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袁微雪眼中的堅定所感染,容秀看著他道:“嗯,我也相信。”
“既如此你我二人先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再想想該如何從這崖底離開。”
“我知你有事要辦,我亦然。”
容秀說完便轉過身不再看他,往內室中行去。
袁微雪一直注視著那道白衣身影,直到對方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才收回目光。
站在崖底的石階處,袁微雪抬頭向那被云霧籠罩的高處望去,就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無論如何他都會從此處離開,而且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離開這里。
翌日,容秀很早就醒了,見袁微雪倚在一旁的石桌上還在睡著,便沒有打擾他,獨自走出石室。站在石室的洞口外,想到昨日袁微雪告訴她來到這崖底之后的一番經歷與際遇,不知為何竟心疼起對方來,以至于她半夢半醒之間總是在想,若是袁微雪不夠幸運,那她極有可能就再見不到對方。一想到自己沒有與他錯過,就覺得萬分感激和慶幸。
無論在什么時候她都只想自己記了這么多年的人能好好的,就算永遠不能見面也期盼對方過得快樂。如今她能與他重逢她已別無所求了,畢竟人不能太貪心,更何況她或許時日無多。
“阿愿在想什么。”
“可是在為蘭君與孫綽二人而惋惜。”
袁微雪來到容秀身邊,見她正對著石室的洞口兀自出神,便問道。
容秀神情微動,不置可否。
“蘭君與輕鴻仙子孫綽之間的感情的確令人羨慕,他二人于這深淵崖底相伴兩載避世不出卻無法白頭偕老,誠然也令人惋惜。可他們相知相愛過就已是一段舉世無雙的情緣。”
“孫綽感念師恩,無法徹底釋懷。但還是為謝前輩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只因她難以兩全,所以自苦自傷。不然又怎會那么早就離開人世。”
“而謝前輩,他本是自由的風,只因愛孫綽至深,盡管一生清雋冷傲,卻甘愿為愛而折服,身處這崖底再未踏足塵世。”
“也許在他們二人心中,一生中能有幸遇見一個自己所愛的人,便再沒有什么可惜,也再無遺憾。”
……
“阿愿,你可知為了你,我亦能看淡一切。”
“在你我再一次相遇之時,便注定了我會愛你一生。”
袁微雪幾乎有些挪不開視線,仿佛又更加深刻地認識了自己眼前的人一般,她和他以往所知道的每個人都不同,雖說不清她到底有哪里與眾不同,可他只認定了她,而且甘心為之沉淪。
袁微雪眼中的情意沒有一點遮掩,容秀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她知道自己無法回應,所以只好故作不知。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蘭君在信中提到他原本是可以離開的,那就證明一定有方法從此處離開。眼下,我們只是還未找到那個關鍵。”
“所以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想謝前輩的武功定然已臻化境,他留下的《一劍冬魂》定也奧妙無窮,你若潛心修習專研,假以時日必會有所成就。”
袁微雪頗贊同地點了下頭。
“阿愿說的不錯,既然謝前輩可以離開,想必此地也不是全無生路。”
“至于《一劍冬魂》,我修習至今,一直無法突破第六重,想來是我資質愚鈍,才不得要領,無法融會貫通。《一劍冬魂》中所記載內功,招式,雖看似簡單,實則處處透著玄妙。若想真正參透它可能還要花上一段時日,幸而我這人天生樂觀,倒不會鉆牛角尖。”
“我這人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和野心,可若是我想要的我便絕不會放手。屬于我的我也不會讓給他人。”
“我一旦認定了什么就再不會更改。”
“不瞞你說,這是我生平頭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也第一次覺得擁有絕對的力量有多么重要。”
“如果我能擁有像前輩一樣的能力,那此時的我就不會只是站在這里,對眼前的情況一籌莫展束手無策,我無法帶你離開未知的險境,甚至極有可能還會拖累你。”袁微雪眼里帶著一抹輕嘲,似乎真的很失落。
容秀哪里能忍心看袁微雪失落的眼神,于是安慰他道。
“你為何要這樣想。”
“你就是你啊,并不是其它的任何誰,也不用像哪個人一樣。”
“你已經很好了。”
“其實你年歲比我小,可身處逆境依然能做到臨危不亂,甚至穩(wěn)重堅韌,豁達樂觀。試問這世間有幾人能夠做到。若不是你,我或許早已葬身于寒冰池底了,這一路我雖未醒可意識清明,我知道你帶著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而且毫無保留地相助于我。”
“我之所以能在一息尚存的境況下活下來,全都是因為你。”
“不管怎樣,我都不想你否定自己。你也不是我的拖累,反而是我一直都有賴于你。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你在照顧我。你是我遇到的最有擔當最好的人。”
“我們一定會離開這里的。”
也許從小到大再沒有什么話比他此刻聽到的更加動聽了,他哪里不知道容秀是在安慰開解他。他喜歡的人真的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而且處處為他著想。
他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她的一言一行總能輕易就打動他,一瞬間他只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就連腳下的步子都輕快起來。
“跟著我。”
袁微雪十分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容秀感覺到來自于對方掌心的溫度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她無力掙脫,望著牽著她手的高大身影,終究一句話也未說,只跟著他往前走。
就讓她短暫地流連于他的溫暖,沉浸片刻。
“阿愿,你看到那蒸騰的云霧沒有。因為無法視物,想要攀升而上的確有些困難。”
“若是能讓云霧散去,那一切就好辦了,眼前便也豁然開朗。”
“如今就只寄望于老天爺了,也許下一刻真能出現奇跡。給我們造一條離開的天梯來。”
容秀有些不贊同地看著他。
“你真這樣想。”“可是與其寄希望于老天爺,還不如靠我們自己。”
“這里一定是有離開的出口的,或許我們可以再去石室中找一下線索。說不定有什么被我們不小心遺漏了。”
“謝前輩既然留有書信,將自己所創(chuàng)武學傳給有緣之人,那他不可能不留下訊息指引自己的傳人離開。”
袁微雪默了默。
“阿愿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我已經仔細察看過石室中的每一處,終是沒有任何發(fā)現。”
“也許前輩恰巧就忘了給他的傳人留下離開的訊息,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寄望只能期盼云霧能夠早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