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若是決定了,那我們現在就走。”
“縱有千軍萬馬相阻,大哥也陪你走這一遭。”
謝檀話落,觸到容秀水光瀲滟微微動容的眼眸,啟唇輕笑。而后又轉向遲英的方向。
“你們家主子差你們幾人前來相勸,確出于一片好心。本君雖是秀秀大哥,但不便干預她的私事,方才一直在旁未發一言。”
“可既然秀秀不愿隨你們走,作為大哥自然尊重她的意愿。本君也再不會沉默以對。”
“你們這般只是令她為難罷了。秀秀既無法改變決定,那你們何不就此自行離去。”
盡管謝檀眼中含笑,可遲英還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全身,那種意識到危險自我保護的本能令他心頭為之一緊,強自穩住心神,此行是為了容秀,他不欲再行事端,所以不愿與眼前的紫衣男子有何交集。
遲英正欲越過謝檀靠近容秀,以期再行勸阻。可對方似察覺到他的想法一般,只朝容秀的位置邁出一步,就剛好站在容秀身前遮住了遲英的視線。
容秀看了一眼身前俊挺的背影,一副維護的姿態,她心下復雜,仿佛知其心中所想,可謝檀此舉其實并沒有必要的。
她并沒有那么脆弱,且一旦決定做什么也不會被任何人影響,當然她也不是盲目之人不知審時度勢。遲英的請求她心里明白,也很感激。遲英確實不好說服,就如對方也難以說服她一般。可她不愿由謝檀出面,與微雪有關的事情她還是想由自己來解決。微雪一心為她,遲英也是出于一片赤誠,她已經拒絕了那份心意,怎能再讓人寒心。
“大哥,讓我與他說吧。”
謝檀只微斂了下眸,未有遲疑地側過身看了容秀一眼,隨后緩緩走到容秀身后去,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立在那里,淡淡道:“隨你。”
遲英見此暗自松了一口氣,看著容秀的雙眼帶著幾分熱切與焦急。
“遲英,謝謝你。只是我真的不能隨你們走,上云京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們走吧!回去將我的話帶給他。”
“若是他在這里,相信他也會尊重我的決定。告訴他,讓他照顧好自己。”
容秀說完再不給遲英開口的機會,已轉過身背對著遲英。
“大哥,原本不該讓你因我涉險的。可這一回……”
謝檀笑了笑,眉目柔和。
“我是你的大哥,秀秀需要我,也不與我見外,大哥心里很高興。再者我早就答應了你,也不會任你獨自一人前去面對危險。”
“你放心,大哥帶你一人去即可,去見了你要見的人,了解你的心事,大哥再帶你離開。其他人你也不必擔心,他們自能尋個去處等著我們就是。”
謝檀就有那樣的能力,讓人折服。且會讓人十分信賴他有說到做到的能力,雖不知他境界深淺,可謝檀是強大的,對此容秀一直深信不疑。
“大哥,那就拜托你了。”
“嗯。”
謝檀輕應了一聲。而后又看向星曜,鳶玲一行。
“我和秀秀去去就回,你們可自行安排。待我二人辦完事情之后不日便會返回,屆時再同你們會合。”
“至于這期間發現任何異動,都皆可殺之。”
謝檀行事星曜,鳶玲在其身旁多年自了然于心。而對于他所言更不覺意外,只立刻恭敬垂手稱是,即使有心想要跟隨也不敢有異議。
“走吧!”
謝檀看著容秀喚了一聲。
而后又對遲英等人道:“本君自會護她平安。”
言下之意已然再明白不過,遲英心頭再焦灼,可也知道容秀是不可能隨他們走了,只好眼睜睜地望著容秀翩然的身影,與一襲紫衣的謝檀往門外走去。
……
“阿愿,你要去哪里。”
男子語氣間仿佛帶著克制的情感,雖然較輕,但足以讓離的稍遠些的人聽得分明。男子說話之聲如清冽幽泉,又宛如金石碎玉發出的聲響,入人耳中實在動人之極。
容秀不可置信地望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霎時間有些恍然如在夢中,她怔在那里,周遭一切仿佛都離她遠去,萬物寂靜,只有她眼中的人是真實的。
這一刻她心頭長久以來對這個人的思念,瞬間將她淹沒,原來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與他相見。
她看著他,看進他眼里。那雙美麗的眼睛里都是她最熟悉的溫柔與專注,那樣清澈見底,有毫無隱瞞的情緒。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她早已刻在靈魂深處,永遠不想忘記,心之所系。
他也在看著她,看著令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女子,看她好好的在自己面前,連日來的擔憂,自責,想念,滿溢的溫柔都浮上心頭。
袁微雪有多愛容秀,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滿腔的情意在看見容秀與旁人相偕而行時,便全都又化成了醋意。自己只是離開她這么些日子,她身邊就有旁人相伴了。在感情里他袁微雪也就是個俗人罷了,免不得有些幼稚。
“阿愿,不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位朋友嗎。”
袁微雪見面前兩人站在一處,如一對佳侶,相得益彰。尤其容秀見了他連話也不說,也并沒有上前的意思,他雖難受但不愿示弱所以收起了苦澀,恢復了以往的孤傲,只屹立在風中。
他一襲白衣,墨發輕揚,清貴凜然,姿容無雙。在已聞聲而來從大堂內走來的幾人眼里,仿若神仙一般。
遲英等三人見是自家主子現身,意外的同時皆心頭一喜。原本想要上前去恭迎,可一觀氣氛不對便沒敢上前。
敏銳如謝檀,自是察覺到了容秀與這突然出現的白衣男子之間微妙的氛圍。他直覺有些事情即將發生,可結果定不是他樂見的,他與容秀相識至今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那般柔情似水,傾慕愛戀,難舍難離的掙扎。
“微雪……”
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氣,本想冷漠相對,無視對方的存在轉身而去。可容秀發現再怎么告誡自己,再如何努力掙扎都在看著對方眼里一閃而逝的受傷和脆弱后,全都崩塌瓦解。她對袁微雪永遠狠不下心。
緩步上前,容秀走向盡在咫尺的人,慢慢靠近他,直到對方雙眸微動,看到她的動作神情一變,下意識便飛至而來,雙臂一張就將她擁入懷中。
“阿愿,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對不起!是我錯了。你打我吧,怎么打都我行,我以后再不會那般混賬了。”
“你方才都不理我,我心口現在還疼著。”
袁微雪越說越委屈,擁著懷里朝思暮想的人,眼中霸道糾纏,可語氣卻如孩子一樣委屈不已。
容秀起先錯愕袁微雪擁她入懷的莽撞,可倚靠進他溫暖又帶著一股淡香的懷抱里,只覺腦中微醺,一顆漂泊不定的心莫明地安穩下來。
聽著袁微雪絮叨的言語,容秀莞爾出聲。
“阿愿,你還笑我。不安慰我也罷,居然還取笑我。”
“好吧。你高興就好。”
袁微雪原有怨念,可見容秀開心,那種覺得被所愛之人取笑的惱意很快亦被一腔寵溺愛意驅散。
兩個重逢的相愛之人旁若無人相護依偎,傾訴衷腸。可正看著他們的謝檀卻是無法對二人的久別重逢,欣喜感同身受的。
謝檀看著自己已認定的人此時正被他人擁在懷中,他看著同樣都身著一襲白衣的男女。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如斯般配,書中所言的神仙眷侶亦不過如是。
可是眼前的一幕著實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他一生不信天,不信命,不屈服所謂的命運,可是為什么在他終于妥協,想要與自己遇見的命定之人相守一生時,又讓他接受他鐘情的女子早已是別人的良人。
是他遲了一步,是他晚到,所以也將錯失所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