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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題記

民國十三年,在北京世界語專門學(xué)校,聽先生講《苦悶的象征》的時候。有一天,我為勞動文藝研究會所出版的《火球周刊》寫了一篇文章。自己不大有膽子敢于拿出去,便懷著虛心,初次拜訪先生的寓所了。記得先生在聽了我的來意后,不特接受了代為修改文章的請求,還鼓勵著:“要多看書,多寫作,慢慢就會進步的。”

由此開頭,我無論寫作或翻譯,每篇都送給先生去過目。有時一個形容詞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表出,或者某一個字不知道該怎樣寫法,我便將它空起來,先生在看時,總是代為填進去。從此,凡我在北京時代,為各雜志報章所寫的一切東西——我想只能稱為東西罷——完全都經(jīng)過先生的過目與修正。事實上,浪費先生的精力又還不只此。等《民眾文藝周刊》由我負(fù)責(zé)編輯時,是連外面投來的稿件,一律都送給先生去校閱。

這樣,由十三年到十五年,在這整整兩年的時光中,我常常——幾乎是每天,出入于先生之門。不特聽多了先生的談?wù)撆c意見,也熟知了先生的日常生活同家庭情形,直到先生離開北京為止。

先生離開北京后,我也為了生活而到處奔跑起來。此后,不特再未寫東西送先生去修改,數(shù)年中,連與先生謀面的機會都很少,直到十八年,我在南京失了業(yè),才有機會跑到上海去看先生。那次在上海,就住在先生景云里的寓所里,白天同先生及景宋女士逛馬路,坐咖啡店,晚上便在先生家中談閑天,吃糖果,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功夫,但其間,還有機會陪先生到江灣立達學(xué)園,去聽先生關(guān)于文學(xué)方面的講演。

此后,我很少去上海,記得在報上看見先生噩耗時,我正因職務(wù)關(guān)系而跑向西安。直到先生去世后兩三個月,我才到上海,由景宋女士引導(dǎo),拜謁了先生的陵墓。然而,先生已不再向我指示什么了。

先生的早死,可以說是中華民族的大損失,因此,在先生瞑目之后,便爆發(fā)了全國性的大哀悼。這些哀悼或議論先生的文章,很多是最公正的評價,但也有惡意的調(diào)侃。我在涉獵過一些冰棒式怪論之后,我不愿——不,是不忍寫一個字有關(guān)先生的文章。因為我當(dāng)時腦中浮出了先生的:

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擊和被冷落,一瞑之后,言行兩亡,于是無聊之徒,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賣錢,連死尸也成了他們的沽名獲利之具,這倒是值得悲哀的(全集六卷七三頁《憶韋素園君》)。

二十九年冬天,某一個晚上,我在重慶附近鄉(xiāng)間,遇見了久別的孫伏園兄。記得在談到先生時,伏園說:

“好像還欠一批債沒有還清似的。總覺得關(guān)于先生什么,應(yīng)該寫一點出來。”一想,不錯,社會上盡有能使用先生在地下裂齒的關(guān)于先生本身事故的文章,但研究先生者,究竟還有許多人。于是我決意將我所接觸的先生,借了記憶力所及,拉雜寫出一些來,以供真實研究先生者的參考。

這是三十年春天的事情。

初開始寫時,我一點征證的資料都沒有。不必說先生的譯著,因了抗戰(zhàn)后的逃難,手頭不曾存有一頁半本。即有名如先生的終身老友許壽裳先生所寫極富研究價值的《悼亡友魯迅》《魯迅的生活》等。我都未曾看到過。故記事中之“魯迅的個性”“魯迅先生教書時”“魯迅與世界語”“魯迅的對事與對人”“魯迅的生活和工作”等等,僅靠個人記憶而寫出。殆后,郭沫若先生借給我《魯迅全集》,使我又憶起許多事故。故又繼續(xù)寫了“《吶喊·自序》索引”“魯迅的婚姻同家庭”“有趣的會談”等等。

但不論是全靠記憶,或由先生的文章而引出的事故,其著重點,是在記述先生平素的言談與行動,而不大為外人所知者。因為我上面已聲明過:發(fā)表這些斷片,不過是為供給某些朋友們的參考而已。

其間,承歐陽凡海兄的指示,使我改正了一些錯誤。司馬文森兄的督促,使此書得早與讀者見面。這里一并申明我至誠的謝意!

一九四二年,八月三十日于渝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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