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夜驚魂

而李冬梅就是其中的一個。李冬梅是臨蒼縣城人，她姥姥家和陳若蘭的姥姥家住在一起，李冬梅沒有考上高中，她的姥姥就通過陳若蘭的姥姥找到了陳子堅，于是李冬梅這個城里人就來到了蘭山中學(xué)。

每年象李冬梅這樣的關(guān)系戶很多，因此每個班的招生人數(shù)雖定為50人，但是到最后，每個班的人數(shù)有可能達到70人。

高中學(xué)生分為走讀生和住校生，象蘇玉高原等蘭山口鎮(zhèn)人，都是走讀的，下了晚自習就回家。但蘭橋鄉(xiāng)和三合鎮(zhèn)的學(xué)生就只有住校了。而象李冬梅這樣的更要住校。

蘭橋鄉(xiāng)、三合鎮(zhèn)距離蘭山口鎮(zhèn)都不遠，十多里路，因此每個周末，這兩個鎮(zhèn)的學(xué)生都要回家。但是李冬梅因為家遠，每兩個星期甚至三個星期才回家一次。

鄉(xiāng)下中學(xué)住宿條件非常簡陋，女生宿舍只有三排房子，每排兩間，在學(xué)校的東北拐角，地理位置偏僻，宿舍后面是一大片楊樹林。這樣的環(huán)境很不安全。

與女生宿舍隔著一條路還有兩戶人家，也是學(xué)校的老師。但這兩戶人家第一家是常住的，第二家是一對新婚夫妻，剛剛畢業(yè)分配到雙河中學(xué)的，每到周末也回家和父母團聚，所以這家一到周末也沒有人。

然后再往后就是廁所了，那廁所更可怕，墻很矮，個子稍微高一點，身子稍微靈巧一點就可以翻過來，東墻外是山楂園，北墻外是楊樹林。

女生夜里上廁所都是兩三個人結(jié)隊去的，一個人一般不敢去。

蘭山中學(xué)女生宿舍這樣的地理環(huán)境給犯罪分子提供了可趁之機。因此女生宿舍常常有不法分子侵入。或用刀具撥開門栓，進入宿舍內(nèi)伺機圖謀不軌，或偷女生內(nèi)衣褲掛在后面的楊樹林里，或扔在廁所里。

這樣的事情時常發(fā)生，雖然沒有學(xué)生受到傷害，卻也令人談之色變。尤其是周末，大家都回家了，整個宿舍每每只剩下象李冬梅這樣離家較遠的三五個人的時候更是可怕。

每當這時候，李冬梅就會找蘇玉來陪她。所以蘇玉雖然不是住校生，但她有時候會去陪李冬梅在學(xué)校的女生宿舍里住一晚。

宿舍的第一排是高三年級的，人應(yīng)該多一些，大概有四五個人。第二排是高二年級，一個人也沒有，因為宿舍里一直都沒亮燈。

第三排是高一年級的宿舍，兩間屋，第一間是理科班的宿舍，也漆黑一片，應(yīng)該也沒有人。第二間才是文科班的，只有蘇玉和李冬梅、周麗紅三個人。

周麗紅是石湖鄉(xiāng)的，和容之奇是一個鄉(xiāng)。按說石湖中學(xué)也是九所完中之一，可是她不是沒考取嗎？所以托了關(guān)系到蘭山中學(xué)來了。

高一年級女生宿舍在最后一排，后面有個一米多寬的小巷，小巷和外面的楊樹林就隔著一道圍墻。

深秋的夜晚，月亮特別皎潔，照著學(xué)校后面的一片楊樹林，也照在蘭山中學(xué)西北拐角的女生宿舍。

一個黑影越過圍墻，熟門熟路地摸進了女生宿舍。

宿舍里的燈沒關(guān)，他從后窗看見屋里只有三個女生。宿舍里的布局他十分清楚，六張床，上下鋪，東西墻邊各放三張，南邊是門，北邊是窗。

東墻邊的第一張床上鋪睡著一個人，是李冬梅；西墻邊中間的鋪上睡著一個人，是蘇玉；西墻邊的最后一張床，也就是靠近窗戶的那張床上睡著一個人，是周麗紅。

當然了，黑影只知道這三個人睡在那三個位置，不知道她們叫什么。

黑影走到門口，掏出手里的刀一點一點的撥開插銷，輕微的響聲在深夜里顯得很突兀。但那三個人睡得很死，都沒有聽到。

于是他大模大樣的走了進去。

他在屋里從門口走到窗戶又從窗戶走到門口，走了好幾趟。他大概是在想著怎么下手，因為那三個人全住在上鋪，他想做壞事就得爬上去，那床那么高，他不是一下子就能爬上去的，萬一爬到一半被推下去，會摔傷的，他不好下手。

蘇玉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有人在屋里走動，好象是小時候母親深夜起來推磨烙煎餅似的，輕手輕腳的打水，淘糧食，怕吵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似在夢里，又似在回憶。那個人走到她床前停了下來，伸手拿起了她放在枕邊的書，這個動作終于讓她睜開眼睛，然而她看到了什么？

一張臉，一張男人的臉！距離太近，她看不清是美是丑，但是的確是一張男人的臉！因為太過驚嚇，本應(yīng)該發(fā)出尖叫的她卻窒息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人見她醒了，吃了一驚，轉(zhuǎn)身就往外跑。走到門口居然沒忘記給她們關(guān)門，只是他跑得太快，那門被他一帶，“咣！”的一聲，又反彈開，于是門大敞著，她眼睜睜看著那個人跑了出去，接著聽到后墻“咕咚！”一聲，想是翻墻出去了。

此時李冬梅和周麗紅也醒了，她們也看到了那個跑出去的背影，三個人嚇得面無人色、面面相覷。

“那……那……那是個人嗎？”李冬梅小聲問。

蘇玉點了點頭。

三個人看著門口，誰也不敢吱聲。

過了一會兒，周麗紅說：“插……插……插門！”

李冬梅說：“我不敢。”

周麗紅說“蘇……蘇玉!”

蘇玉也不敢。

三個人看著黑洞洞的房門，沒有一個人敢下來插門。正在這時，只聽得“叮！”的一聲，是細小的砂礫或石子打在金屬上的聲音，三個人把眼睛轉(zhuǎn)過去，又聽得“叮！”的一聲，原來是從窗外扔進來的，打在東墻邊的那張空床上，那床是鐵的。

那砂礫或石子很小，大概只有綠豆粒那么大，打在鐵上，便發(fā)出“叮！”的一聲，清脆動人。

叮……叮……叮……

砂礫不斷地敲打著鐵床，三個人的呼吸也為之停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時間更長……周麗紅忽然爆發(fā)了：“哪里來的野種……你娘xxxx……”她一連串罵人的臟話就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