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瀾？”
“陽子，忙呢？”
“不忙，你說。”
“下班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行，地點發我。”
“好。”
掛完電話，安陽轉頭對安平說：“爸，你還記得小瀾，曲瀾嗎？”
“老家那個小你三歲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女孩？”
“哇，這都記得？”
“老家的人，很難忘。”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安陽一時語塞。
“好了，她找你有事吧？”
“嗯，她約我吃個晚飯。”
“成，那我先走了。”
“好。”
安平下車，頭也不回地往里走。
“爸！”
安平轉頭，發現安陽探頭叫他，“爸，下次上你那蹭飯，先記下啊。”
“知道了，你走吧。”
雖說父母關系沒法像母女那樣親近，但安陽的細心，讓安平覺得有個女兒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安陽驅車前往目的地，茶餐廳。
一進門就聽到看到曲瀾在招手，“陽子，這邊。”
“這么早？”
“嗯，先點菜吧。”
“成。”
明明昨天早上還見過面，但曲瀾覺得似乎過了一世。
菜上了一桌，邊吃邊聊，這是最舒服的方式。
“我和陸子昂正式分手了。”
“恭喜你啊，來，以茶代酒，干一個！”
“干！”
“慶祝曲瀾小妹妹重新出道，預祝你前程似錦鯤鵬萬里！”
“謝謝陽子小姐姐，哈哈，第一次知道分手是這么值得慶賀的事情。”
“那必須啊，古人云：‘有錢難買單身好。’恭喜你，你終于找到組織了。”
“哪個語文老師教的啊，我怎么沒聽過？”
“教？不，你姐姐都是無師自通。”
“不服不行。”
“好了，你怎么想通的？”
“也沒多復雜。他不愛我，我不愛她，散就散了唄。”
“都打算結婚了，這就散了？”
“還好沒走到結婚那一步，不然就麻煩了。”
“三年的情義，說舍就舍了？”
“留戀是肯定留戀的，畢竟都習慣了兩個人。但我想明白了，這種留戀就是慣性，就像喜歡一種食物或者電視劇里面的一個角色一樣，是可以改變的。更何況我想跟他結婚最大的原因還是想留在鄴城，他要回老家發展，那這個最有利的條件沒了，其他的就沒什么吸引力了。”
“平城也沒那么差，你為什么執著于鄴城呢？”
“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這個問題，但每次的答案都是，我就是喜歡這里。”
“喜歡鄴城超過了喜歡他？”
“對，我現在才明白，所有的選擇其實都蠻簡單的，就是個排名先后的問題。”
“是，本質就是看你更愿意舍棄哪個。”
“這就是你每次做決定都很干脆的原因嗎？”
“對。”
“真好，我也獨斷專行了一次。”
“哈，你這叫當機立斷。”
“出乎意料地輕松。”
“嗯。”
“以前總前怕狼后怕虎的，總覺得一個人的生活好凄苦，現在想想，都是杞人憂天。就因為害怕一個人過，把自己困在一段不咸不淡的關系里三年，真是浪費呢。”
“現在也不晚啊。”
“嗯，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么？”
“我準備辭職。”
“換個工作？”
“不，我打算去考個研究生。”
“什么專業？”
“統計學。”
“考慮清楚了？”
“嗯，決定了。”
“好，錢夠嗎？”
“生活費是夠了，但學費……”
“我借給你，還有，你把租的房子退了吧，搬來我家住。”
“陽子……”
“場面上的話就不必了，專心學習，考個好成績，還有，早飯和晚飯的活可就交給你了，天天叫外賣都吃膩了。”
“沒問題，只要你能點出來的，我就能做。”
“哇？真的假的？”
“假的，但我可以學啊。”
“行，那我就放心了，終于可以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了，美得很啊。”
安陽就是這樣，她對你的好，總是說得像是你幫了她一個大忙，而不會讓你覺得負擔沉重。大概只有生活富足人格獨立本性善良的人才能做到這樣不計成本地惠澤他人吧。
這樣的妙人兒怎么就被我給遇上了呢？
“小瀾？”
“嗯？”
“你會對愛情失望嗎？”
“不知道，但有一個人，在我心里很多年了。”
“沒聽你說過。”
“嗯。”
曲瀾把如何初遇Leo以及多年之后再次偶遇的過程一并說了出來。
“這么說，你們只見過兩面？”
“對，我知道一見鐘情什么的是很狗血的。”
“不，很正常。人首先是動物，第一眼的觀感很重要，理智都是后來的事。”
“無所謂了，反正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
“呃……感覺吧，不是太搭。”
“等會兒，你剛才說他中文名叫什么？”
“秦曉東啊，怎么了？”
安陽的記憶庫里突然跳出一個彈窗，這個熟悉的名字與另一個熟悉的人聯系在了一起。經歷過下午這段“認親”之事，安陽覺得沒什么巧合是不能發生的。
“你剛說他是教畫畫的。”
“對。”
“多大？”
“看上去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三四吧。怎么？你認識？”
“不認識，但有可能是我聽說過的人。”
“聽說過？”
“嗯，我的前任提起過她有個青梅竹馬，就叫這個名字，也是教畫畫的。”
“在少年宮教？”
“嗯……對，我有一次送她去過。”
“那你沒見過他嗎？”
“沒，那次我就順路給她放門口了，然后辦事去了。”
“哦，他們關系很好嗎？”
“嗯，在我之前，他們在一起過。”
“啊？她不是喜歡女……”
“怎么說呢？喜歡這件事呢，有時候不是那么單一，有時候范圍也會變。”
“那他們倆現在……”
“不知道。”
“她肯定很漂亮吧？”
“為什么這么問？”
“只是越發覺得自己不可能。”
“小瀾，喜歡就堂堂正正地喜歡。”
“嗯，你說得對，我不要陷在自卑中沒完沒了地猜測，我要變成更好的自己，然后再站在他面前，跟他說，我喜歡他。”
“敬更好的明天！”
“敬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