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文昭府上出來,吳羽樂再次來到那個面攤處,那面攤老漢正吆喝得起勁,忽地看到錦衣衛的官服,連忙跑出來賠笑道,“官爺您來了,您看要吃點什么?”
“跟上次一樣。”
“好嘞!”
老漢面攤的位置比較少,僅有兩張小桌子,每張小桌子擺上四張小板凳。其中一張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而另一張桌子上也有一個人,此人帶著斗笠靜坐著,面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卻不曾動筷。
吳羽樂正準備過去搭臺時,那戴斗笠的人忽地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與吳羽樂擦肩而過。
吳羽樂輕笑著在斗笠人坐過的位置坐下來,輕輕挪開那碗未動過的面條,拿起碗底壓著一張紙,上面只有四個字:臨月酒樓。
喝飽喝足,吳羽樂提著一食盒來到了紙條上寫的臨月酒樓,這個臨月酒樓就是當初郭真被北齋殺死的地方,早就被錦衣衛封掉。
吳羽樂來到后院翻墻而進,里面靜悄悄地,郭真死去還沒有幾天,可空氣中依舊還能聞到淡淡血腥味,地上也因多日未曾打掃而滿地灰塵。
斑駁的光線隨著窗戶的破洞處照射進來,可以看到空中飛舞的塵埃,大堂里面并沒有太過漆黑,仍能目視事物。
吳羽樂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的確存在著有人的痕跡,露出會心一笑,“沈兄,出來見一見吧。”
果不其然,在一根承重柱后面,沈煉略顯憔悴的身影出現,他的手還按在手柄之上,顯然是對吳羽樂十分警惕。
而在沈煉右方的柱子后面則是出現一道女子的身影,一襲淺藍服飾,柔弱文靜,卻是那北齋。
在看到北齋的一瞬間,吳羽樂有種立刻沖上去將她殺死的從沖動,只要自己殺掉北齋,自然就可以完成任務,通過試煉。但這樣一來,沈煉定然不會看著自己動手的,到時引來其他人,非但殺不死北齋,甚至連自己也難逃牢里走一遭。
“你怎么會找到這里?”
吳羽樂沒有回答沈煉的問題,反倒是朝著他壞笑著,“沈兄好艷福,有美人相伴,難怪會樂不思家。”
北齋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去,零碎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龐,宛如鄰家碧玉般的恬靜模樣,難怪沈煉會被其迷得顛三倒四,心甘情愿當備胎。
“你來這里干什么?”沈煉再次追問,聲音有些冷冽。
“哎,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昨天沈兄你還下面給我吃,我今個兒來看看你又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吳羽樂的錯覺,一提到昨天,沈煉的臉色似乎變得更黑一些,宛如自己欠他幾百兩沒還一樣。
“你昨日為何要騙我?昨晚應是那幾個人要見我的吧,為何你要騙我去城東白跑一趟?”
吳羽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算了,等會再跟你解釋。”說著把手上的食盒舉起來笑道,“想必你們還沒有吃過東西吧,正好,我今個兒又經過那個面攤,給你們帶來了兩碗面條,還有一些肉食。”
沈煉一聽便覺得自己的肚子餓了,只是他剛剛才給吳羽樂擺臉色看,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接過食盒。
吳羽樂見狀,連忙走上去把食盒塞到沈煉的手中,“打開吃啊,要不然等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吳羽樂也轉過頭望向北齋,北齋只覺得有種被大灰狼盯上的感覺,就在剛才,從吳羽樂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一絲徹骨的冷意。
吳羽樂笑瞇瞇道,“北齋是吧?”
“嗯。”北齋怯生生地應了一聲,雖然她從未見過眼前這人,但她的女人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很危險。
“過來一起吃啊,也買了你的。”
沈煉很快就吃完,只剩下北齋在慢吞吞地吃著,吳羽樂示意沈煉走遠一些談話。
門口處,兩人看著破敗的后院沉默著。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碗面條雖然不能令沈煉相信自己,但也能稍微改變一下感官。
“幫你離開京城啊,這是昨天我答應過的事。”吳羽樂笑了笑,拍著沈煉的肩膀,“別擔心,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壞人。”
雖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嗎?”沈煉可不會被這一兩句話就放下戒備,多疑敏感是一名優秀錦衣衛必備的職業條件。
吳羽樂也不在乎他是否相信,“若是你離開京城之后,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沈煉迷惘望著湛藍的天空,思付良久才長舒一口濁氣道,“或許去揚州吧,就在那里,安安穩穩地做個普通人家,或許不錯。”
沈煉似乎沉浸于自己幻想的美好當中,“在那里,沒有官場的紛爭,沒有朝堂的昏暗,有的只是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安安樂樂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
“醒醒,醒醒……”吳羽樂在沈煉眼前擺了擺手,打斷他的幻想,“你還是個單身狗,你沒有老婆!”
繡春刀1和2,先是妙玄,后是妙彤,沈煉都是個備胎,結局都是不但兄弟沒了,連老婆都木得,真應了那句,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沈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態了,只好保持沉默,只要我不覺得尷尬,那么尷尬的人就不是我。
“昨晚的事……”沈煉轉過頭看著吳羽樂的眼睛認真說道,“希望你能給我個解釋,為何要騙走我?”
“你可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吳羽樂反問道。
沈煉當然知道吳羽樂說的他們是誰,“北齋的同黨?”
沈煉只知道是他們藏匿的北齋,他親自跟蹤丁翀到一間客棧內,發現了不少的江湖人士。
“正是。他們跟你的上司陸文昭是一伙的,而他們背后的主子,正是當今圣上的弟弟信王。”
“什么?”沈煉萬萬沒想到對方的來頭竟如此之大。
“你還記得郭真嗎?”
沈煉點點頭,“就是死在里面。”
“八年前的薩爾滸之戰,你救的人除了陸文昭之外,還有一個人吧。”
“是的。”沈煉似乎想起了什么,“難道他就是郭真?”
“沒錯。前些日子圣上乘坐寶船落水而病重,其中寶船木材買辦的負責人正是郭真。也是陸文昭策劃的一場謀殺皇帝案,通過郭真動手腳,間接害死圣上,從而立唯一一位還在京城里面的成年皇室宗親信王為新的大明天子。”
“那郭真就是被他們……”
“沒錯。鳥盡弓藏嘛,之前就是北齋引郭真出來殺死,現在就該輪到她了。”吳羽樂聲音有些大,他是怕屋子里的人聽不見。
果不其然,還在堂里吃面條的北齋似乎被噎到,猛地咳嗽起來。
“話說你是怎么知道當年薩爾滸之戰的事情?”
“你別管。昨晚若是你真的赴約,他們便以你誤殺凌云鎧之事作為要挾,要你前去毀掉物證《寶船建造紀要》,那時候你以為你還能逃掉嗎?”
“整件事情原來是這樣嗎。”沈煉緊握著拳頭,眼里盡是怒火,“我跟他們有何仇怨,為何要陷害于我?”
“呵呵,對于他們來說,你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螻蟻,就算隨便踩死也無關緊要,不一定要有仇怨的。從他們選定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會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這場龐大的陰謀當中作為他們的墊腳石。”
“天下為棋盤,終生皆棋子。”
沈煉狠狠地打了一拳門框,“陸文昭!朱由檢!”
“好了,昨晚他們不是沒有見到你嘛,所以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若是再晚一段時間,京城這潭深水就要吃人了。”
沈煉緩了緩自己的情緒,輕微地搖搖頭,“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今晚吧,現在外面估計全都是通緝你倆的錦衣衛。”
“還有,我昨天跟你說過,只能帶你一個人走的。至于北齋的話,她對我有用。”
“你想要干什么?”沈煉問道。
“咔嚓~”
踢到木塊的細微響聲傳來,吳羽樂回頭一看,發現北齋竟要逃走,吳羽樂連忙追了上去,沈煉也跟著一起追。
眼看北齋就要打開門,吳羽樂可不想原劇情沈煉那般溫柔,直接抄起旁邊的一張破凳子甩去,砸到北齋的背上。
北齋受其沖擊力直接撞到門上,然后痛呼一聲癱倒在地連續咳嗽起來。
吳羽樂手提著她的衣領,像提只小雞一樣,悄悄的打開條縫隙看看外面的情況,幸得此地被封后幾乎沒什么人,否則就剛才那樣大的聲響,必定會引來別人注意。
吳羽樂提著北齋回來往地上一丟,笑瞇瞇道,“你想去哪里?”
“你……你這個魔鬼!”北齋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痛。
“哦喲喲,第一次有人這么形容我,不過,你那形容詞真是糟糕透了。”
沈煉臉色滿是不忍之色,“裴兄,這樣子是不是有點不好,畢竟她只是個弱女子……”
“咋啦,你心疼她啊?”
沈煉瞬間臉紅,轉過頭去。
……
“別想跑,否則我不介意殺掉你。”吳羽樂笑著威脅北齋,自己可不是沈煉這個鐵憨憨,女人什么的,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麻煩沈兄看住她,切莫讓她跑了,待傍晚我再來帶你們出城。”
“好。”
“我覺得要不用繩子綁住她,我還是不太放心。”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沈煉連忙說道,“你看她現在被砸得有傷,哪里還有力氣逃跑,再說還有我在這里看管著,你盡管放心!”
就是你來看著我才不放心吶!
吳羽樂心里吐槽著,不過還是沒有綁住北齋,在北齋帶著恨意的目光中離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