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微雪不知這神秘的白衣女子,為何孤身一人被冰封在此地。只是看著冰池下女子的面容,心中無端就覺得有些疼。
“小東西,她可是你的主人。”
白蟒好像能聽懂他的話,又用尾巴敲擊了冰面幾下。
“這地方不是輕易便能來得的,你家主人又為何會被冰封在此。”
袁微雪有太多疑問,可他明白白蟒再有靈性也無法為他解答。見白蟒只用一雙豎瞳將他望著,一副懵懂模樣,無奈之下只能在心里搖了搖頭打消了向它問個究竟的念頭。
袁微雪干脆在冰池上盤膝坐了下來,垂著眸靜靜看了冰下的女子好一會兒,才轉開視線打量起寒冰池四周的環境來,他思考著一切可能幫自己脫離眼前困境的方法。
觀此處地勢若他想要從這崖底離開,就必須運用內力攀上這深淵一般的懸崖,可以他現在的內力想要做到實在難如登天。他盤腿坐在那里,不敢松懈,時刻讓自己保持神思清明,雖還未尋到出路,可他并不憂慮,反而很是鎮定。
他身邊是乖巧安靜的白蟒,此時此刻一人一蟒相處的倒比剛碰面之時更加和諧了些。
袁微雪閉上眼,將丹田之處的一股真氣運轉至各個筋脈,越是身處逆境就越要沉著以對,他決定先修練《一劍冬魂》,以期突破后他或可憑己力攀上深崖,重現于天日。
崖底無日月,袁微雪再睜開眼時,一直在他身邊的白蟒依然盤著巨大的身子待在原地。當他望過去時,那白蟒也正用它那雙幽碧色的豎瞳與他對視。
“你這每日的不用吃任何食物,都不會餓的嗎。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我還得與你斗智斗勇,在有可能餓死之前成了你的狩獵的對象。”
袁微雪眼里帶著一絲笑意,又有些憐愛。
“看來你并不是個食肉的,這樣便好。要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發覺你有可能真的會威脅到我的生命,我定也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扼殺在此。”
“不過我此時該操心的不該是你這似有神通的靈獸才是。”
感受到腹中的空寂,袁微雪從冰面上站起身,好笑地看了眼盯著他懵懵懂懂的白蟒。
“或許沒等你將我當做充饑的食物,我就已經成了一個餓死鬼了。”
那白蟒似聽懂了他的話般,搖了搖腦袋,吐著口里的蛇信,默默地望著他。直到袁微雪轉過身去,它又看了眼對方的背影,才伸長了脖子展開自己龐然的身軀朝冰池的另一邊游走了。
袁微雪聽著身后嘻嘻嗦嗦的動靜,回頭看去,正好看到白蟒龐然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繚繞的白霧間,他略思索了一番,并沒有跟上去一探究竟。
而是抬步走到石階之上,開始探查著周圍的環境和地勢,只饒是他非常仔細搜尋了一圈,也沒有任何發現,毫無所獲之下他只好又走回原地,在那冰面上盤腿坐了下來。
“雖然不知你姓甚名誰,但見你第一眼就覺似曾相識。若不是被打落這崖底,我也不會遇見你的吧。”
“雖然不知姑娘為何到了此地,又為何被冰封在此,也無法得知姑娘曾經有過怎樣的遭遇。”
“可我卻有一種與姑娘一見如故的感覺。”
“姑娘,你可是故人……”
袁微雪低著頭注視著冰下女子越加清晰的輪廓,望著那仿若只是沉睡過去形容姣好安寧而沉靜的眉眼。袁微雪面上露出的神情仿佛是在與摯愛之人互訴衷腸一般,他好看的唇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情與溫和。
“可能這回我是真的出不去了,好在我不是一個人,有姑娘你同我做伴,我心里反倒沒有那么失落了。若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未免太過悲傷了些,你說是不是。”
“能在死之前遇見姑娘也算一種安慰,可惜的是這樣的你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也聽不到我說話,更不能睜開眼睛。”
袁微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即將面臨的死亡并不讓他感到畏懼,卻反而因為一個陌生女子而覺得深深的惋惜。
四周一片空寂,只有無邊無際的寒冷,不知過了多久,袁微雪恍惚著才漸漸似醒過神來,想到自己方才說的一番近乎直白的話又有些懊惱。
“抱歉,姑娘。請原諒我的唐突之言,我實在無心冒犯姑娘。”
“姑娘可能不信,我平日并不會對哪個女子如此繾綣難舍。”
“我袁微雪從來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亦不屑于遮掩。今日對姑娘所道也全是我肺腑之言。”
正在袁微雪低聲呢喃時,之前消失的白蟒又嘻嘻嗦嗦地游了回來,仔細一瞧便會發現,它尖利的齒間正銜著一朵泛著幽藍色澤的重瓣蓮花狀的物體。
不過幾息之間,白蟒已躥到了袁微雪跟前,還不時用尾巴拍打他兩下。
袁微雪見它高昂著腦袋,似乎在獻寶一樣將嘴里的那朵藍色雪蓮拋到他懷里,便笑了起來。
“這是給我的。”
“你方才離去原來是為我尋這個東西了。”
袁微雪想到面前才相識不久的白蟒竟如此有情有義,心中一暖,然后將那朵幽藍色的雪蓮花拿在手里,朝那用腦袋一下一下碰著他肩膀的白蟒抱拳一禮。
“多謝。”
“我知道你是怕我餓肚子,雖然不清楚這是何物,但你的一片好意我又豈會辜負。”
袁微雪一雙漂亮的眸子里煙色蘊郁,面上也慢慢浮現出一抹疏朗如霽月的笑容。
將一整朵雪蓮服下后,袁微雪便閉著眼開始靜坐調息,待他調息一番便感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充斥全身,驅散了他的疲乏,一股神奇的力量潤澤著他的五臟六腑,血脈,令他靈臺清明,神思大定。
……
一月前袁無眷身死的消息才傳回無極宮,因事發突然,噩耗陡然降臨,無極宮中無不人心惶惶,混亂不堪。宮主遇難,而主理宮中事務代掌宮主之位的袁微雪卻一直沒有露面,無極宮內一時謠言四起。好在有秦無悔,秦不移在,無極宮才并未大亂。
此時的無極宮氣氛沉重,宮中上下皆一片縞素,大殿內的靈前安放的乃是袁無眷的靈位。
下首所立第一排乃是袁無眷最倚重最得力的兩大心腹,三思殿秦無悔,斷腸閣秦不移。二人并肩而立眼色沉冷地看著下首趕來祭奠的五位堂主及一眾宮人。
那其中不乏蠢蠢欲動之人,兩人心中自是了然,但只作不動聲色之態。
秦無悔睨了一眼霍音音與殷絢所在的位置,壓下眼底的嘲諷道:“宮主天縱奇才,文采武功名動天下,修為亦是無人能及。今朝身死,其中定有隱情。我秦無悔在此立誓,若查出有人背叛無極宮,害了宮主,我定會讓他后悔來到這世上。”
“諸位可能不知,早在一月前少主已與我,秦閣主商討過。我們三人一致認為無極宮內可能岀了叛徒,這一回宮主突然離世,不排除有人與宮外之人合謀,宮主離宮本是宮中隱秘,可還是走漏了風聲。若不是宮中有人與外人勾結,以宮主的實力怎會這般輕易離去。”
“如今宮主不在,少主閉關未出,這大殿之中某些人可能早已經等不及了。”
秦無悔立于一側暗自忍耐著心中痛失好友的沉痛,面色冷然無比。
秦不移亦是沉浸于袁無眷突然身死的悲痛之中,他們三人朝夕為伴,說是主子與下屬,卻更像兄弟,他們曾于江湖中出生入死,更是肝膽相照的朋友。親如兄弟的家人一朝離去,連遺體都未尋到,怎不叫他們心痛難當。
他二人只想將那害死袁無眷的人揪出來挫骨揚灰,可眼下當務之急是穩定局勢與人心,無法肆意殺戮,一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