經濟發展為目標，檢驗中國現行的碳排放交易機制是否引領中國低碳經濟成功轉型，能否帶來波特效應，為我國全面展開碳排放交易機制提供決策參考；從工業行業存在技術異質特征出發，測度工業行業環境全要素生產率的動態變化及分解構成，并對其增長因素進行分析；基于創新力與經濟增速均衡視角，在目前環境規制強度基礎上通過分層次分析中國制造業的環境困局和環境政策關鍵問題，為制定和進一步完善不同省域的差異化環境規制政策提供指導借鑒。研究結果將為我國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參考，對于我國突破資源瓶頸、保護生態環境、促進綠色技術創新驅動的綠色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