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
岳君瑜不可置信地望著一臉冷漠的女子,怔愣地呆立在原地。
“哥,如果可以請代我在母親的靈前跟她說一聲,這些年是她的女兒不孝,請她原諒我。”
“此生此世,我們倆就只做陌路人吧。”
“你保重!”
容秀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往前走。
岳君瑜伸手去攔,卻只觸到她一片飄揚的衣角,然后只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水藍色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岳君瑜喉間似乎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的難受。
張開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他感到有什么最重要的東西在生生抽離他的生命,他想要挽留,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是我錯了嗎。”
“可是為什么?”
“秀秀,我們就真的回不去從前了嗎。”
“我沒有變,還是秀秀的哥哥啊。”
“你真的這樣不想和我回家,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愿意。”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岳君瑜恍惚地好像明白了什么,這一次他也許是真的要失去自己今生唯一的至親,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了吧。
“秀秀,對不起,原來哥哥早已失去你了。這么多年都是我自以為是,自己在欺騙自己你會在原地等我去找你。”
……
“是我弄丟了你,所以再也找不回你了嗎。”
“可是,秀秀,我是你的哥哥,是你永遠最親的人啊!”
岳君瑜終是大聲地呼喊了出來。
從來剛強威儀端方的皇子殿下,眼眶不自絕也濕潤了。
“秀秀,是哥哥錯了,大錯特錯。”
“哥哥不求你原諒,只想你記得,不管你在哪里,是累了,還是受了委屈,你都可以回家。哥哥是你永遠的依靠,你一定要記得。”
容秀聽到男子哽咽的聲音,心不由得便輕輕疼了下。可她終究沒有回頭。
岳君瑜面對容秀的無動于衷,一顆心就莫名痛了起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的他有多悔,可時光不會為他的悔恨而倒流。
“是哥哥傷透了你的心吧。”
……
“三姐,你真的是我的三姐嗎。你都沒有良心的,你怎能如此狠心對待四哥。”
“四哥他為了尋你花費了多少心力,你難道就看不到一點四哥待你的好嗎?”
岳靈眼里冒出烈焰般的火來,沖到容秀面前十分不滿地阻擋了容秀的去路。
容秀看著面前少女美麗略有些稚氣的臉龐,少女義憤填膺,一副為自己兄長打抱不平的姿態(tài),不知為何就令她覺得無比荒唐和可笑。
看來兄長和她的感情很深厚,這樣倒好,即使她不在的這些年,她的哥哥身邊也有個真心為他的人在。
可是這些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眼前的少女又憑什么質(zhì)問她,有什么立場責(zé)怪她呢,她又做錯了什么。難道她連拒絕的權(quán)力也不能有。
“我這樣不是更好嗎,我不在你可以繼續(xù)做他唯一的,最疼愛的妹妹。”
“你不會有危機感,也不用擔(dān)心失去,不必惶恐我哥他會疏忽你。”
“他只對你一個人好,難道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
“如果不是,那又為什么要故意在我面前展現(xiàn)妹妹霸在兄長懷里,可以肆意撒嬌的姿態(tài)。”
“你不就是想讓我知道我哥他有多寵你嗎。”
“以后你好好照顧他吧。”
“小姑娘,要知道你在意的其實我并不稀罕。”
容秀不再看隱隱有了怒意,冷下臉的岳靈朝鳳執(zhí)一的方向走去。
被她留在身后的岳靈卻突然旋身而起,從腰上抽出一條軟鞭,右手一揮直沖向容秀的背后襲去。
察覺到身后的攻勢,容秀輕巧一閃隨后飛身而起,幻影之間已到了岳靈跟前,以食指控住了她頸側(cè)的穴道。
“秀秀!不要傷害她,她沒有惡意的。她只是被我寵壞了。”
身后傳來的是岳君瑜急切的呼喊。
容秀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依然故我地點著岳靈頸側(cè)動脈命門之處。
因容秀的動作奇詭,身法神逸,縹緲若仙,在場之人見后都為其絕世的輕功造詣而驚嘆。
岳靈僵在原地,大睜著錯愕不已的雙眼,骨頭都泛起寒意來,有那么一刻她甚至生出了瀕臨死亡的錯覺,望著容秀濃黑而沉靜的眸子,忍不住地就在心里打了個顫。
容秀見她明明害怕又兀自強撐的表情,心想自己許是嚇著對方了,于是便收回手,淡淡道:“此番只是想讓你知道,在未知與現(xiàn)實面前,你什么都不是。你該收起自己的沖動,不然將來的某一天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醉收起眼里的那抹異彩,勾唇一笑。
“兄弟,看來你喜歡的這位姑娘很不簡單嘛。”
沒有聽見身旁人回答自己,林醉側(cè)過頭朝鳳執(zhí)一看去,見鳳執(zhí)一半點都不意外的樣子,這才了然地移開眼。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我就說我家執(zhí)一怎么可能輕易對一個人一見傾心,原來你們二人早就相識了。”
“不過,我瞧著人家好像被欺負了。那個什么哥哥的也太不地道了,拋下自己的親妹妹,將顆魚目當(dāng)珍珠般捧著。”
“看著是個精明的,怎么就看不出自己跟前的小丫頭,是個心機深重的小蓮花。”
“唉呀,還好,還好你看中的姑娘是個聰明的,不然就要受委屈咯。”
“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碎嘴了。”
鳳執(zhí)一冷不丁地瞥了林醉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就只沉默地注視著容秀的方向,眉越凝越緊。
林醉對鳳執(zhí)一不時對自己損貶一句,早就練就了銅墻鐵骨,倒也習(xí)以為常了。
只是對鳳執(zhí)一眼里不自覺流露出的那一往情深的神色,心中嘆息一聲。
“執(zhí)一啊,看得出這一次你真的陷得很深,且還甘之如飴。”
“情之一字還真讓人無法理解。”
……
岳君瑜略帶焦急地趕到岳靈身邊。
“秀秀,你不要怪繡兒,都是哥哥不好,這些年只一味對她好,卻忘了約束她,才讓她如此沒有分寸,對自己的姐姐出手。”
“可她沒有壞心的,只是性子頑劣,一時沖動才會如此,你不要同她計較。”
“你……,你若生氣,可以對著我來,不管你要怎樣做哥哥的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容秀實在不想看到這樣為難的岳君瑜,他們怎么會走到了如今的田地。
她可以理解他,可是她做不到毫不在意。
什么時候她在這個人心里已經(jīng)變成不可理喻的人了,不高興了,就會真的去傷害自己的親人。是啊,終究分開了這么多年,她不該期待岳君瑜懂她。
容秀再說不出什么,也再沒有留戀了,這一刻她真的已和從前告別了。
她干脆離去的身影是孤單又清傲的,飄揚的廣袖被微風(fēng)吹起,如打散了水面而盛開的漣漪,決絕而美麗。
“我們走吧……”
來到鳳執(zhí)一跟前的容秀仿佛被抽離了靈魂的空殼,當(dāng)看到鳳執(zhí)一眼中直白的溫柔與心疼時,終是無聲寂靜地默默掉下淚來。
“傻瓜,不要哭。”
“不要在我面前哭得這樣傷心又無助。我心里會疼。”
鳳執(zhí)一只想將面前受了委屈的人擁在懷里,即使哭也要讓她在自己的肩頭哭泣。
“阿愿,我知道看似堅強對任何事都淡淡的你,其實是個需要被疼愛的姑娘家,以后你就做袁微雪永遠都會疼愛的小姑娘吧。”
“今后的日子我會讓你只每天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其它的都有我在。”
鳳執(zhí)一在心里對自己發(fā)下誓言,他有很多話想要對他眼前的人說,可他還是選擇了緘默,他所有的情,所有的溫柔,所有的不忍和不舍,都決定將其深藏于心中。
他珍惜眼前的人,哪里舍得讓她難過。
“阿愿,我對你的心意該讓你自己去明白。我會等你自己來找答案。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我會等。”
鳳執(zhí)一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稍稍一側(cè)就傾身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不讓任何人窺見這樣脆弱的容秀,這樣只在他面前流淚的容秀。
他只是無言地看著她,陪著她,直到她臉上的淚被微風(fēng)拂去,不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