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燒不退
- 愛在無盡遠
- 吳默飛塵
- 3296字
- 2020-11-18 19:43:00
梁瑾萱吐出兩口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被大水沖下來,身上受了不少傷。石海天仔細檢查完各處的傷勢,幸虧沒傷到骨頭。
頭部從外面看來,沒有受到撞擊,她在昏迷狀態,一時也沒法確診。石海天決定連夜出發,撤出山區。
“陀淘,出發。”石海天用軍用毯裹住瑾萱,把她抱到懷里,手電插在帽子上。陀淘把兩人的行軍包背到身上,拉著黑電到前方開路。
夜里的森林烏漆嘛黑,陀淘拿著砍刀披荊斬棘,石海天緊隨其后,兩人一狗象黑夜的精靈,騰挪跳躍在無邊無際的原始老林里。
“轟隆隆-”一陣悶響,山搖地動起來,不好!余震又來了。
“隊長!這邊!”陀淘發現不遠處有一塊突出來的巨大山石,連忙招呼石海天。
石海天抱著瑾萱,連續幾個跳躍,飛身鉆入山體凹進去的空間里。陀淘牽著黑電也閃了進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落的石塊在兩人面前飛舞,相互擊打出火星,碎石崩裂,飛向凹槽。
石海天趕緊背轉身體,幾塊碎石崩在寬大的后背上,撞得他胸口一陣發悶,手臂不知被什么抓住了。
山體抖了幾下,停止了,碎石不再飛進來,順著山谷往下墜落,余震停了。
“隊長,她醒了。”陀淘抱著黑電,沖石海天喊。
石海天低頭一看,懷里的瑾萱,抓住他的胳膊,腦袋左右扭動,嘴巴里不知道在喊著什么。
余震過去了,碎石從山上掉下來,石海天不敢掉以輕心,抱著瑾萱,右手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安撫情緒。
繼續落了一陣碎石,世界安靜了,遠處有樹枝吱呀呀折斷了掉下來的聲音。
“隊長,地震停了。”陀淘迅速檢查四周,抱著黑電,靠攏到石海天身旁,掏出防水燈掛在石壁上。
“喂-你沒事吧?”石海天輕輕地晃了一下瑾萱。
“救他,救他。”瑾萱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喊著這兩個字。
“隊長,她說要救他。”陀淘趴到瑾萱嘴邊,終于聽清她的話了。
“要你說?我也聽到了。”石海天輕斥一聲,這小子時而傻愣的要命,時而又機靈可愛,這也是石海天喜歡他的原因。
“救他,救他。”瑾萱嘴里不停喊著。
石海天讓陀淘把水壺拿來,在她嘴唇上潤了潤,輕輕按摩她的腦袋。
“放心,我們是解放軍,你獲救了,他也獲救了。”磁性的男聲在瑾萱耳旁響起,她放松下來,慢慢張開眼睛。
“這是在哪里?”瑾萱用微弱的聲音問,眼睛剛睜開,一時還不適應周圍的環境。
“還在山里,你被大水沖下來,順著山谷找到你的,放心,我的戰友們今天早上就護送醫療隊下山了,他們很安全,你也安全了。”石海天柔聲說道。
“隊長,你對我們說話咋都老是兇巴巴的?”
“去!”
“我說的是真的,你對我們說話從來不這么輕聲輕氣。”陀淘望著石海天耿直地重復。
“滾一邊去,警戒!”石海天沒好氣地呵斥,這小子傻愣毛病又犯了。
“謝謝你們,謝謝解放軍,安全了,安全了。”瑾萱看清楚了,面前是倆個解放軍,一個高大,一個矮小,自己躺在高大的解放軍懷里,邊上蹲著的小個子一臉不樂意,懷里抱了條大狼狗。
“找到你我就放心了,你覺得好些了嗎?頭受傷沒?”石海天騰出一只手,把遮住瑾萱眼睛的一縷頭發拂開。
燈光下,瑾萱的臉色比先前好多了,窩在石海天懷里,枕著他壯實的手臂,彎彎長長的眼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一道扇形的影子。
“我沒事,就是身上疼,大水下來的時候,我抱住了一根樹干,后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啊,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抱著樹干睡著了。”
“是黑電發現的好不好?”陀淘擼了擼黑電的腦袋。
“警戒!滾一邊去!”石海天撿起一塊石頭朝陀淘砸去,感情這小子和他杠上了。
“咝!”懷里的瑾萱輕叫一聲,石海天動作大了點,牽動她的傷了。
“對不起,對不起,快躺著別動。”石海天忙收回手,盡量把懷里的瑾萱抱得平穩些。
瑾萱看著他們抬杠,心里暖和起來。石海天把自己和陀淘介紹給她,又把早上遇到醫療隊的事跟她說了一遍。沒多久,三人和狗都漸漸相互熟悉了。
“他沒事吧?”瑾萱問。
“他?”
“哦,擔架上的傷員,他昏迷了。”
“放心,兩個傷員和整個醫療隊都沒事。”石海天看著懷里的梁瑾萱,聽她說到“他”的時候,心里居然有點酸酸的。
“哦,那我就放心啦,真的很感謝你們。”
“別客氣啦,叫我海天吧,你不也是趕來災區救援的嗎?我們是軍人,更是份內的事了。陀淘,弄點吃的來。”石海天安慰完瑾萱,吩咐他的兵。
“海天,放我下來。”瑾萱也不客氣,不知為何,自己居然對這個高大的解放軍一點都不陌生。
“別動,身上都是傷,碎石遍地,鋪了毯子也不平,就這么躺著吧。”海天不知道是不是不舍得把她放下來,總覺得這么抱著她,世界很美好。
“隊長,只有餅干了。”陀淘遞過一個盒子,里面盛了些用水泡軟的餅干。
“吃點東西吧,補充一下,你一天沒吃了。”石海天舀了一勺餅干粥,喂到瑾萱嘴邊。
“隊長,你怎么這么娘啦?平時不這樣的。”傻不拉唧的陀淘今兒徹底犯愣了。
“你懂個屁!啊,嗯,陀淘啊,瑾萱剛從地震的恐懼里釋放出來,我們說話不能大聲,要盡量緩和,平時我是怎么教育你們噠?軍民魚水,沒有老百姓支持,我們就不能勝利。”石海天被這愣小子整殘了,剛罵出來,覺得不文雅,趕緊改變語氣,輕聲輕氣跟他解釋。
“那你剛才怎么跟瑾萱姐說,是你殺死七匹狼的?”陀淘感情為了這事跟他抬杠呢。
“哦哦,我說了嗎?你打死的,是你打死的。”石海天微笑著對著陀淘說。回去非好好收拾這小子不可。
“不是我一個人打死的,我殺了五匹,還有兩頭是你殺死的。”
“對對對,我忘記了,你五頭,我兩頭。”等石海天說完,黑電也嗚嗚叫了兩聲,低頭在陀淘的腿上蹭了蹭。
看著兩人斗嘴,瑾萱覺得身上不疼了,好像回到了家里,躺在媽媽給她新鋪的大床上。面前兩個大男人,肯定關系不一般,像個大家庭似的,拌拌嘴,親情洋溢,森林也不那么陰森寒冷了。
“瑾萱,我們得盡快出山,現在感覺好點沒?”
“我行,你們方便嘛?”
“好,我們出發。”
“隊長,我來抱瑾萱姐吧。”陀淘牽著黑電,扭過頭來。
“出發!前面開路!”石海天狠狠在這愣小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你抱到現在了,山路不好走,我是怕你累。”陀淘一個前滾翻站了起來。
“別廢話,執行命令!”回去之后非削他不可,不關他三天禁閉不解氣。
看著陀淘的狼狽樣,再看看石海天緊繃的臉,瑾萱心里甜絲絲的。
一路上,石海天盡力保持平穩,瑾萱在他懷里默默忍著疼,山路真不好走,幸運的是,一路上余震沒有再來。
“瑾萱,我們快到公路了。”不遠處的公路在漆黑的大山里面,象一條彎曲的布帶,時隱時現。
“瑾萱,瑾萱,你怎么啦?”沒聽到回應,石海天緊張起來,懷里的瑾萱雙目緊閉。低頭一探她的腦門,啊,燙得象剛燒開的水。
不好,瑾萱發燒了,連忙吩咐陀淘拿退燒藥來。喂了藥下去,原地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燒還沒有褪去,渾身發燙,臉色紅得嚇人。
兩人用酒精連著在她耳朵后面擦拭也沒用,石海天趕緊撤掉毛毯,脫下軍裝,裹在瑾萱的身上。吩咐陀淘快速向公路進發。
抱著瑾萱,從深山跑到公路,路上休整的時間又不多,石海天鐵打的漢子,也累的渾身是汗。公路在大山環繞之中,寂靜無聲,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這里離工程隊的距離差不多有十公里,根本攔不到車子。
“隊長,沒車啊,天就要亮了,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陀淘沿著公路,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他跑出去好幾公里,一輛車也沒見著。
“不行,瑾萱燙得厲害,退燒藥也不見效,得趕緊去醫院。走!”石海天咬咬牙,抱起瑾萱,當先跑了出去。
“隊長,實在吃不消了,跑不動了,我們不累死,黑電也要累壞。”陀淘從后面追上來,氣喘吁吁地說。
“堅持住,黑電行的。”石海天也跑得麻木了,兩條腿灌了鉛似的,機械性地朝前邁步,公路象無休無止的天路,雖然天已經大亮。
“唰-”一輛車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
“奶奶的,沒人道,不停啊。”陀淘罵咧咧說道。
“嘎吱-!”疾馳而過的車子一個急剎,緊接著倒車燈亮了。
“需要幫忙嗎?”車子倒到他倆邊上停了下來,一顆染著淡紫色長發的年輕女人把腦袋探出窗外。
“謝謝,成都醫院,我們的人受傷了。”石海天朝探出車窗的年輕女人說。
開車的是位小伙,和副座上的姑娘是情侶,兩人也參加了志愿者,趕到災區救援,來來回回在這條公路上運送傷員,連續跑了七八天了,輪流開車,困了就在車上打個盹,今天實在吃不消了,準備趕回去休息幾天再來。剛才姑娘睡著了,小伙一路疾馳,路上有人都沒看到。
這里離成都醫院不遠,也就十幾公里,汽車一路飛馳,沒多久就到了。瑾萱的體溫越來越高,來不及問司機的姓名,石海天和陀淘帶著黑電跳下汽車,沖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