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天水橋上下來,不約而同地像那應已有百年歷史長著繁密碩大綠葉,古意盎然的不知名大樹看去,腳下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很是平整,眼前不遠處那幢修造的極其有特色的高樓也十分的有意趣。
“大哥,你看這棵大樹如此高大茂盛,應也活了上百年,它在此處看著人來人去,見證著歲月變遷,定也物是人非,悲觀離合,所以這也是一棵有故事的樹了。”
容秀抬起頭看著入眼的濃綠,聲音有些飄遠。
謝檀看著身旁的女子,女子清麗的側臉在陽光下很是明秀,偶爾有微風輕輕拂來,撩動她身后幾縷柔順的墨發,女子淡粉的唇角略微翹起的弧度,無不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
“這種樹名相思樹,在南境卻是極常見的,能在北境存活下來已是不易,何況是這上百歲的就更是罕有了。”
“相思樹會在情人節那天開滿樹的相思花,那時才真是美不勝收。”
謝檀笑了笑,隨即將落在容秀身上的視線收回。
“這樣啊,原來它是一棵會開花的樹,不過可惜了,我倒真想看一看相思花開的盛景。”
容秀不無遺憾地看著眼前的古樹。
“秀秀不必覺得可惜,有機會總能看到的,樹在這里花期亦會如約而至,明年你可以早些來,自然就看到了。”
“大哥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讓你看一場相思花開。”
容秀訝異謝檀話中的篤定,但還是點了點頭。
“大哥說的話我都是相信的。”
“我只是有些向往,其實也并不那么執著,所以大哥不必在意我說的,一切隨緣就好。”
“秀秀期望的,大哥都想為你達成,只要大哥力所能及。”
“秀秀不要覺得有負擔,就像你說的一切隨緣。”
謝檀云淡風輕地回以一笑,而后舉步向前走去。
“還不走,里頭可能就要散了。秀秀今日還想不想湊熱鬧,見世面了。”
說的好像她是真的來此湊熱鬧的一般,容秀好笑地望著面前清俊如青松般風姿高潔的身影,抬步跟了上去。
“原來大哥也有自己幽默風趣的一面。”
容秀無意識地輕喃了一句,可還是被謝檀聽得分明。想到滄海城里頭的那幾個老古板言他刻薄寡恩,目中無人,端持無趣,可此時在容秀眼中他竟還有幽默風趣的時候,若是叫那幾個老古板聽了,定然會捧腹出聲,大笑不止。
二人沿著一條青石板路很快就到了琴書爾嘉樓門前。
若此地真是在論琴,行合琴試問之道,按理來說不應該如此安靜才是。容秀望著眼前那扇向兩邊而開,古樸雅致鐫刻著纏枝蓮紋及蓮蓬的大門疑惑不已。
“莫非是已經結束了嘛。”
“進去看看就清楚了,走吧。”
謝檀望著那扇門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
容秀甚覺有理便應了聲跟在他身后走進樓內。
二人一進門,就聞見一股悠遠清幽的木蘭之香。
“兩位請留步。”
隨著一道清朗的男音響起,一著蓮青色素衣的俊美青年就出現在二人眼前,青年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發束一形狀奇特顏色緋紅的木簪,面帶一抹淺笑,雙手抱拳向他們二人鞠了一禮,而后邁著優雅的步調到了他們跟前。
容秀很少見到見這樣風光霽月,舉止端雅的青年,眼中不由多了分贊賞。
青年察覺到容秀的目光,很是禮貌地看著她點了下頭。
“兩位可有帖子,此間正有一會,今日到場的都是應邀而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避免被打擾,所以謝絕無關之人參加。”
青年不疾不徐地給與說明,雖言辭果決面色肅正但不會生出強硬之感,從而心生不快。
“原來此次論琴,合琴試問之道還未開始,我還以為錯過了。”
“這位公子,我和大哥兩人前來是因人介紹的,這是問琴帖。”
“我大哥他也是愛琴之人,天下擅琴者多是愛琴的,我和大哥只是想來開闊一下眼界,學習學習,倒沒有別的。”
青年頷首,轉而接過容秀遞來的問琴帖。這才抬眼將視線落在容秀的面容上,乍見其清麗脫俗,秀麗絕倫的容顏當即就入了神。
待觸到謝檀斜睨而來的眼光,兩人目光不可避免地對在一起,青年很快便敗下陣來,但他面上很是沉靜只非常自然地移開了目光,看著二人道。
“原來如此。”
“還未請教二位該如何稱呼。”
青年有一次注視著面前容顏絕世,尊貴非凡的男子,仿佛對謝檀身上逼人的氣勢一無所覺。
“我姓容。”
“這位是我大哥,名嵐夜。”
青年聞言一笑。
“容姑娘。”
“嵐夜兄。”
“在下陳萍羽,耳東陳,萍水相逢之萍,羽翼未豐的羽。幸會!”
容秀莞爾一笑,也向對方抱了下拳。
“很高興認識你。陳公子。”
“今日萍水相逢,倒是期待陳公子展翅高飛的一天。”
陳萍羽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容秀話中之意笑容里也帶了三分躊躇滿志。
“借容姑娘吉言,萍羽自當不懈努力。”
謝檀一直注意著容秀,見她與人說話言笑盈盈之間舉止隨性大方,眼眸也深了一些。
陳萍羽將二人讓進廳中,然后上前幾步帶著二人往里走。
“嵐夜兄,容姑娘今日可有帶琴過來。”
“沒有。”
容秀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倒讓陳萍羽尷尬地回頭看她一眼。
還略微有些抱歉地解釋道:“容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此間來此都是北境于琴道頗有造詣之人,此次論琴有明確要求必需攜琴而來,不然會多有不便,也會遭人奚落,引起一些誤會。”
“愛琴者與人論道,合琴試問怎能沒有自己的琴,容姑娘以為在下說得可有道理。”
容秀默了默,一雙秋水般動人心弦的眼睛無辜又期待的看向身旁的謝檀。
“大哥。”
謝檀安撫地看著她,露出一抹柔的笑來示意她不用擔心。
“我二人心中有琴即可。”
“倒不執著在有形之物上了。”
陳萍羽立時怔住了,不覺心中一動,而后回過頭有些慚愧道:“嵐夜兄說得有理,在下佩服。”
“嵐夜兄境界如此之高,倒讓在下汗顏了,想來我等還是太拘泥于形式,才免不得被外物所累。”
“他們見著嵐夜兄必定會十分歡喜。”
“在下已經開始期待了,相信今日論琴,合琴試問之道有嵐夜兄在,必定精彩無比。”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