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甜蜜的回憶
- 愛在無盡遠
- 吳默飛塵
- 3353字
- 2020-11-18 19:43:00
“噗通”秦天澤一松手,從院墻上跳下來,拉起瑾萱,撒腿就跑。
“站住!又是你只小赤佬!非抓牢你不可!”光柱子跟著追了下來。
“快逃!”秦天澤從兜里掏出一包東西,往光柱子上用力扔去。隨即拉著瑾萱,飛也似的竄入一條巷小巷。
“小赤佬!膽子不小!喲!三只麻團!”光柱子突然斷了,有個人在后面罵罵咧咧。兩人早已跑遠。
“哈哈,你們小時候這么調皮啊?”溫雯聽瑾萱說完,笑得前仰后合。天澤調皮倒也罷了,瑾萱這么文靜的女生居然也會這么做。
“雞來嘍,二位要不要來點酒?”老漢把菜端來。
“不了。”瑾萱說。
“他們家釀的米酒,天澤來這里,經常點上一壺,要不要試試?反正時間還早。”溫雯介紹說。
“好吧,那稍微嘗嘗,我可不會喝酒哦。”細雨霏霏,瑾萱情不自禁起了興致,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可能是因為這場雨。
老漢拿來一壺米酒,約莫二三兩的樣子,取出兩只白瓷酒盅,放在她們面前。
米酒配小菜,味道確實不錯。據溫雯介紹,來這戶農家吃飯的,基本都是當地的攝影師。
老漢生性淡泊,偶然發現有人來村里拍照,就在家里擺了幾張桌子,供應些自家燒的菜肴。
他原是一家飯店的廚師,單身一人。退休回了老家,閑著無事,就燒燒菜,釀釀酒,和前來采風的攝影人聊聊天,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飯菜的原料都是自家種的,雞鴨就養在后院。時間一長,大家也都熟了,基本上到這里取景拍照的人,都會來他家點幾只菜,弄壺老酒。有些想拍日出或星河的,也可以在這里住上幾天。
“你們常來嗎?”瑾萱問。
“是啊,一般每個月都要來的。天澤說那座山的外型很好,又有霧氣,遇到下雨天,偶爾也會來這里住上幾天。他說這里的云霧特別有靈氣,和他小時候的空氣差不多。”溫雯把兩人的杯子滿上。
“是的,空氣里的味道確實和古城很像。”瑾萱看著木格子窗戶,想起古城的粉墻黛瓦,彌漫著的,也是這種濕潤清新的氣息。
“聽我公公說,你們兩家的祖先很有故事呢。”自打在病房里第一次見到瑾萱,溫雯就一直藏著這個謎團。又不敢問婆婆,公公也只跟她稍微透露過一點。
“我們兩家是世交,論起來是從太爺爺那輩開始的。”
“哇哦,這么久遠啊?說給我聽聽唄。”溫雯夾了一塊雞放到瑾萱碗里。
不知道什么原因,眼前這個女人,和自己丈夫,肯定有不尋常的關系,可就是對她恨不起來。
窗外細雨依舊綿綿不絕,沒有其他食客,只有她們兩個女人。老漢躺在竹椅上聽著川曲,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好吧,我也只知道一點,就說給你聽。”瑾萱喝了一口茶,開始回憶,都是父親斷斷續續和她講起的。
要說邱梁兩家的事,得從北伐戰爭說起。
邱海璐的爺爺名叫邱楠,國民革命軍的團長,參謀長梁道然和一營長陸天虎是邱楠的結拜兄弟,三人誓同生死,投身革命。
一九二六年率部參加北伐,討伐孫傳芳的戰役中,數倍于己的敵軍把他們團圍困在懸崖之上。戰斗持續了兩天三夜。幾十次沖鋒,始終無法突圍,整團兵力剩下不足百人,山下的敵軍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
邱楠命令將士們節省彈藥,等敵人上來了開始白刃戰。全團上下,作好必死的準備。就在這時,衛兵來報,說一營長陸天虎私逃投降去了。
邱楠和梁道然大吃一驚,兩人連忙跑到戰壕前,果然看見三弟陸天虎打著白旗,向敵軍陣地跑去。
邱楠鳴槍示警,陸天虎聽到槍聲后,轉過身,跪在地上朝兩人磕了三個響頭,出征前他妻子懷了孩子,他不想死。
邱楠向陸天虎腳下連開三槍,命令他回來,否則格殺勿論。陸天虎去意已決,死不回頭,無奈之下,邱楠含著淚水,開搶將其擊斃。
戰斗持續進行,白刃戰更加慘烈,邱楠和梁道然渾身是血。敵軍如浪潮般卷來,警衛員用身體擋住射來的子彈,臨死前奮力把二人從懸崖上推下。
幸虧底下是一汪潭水,二人才得以活命。整個團就剩下團長和參謀長,雖然沒有受到處罰,卻再也得不到重用。
三弟陸天虎的遺孀,也不知去了哪里,兩人找了四五年,也沒有結果。邱楠心灰意懶,和二弟梁道然相約,解甲歸田,來古城購置了地產,比鄰而居。
這時,邱楠的兒子邱云鶴五歲,梁道然的兒子梁兆軒也兩歲了。
邱云鶴十歲時,得到名畫師張善孖指點,學習國畫,后來成為古城有名的國畫大師。梁兆軒拜金陵名醫隨翰英為師,研習醫術。
邱梁二人定下家規,兩家后代,若是男兒,結為兄弟,若是女兒結為姐妹。邱云鶴和梁兆軒兄弟倆,長大后各自娶妻,生下梁云漢和邱海璐。
梁兆軒讓兒子云漢拜大哥邱云鶴為師,自小學習國畫。后來有一名川中少年,慕名來到邱云鶴家,跟隨云鶴學習吳門山水,這個少年就是秦天澤的父親秦振鵬。
“啊,原來公公是外公的弟子啊?怪不得那天他喊你父親師兄。”溫雯這才明白,邱梁兩家原來有這么深的淵源。
“是啊,我爸爸和天澤的媽媽也是結拜的兄妹。”
“我說那天你怎么叫我婆婆姑姑呢。為什么我婆婆那么仇視梁家呢?”
“我也不知道,我父親只跟我說那是場誤會,總有一天他會解開這個誤會。”梁云漢把兩家的老故事都跟女兒說了,唯獨在這件事上,除了告訴她是誤會之外,什么也不肯透露。
“其實,你婆婆的老虎畫得很好的,我家客廳里一直掛著她畫的老虎。”瑾萱只知道掛在中堂的老虎是姑姑畫的,卻一直沒見過姑姑。直到那一天,爸爸告訴她,姑姑就是秦天澤的母親。
那天也下著雨,瓢潑的大雨,本來美好的事情,一瞬間天塌地陷,整個世界都變了,變得她懷疑人生。
“來,喝一杯。”瑾萱舉起杯,一飲而盡。
“呀!豪爽啊!是不是想到老虎,豪情萬丈?”溫雯舉起杯,用嘴唇舔了舔,稍作意思。
“是啊,好多年啦,時間真快。說說你和天澤的事吧。”瑾萱感慨地說,幾絲細雨,透過木格子老窗,飄了進來,落在彎彎長長的濃密睫毛上。
“我和他啊?我們是前年遇到的。”溫雯剛想問他倆的事情,沒想到瑾萱這么快就把話題拋了過來。
那天在海邊,幸虧天澤,出面擺平了那幫彪形大漢,不然好多食客都得挨宰,燒烤攤老板肯定會更加猖狂。
溫雯從小就有個明星夢,夢想有一天能在熒屏上大展身手。她長得漂亮,到哪里都是眾人矚目的對象。
畢業后,做了模特,走在大街上常有星探遞上名片,窮追猛打。不是沒人請她,只是她有自己的原則。
那些導演的嘴臉,讓她看了反胃,真沒想到,光鮮的娛樂圈里,居然這樣齷蹉不堪。傷心失望之余,一個人出去旅行了一圈,在那個海邊,遇上了天澤。
他是第一個見到她,卻沒再看第二眼的男人,這讓溫雯非常惱火。那天在海邊,耐著性子看他拍銀河,他居然愛理不理,自顧自地干活,根本無視她的存在。
從沒受過如此冷落,簡直是奇恥大辱,溫雯決定狠狠地報復。
他不是喜歡抱不平嗎?他不是英雄無敵嗎?好!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不懂憐香惜玉。
海風拂面,海浪輕推,溫雯朝著幽深的大海,一步步走去。海水沒過腳背,微微有些涼意。她用眼睛的余光一掃。秦天澤還在仰望夜空。
沙灘軟軟的,一串美麗的腳印向海水里延伸,帶著迷人的芬芳。海浪爭先恐后涌上來,又退回去,輕柔地把沙灘撫平,把芬芳據為己有。
涼意越來越濃,海水沒過溫雯的胸口,岸上的人還是無動于衷。美麗女神氣惱萬分,把心一橫,索性讓一切來得更猛烈些吧。
“啊!”一排海浪打來,嚇得溫雯一聲驚叫,海風再也拂不起發絲,整個人都被淹沒,波西米亞長絲巾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
溫雯轉身拼命往回游,海浪一個接著一個,象燒烤店的老板,露著猙獰的面目。美麗女神猶如風暴中心無能為力的枯草,被撕裂被摧殘,澀澀的海水嗆得她透不過氣來。
“完了完了,今天玩大了,那小子是個木頭。”溫雯后悔莫及。退潮的海浪不是她這點泳技就可以應付的。
本來只是試探一下這小子,哪想到會把命搭進去啊?該死的木頭,只能自救了。溫雯在海水里沉浮,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可還是被海浪沖上來,再吞噬進去。
最慘的是,嘴里吃了不少海沙,鼻孔里也全是沙子,眼看就要玩完了。一代女神,香消玉損,自古多情必自誤,天妒紅顏薄命。
溫雯做好死的準備,反正明星夢已經破滅,反正那小子無動于衷,就讓大海盡情地羞辱吧!
正在她迷迷糊糊,滿腦袋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子一抖,一只大手從底下把自己托起,海水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難道是那無動于衷的死小子救我來了?
“喂!你干嘛?”溫雯覺得耳朵一震。
“啊?”
“干嘛擋住我鏡頭?”
“啊?”
“啊什么啊?別老擋在鏡頭前晃悠啊?”秦天澤在她耳邊大吼,把她嚇了一跳。
“哦,看你拍什么呢?”溫雯這才清醒過來,想報復這小子的,沒想到居然胡思亂想,在這木頭面前出盡洋相。
“你要跳舞,去別的地方啊,海灘大得很!我這拍銀河呢,老在鏡頭面前翻滾,你想干嘛呢?”秦天澤搞不懂眼前的女子,莫名其妙,在他鏡頭前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