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
葉取量:“這對鑰匙扣是給你和存惠的,有心心相印的意思。我可是特地買來送你們的。我看你和存惠進展的還很順利。我說呀,你們一旦交往有一年時間,你們就可以去申請預購組屋了。到組屋建成,獲取組屋鑰匙,然后裝修,再來舉辦婚禮,也要是5,6年后的事了。那時候你們也都要直奔40歲嘍?!?
陳寧暉:“你不是吧?我結婚又不會給你敬茶,你怎么比我的家人長輩還要著急???”
取量:“因為我看你老媽子好像都不稀罕喝到媳婦茶,所以我代替她著急!你打算幾時告訴你爸媽你在拍拖了?”
寧暉:“我還在傷腦筋,是要在老哥結婚之前還是之后告訴他們。讓我難開口的是,存惠和大嫂是親戚。”
取量:“這個你自求多???。我也沒有好主意,幫不上忙。雖然你和存惠交往才幾個月,可是你們給我的感覺好像已經交往很長時間了。就像是你們本來就是天作之合的天生一對!總之你們就是應該在一起就對了。你從以前就在夢里遇到存惠了嘛。只要認定了,你現在求婚也可以??!不要等預購組屋,就買轉售組屋。那么你可以直接向你老爸老媽宣布你也要結婚了!你的求婚儀式有什么要我幫忙的,我是義不容辭的!”
寧暉:“你也太扯了啦。你一定是新婚蜜月期,甜蜜到不是腦袋泡清水,而是泡了蜜糖水了!我在夢里見過存惠的事,你不要在存惠面前說漏嘴。我還沒讓她知道。如果她知道這件事,也應該是我親自告訴她?!?
取量:“OK,我明白。換做是我,我也會選擇親自告訴對方。好了,我的蜜月旅行照片看過了,也收到了禮物,現在該去見阿嬤了。”
“你知不知道阿嬤是為了什么事,要我們到她的休閑室去見她?。俊睂帟焼柸×俊?
取量聳了聳肩膀答:“不知道。正確的說,阿嬤不是要見我們兩人,而是要見你?!?
兩個年輕人來到巧蓉的休閑室。巧蓉從壁櫥里取出了本舊相簿,翻過了幾頁,然后將相簿交給取量和寧暉。兩人一看到相簿里的照片都感到好驚訝。
取量先開口道:“阿嬤,是誰弄的合成照?不會是您吧?”
“我只會用電腦上網,電腦的其他功能我可不會運用。這的確是一張幾十年前拍的相片。”
寧暉的雙眼沒有離開眼前早已泛黃的黑白雙人照,耳里清楚的聽著阿嬤的回答,除了感到不可思議也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傷感,渾身很是不自在。眼前的照片怎么好象怪眼熟的。。。
取量道:“這男的象足了寧暉,這女生則和存惠是一個模樣。您說這照片是幾十年前所拍的。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們是阿嬤的親戚嗎?”
“他們是我的舅舅和姑姑。在我兒時就過世了?!?
取量皺了皺眉頭道:“這可是結婚照,是親戚怎么。。。等等,舅舅是阿嬤的母親的兄弟。姑姑是阿嬤父親的姐妹。哦,那么說是親家。是親上加親了?!?
巧蓉:“秀湘姑姑是我父親的妹妹,拾杰舅舅是我母親的弟弟。他們是在長輩的安排下結婚的。”
看了照片后一直沉默不語的寧暉終于開口問:“阿嬤,懷表的主人是不是您的這位舅舅?您會把懷表送給我是因為我長得象您的舅舅,我猜的對不對?”
巧蓉答:“沒錯。那懷表是我舅舅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公,在舅舅十歲的時候送給兒子的禮物。舅舅去世后,這懷表由我母親保管,后來交到我手里。我的確是因為你長得很像拾杰舅舅,而且我曾經有意試探過你,知道你對懷表感興趣,所以才把懷表送給你。如果繼續留著那懷表令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交還給我。我能夠理解的?!?
寧暉不多做考慮,語氣堅定,道:“我喜歡這懷表,我不會主動還阿嬤的。除非是您向我要回去?!?
取量:“阿嬤,您不會是把寧暉當成您的舅舅吧?”
巧蓉:“寧暉第一次來我們家時我就覺得這孩子挺眼熟的??墒俏也]有馬上把寧暉和我舅舅聯想在一起。我若沒記錯那時候寧暉是十四歲。我舅舅十多歲的時候人在英國,所以我對十幾歲的舅舅沒有印象。我是見了寧暉好幾次后才恍然察覺寧暉長得象舅舅。我猜測,總有一天我會因為寧暉而見到和姑姑長得相象的女孩。結果的確如我所料,你帶來見我的女生確實和我姑姑長得一樣。其實我一直矛盾著是否要讓你知道這件事。直到前幾日,我向取量問起你和存惠的事,才知道原來你從小就夢到和存惠長得一樣的女生,我考慮過后才決定告訴你。”
寧暉憶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夢,直覺告訴他這夢和阿嬤的舅舅和姑姑有關,于是問:“阿嬤,您知不知道您的舅舅和姑姑的生日?”
“你為什么問起生日呢?”
“好些年前我做過一個夢。在夢里我和某人說話,好像是夢里有人過生日。對方是男是女我夢醒后也記不清楚了。那時候,我邊做夢邊說夢話,提到一個日期被我老哥聽見了。他把這事告訴我媽,我老媽竟拿那日期去買了四字。那么多年了,我一直記得這個夢和夢里的日期。那個日期是十一月二號?!?
巧蓉表面冷靜的說:“那是我姑姑的農歷生日。你還有別的特別的夢境嗎?”
寧暉只是搖了搖頭。這時的寧暉思緒很是混亂,真有其他特別的夢,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取量道:“阿嬤,我知道您每年清明都會去給某位長輩掃墓,就是您的舅舅和姑姑嗎?”
巧蓉點了點頭。
“可是您十幾年前就見到了寧暉。這些年您去掃墓,看著墓碑上的遺照,您的心里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姑姑出嫁前,我和她最是親近。他們是我的長輩又沒有子孫后代,只要我還走的動,我就一年一次,到他們的墳前掃墓。都那么多年了,今年是最后一年上墳掃墓了。我和寧暉相處多了,心里也很清楚,雖然樣子相像,可是終究是兩個擁有不同人生軌跡的個體。舅舅是舅舅,寧暉是寧暉。”
這時,取量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阿嬤,這事也太玄了。我記得您的親戚當中曾經有人遭綁架,后來還被撕票了。綁匪始終沒有被抓到。受害者好像就是您的一位阿姨還是姑姑的。被撕票的難道就是照片里的這位姑姑嗎?”
巧蓉:“舅舅和姑姑在婚后的一年半里相繼去世。當年,姑姑和她的家婆也就是我的外婆一同遭綁架。外公付了贖金后,綁匪只放了外婆。綁匪轉向姑姑的娘家,就是我祖父要贖金,祖父也交了錢,贖回來的卻是姑姑的遺體。姑姑是被毒死的。那個時候,綁匪收了贖金就把我的外婆給放了,為什么卻要毒死我的姑姑?大家猜測,姑姑可能是見到了綁匪的樣子所以遭滅口。不過,綁匪真要撕票,往往會棄尸荒野,為什么會放了姑姑,還給家人。這其中好像另有原因。舅舅一直在查有關姑姑和外婆被綁架的事。姑姑去世后,舅舅在一次外出時,突然猝死。舅舅出事前,曾經向我母親透露,他好像是掌握了些什么,要把綁票案的主使者揪出來?!?
取量瞧了瞧寧暉,只見他眼神空洞,似乎是腦袋在放空的樣子。
取量:“阿嬤,您真的認為,就因為寧暉和你舅舅長得像,那寧暉就有可能有著您的舅舅的記憶?您是不是想著,或許可以從寧暉的夢境里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姑姑和舅舅去世時我還年小,不過一直以來感覺好象是這件事有待完結,一直擱淺在心里某處。這或許是被我母親所影響??墒俏覀€人從沒想過非要追查,再說,真要查也不知從何查起。想知道真相的人是我母親。不過到了最后她仍然沒有得到任何結論。而我卻在她逝世一年后,因為我的孫子,而見到了在樣貌上和舅舅極為相像的寧暉。我想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吧。當年的真相并非石沉大海而是等待天時揭曉。見到寧暉和存惠,我相信我離真相不遠了。不是我有意去追查而是真相注定要在我面前顯現。”
寧暉一直保持沉默,他聆聽著巧蓉阿嬤所訴說的往事。仿佛心中有把琴鍵盤,阿嬤所說的每個字句不斷地擊打著琴鍵子,震蕩像漣漪般開展,波及了全身,令身子微微的顫抖著。被激蕩起的不協調音律在腦子里回蕩,擾得他思亂交錯。
巧蓉看著一臉茫然的寧暉,問:“寧暉,你有什么要說還是要問的嗎?”
寧暉抬起頭來望向巧蓉阿嬤,心里好像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寧暉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存惠的情景和自己有過的夢境,加上眼前的舊照片和阿嬤所說的撕票和猝死。這些事情真的有可能是互相關聯的嗎?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存惠又是不是存惠?
巧蓉吩咐取量道:“你駕駛寧暉的車把他送回家去,再乘搭德士回來吧?!?
取量拍打了寧暉的手臂說:“Brother,走吧,我送你回家。”
巧蓉站在院子里看著寧暉的車子駛遠了,轉身回到屋里時,取量的阿公端了杯熱牛奶給老伴,說:“喝杯熱牛奶,好好的睡一覺吧。”
巧蓉嘆了口氣,接過牛奶喝了兩口。終于都說出來了,實際上,巧蓉也不知道她向寧暉告知這段往事是否是正確的決定。寧暉和舅舅,存惠和姑姑,四個人的關聯點不局限于長相而已,或許,可能,還是。。。不想了,至少今晚不想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