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千戶所，吳羽樂叫來了羅泰以及段鴻才。

“卑職見過大人！”

“無需多禮。”吳羽樂擺擺手，“昨晚的事情你們都了解多少？”

段鴻才和羅泰對視一眼，都搖頭，“卑職不知。”

“昨天是誰負責盯著沈煉那邊的？”

“是小旗官巫崈。”羅泰答道。

巫崈？

吳羽樂微微點頭，“讓他進來。”

不多會，巫崈大步走進房內單膝跪下低頭拱手行禮，“卑職見過大人。”

吳羽樂沒有開聲讓他起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說起來這一招還是跟宋瀚勖學的，先發制人，使人內心承受巨大的壓力，從而讓對方陷入焦慮慌亂之中。

吳羽樂沒有開口，巫崈自然不敢起來，同時總旗段鴻才與羅泰也不敢出聲，裝起了鵪鶉，生怕觸怒此時的吳羽樂。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巫崈頭上都是冷汗，吳羽樂才慢悠悠道，“巫崈，你可知道錯？”

“卑職知錯，求大人饒了卑職！”巫崈趕緊求饒。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

“這……”巫崈一時啞口無言，他只知道惹到吳羽樂生氣，卻不知道是哪里犯了錯誤。

吳羽樂見狀冷哼一聲，“連自己做錯了什么都不知道，你還有什么臉面叫我饒了你？”

“昨日是不是你盯著沈煉的？”

“是……是卑職。”

“你這個飯桶，你怎么盯得人，連別人跑掉了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卑職明明見他從城東出城的……”

“還敢狡辯？你盯人只是盯到城門口嗎？”吳羽樂怒不可遏，如果不是這個飯桶沒盯緊人，讓沈煉折返回西山，自己又怎會功虧一簣，弄成如今這個局面。

巫崈嚇得以額抵地求饒著，“大人，卑職知錯了，卑職下次再也不敢了，懇求大人饒了卑職這次！大人！”

“廢物！”

吳羽樂怒氣未消，抓起桌面上的灶硯臺怒摔巫崈的狗頭，直接磕出血。巫崈也不敢伸手拭擦，只是顫栗著身子。

“滾，滾出錦衣衛，我的手下沒有這樣的廢物！”

巫崈只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你們兩個……”

段鴻才與羅泰連忙躬身聽候吩咐。

吳羽樂本來想要打算帶上他們行動的，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一個百戶，兩個總旗出動，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恐怕會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算了。老段你繼續跟進凌云鎧命案，羅泰跟我走一趟。”

“是，大人。”

吳羽樂帶著羅泰來到陳廷星的百戶所，只是被告知陳廷星不在此，而是在外面公干。

吳羽樂皺著眉頭思索著，這么湊巧，有事找他的時候就不在百戶所，莫不是故意躲著我？

羅泰看到吳羽樂有些失望，想了想在旁輕聲說道，“大人，其實在外面公干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去了花樓，說不定陳百戶他在哪個花樓快活著。”

……

姣雨館，是京城內頗有名氣的花樓，雖然比不得一些著名花樓，但也有四朵金花坐鎮，且面向受眾多為中高層，因此也是紅火得很。

姣雨館內的姑娘分為花倌和清倌兩種，賣笑不賣身和賣笑也賣身，凡是稍微上點檔次的花樓都會有這兩種倌人兒，低端的那種光憑賣肉是不可能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的。

且姣雨館的背景與教司坊有點關系，一些教司坊內的犯官女眷也能弄過來，更是吸引眾多顧客。

當然，這些吳羽樂之前是不知道的，統統都是羅泰告訴他的。

吳羽樂本著探討鑒別不同世界花樓服務質量以及服務標準的初心，踏進了姣雨館，當然，主要還是去找尋陳廷星，其他都是順帶的。

一進門，胭脂粉夾雜著酒氣如波浪般潑過來，嗆得吳羽樂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一位拿著扇子，淡妝濃抹的老鴇早已眼尖看到吳羽樂，飄然來到吳羽樂的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嬌嗔道，“哎喲，這位官爺可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姣雨館？”

老鴇那熱情好客的模樣，讓吳羽樂禁不住想起一句有名的歌詞——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

“咳咳，其實我是來這里找人的”

老鴇用扇子輕輕拍了拍吳羽樂的胸口，一臉心照不宣的樣子，“我懂，來這里不就是找姑娘嘛，官爺您可有心儀的姑娘，要不要我來介紹介紹？”

“不用，我真的是來找人的……”吳羽樂拼命想把手臂抽回來，卻發現對方摟得更緊，一時間竟掙脫不開來。

“喲，這不是裴百戶嘛，怎么，今個兒你也有興趣來尋樂一番？”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吳羽樂一看正是那陳廷星。

吳羽樂暫時沒有理會陳廷星，轉頭推開老鴇，老鴇也是個眼力見的人，見吳羽樂的確是有事，也就識相地松開了手離開。

“噔噔噔……”吳羽樂帶著羅泰來到二樓，陳廷星已經走進房間內。

羅泰很識趣地關上房門守在外面。

吳羽樂也不啰嗦，直接開門見山質問，“巫崈是你們的人吧。”

“是。”陳廷星很大方地笑著承認了。

這家伙，笑得真的很欠揍啊。

“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說僅僅是為了惡心我的話，那么恭喜你，你們做到了。”吳羽樂活動活動手腕，不懷好意地看著陳廷星。

“那么，既然你們惹到了我，就要做好承受我的怒火的準備。”

陳廷星明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裴倫，你什么意思，難不成你還敢在這里動手？”

“嘿嘿嘿，有何不敢？真以為我是那么好惹的嗎，你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吳羽樂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陳廷星走近，陳廷星宛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乍棱起來。

“裴倫，你好大的膽子，毆打同僚傳出去你絕對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陳廷星色厲內荏地喊著，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出門為什么不多帶些人。

什么？逛花樓還帶著一群下屬？

那沒事了。

吳羽樂一拳揮去，陳廷星來不及躲閃，直中門面，只聽得痛呼一聲向后仰倒。

畢竟吳羽樂的8點敏捷可不是白給的，即使力量不算太高，可對付陳廷星也足夠了。

根據吳羽樂的粗略判斷，正常成年男子的敏捷大概在5-6點左右，8點的敏捷算是甩開他們一截。

陳廷星縱使有些功夫在身，但不會厲害到哪里去，頂多也就是第五階梯的水平。

對付這樣的菜雞，吳羽樂表示單方面吊打，輕松無壓力。

“裴倫！我一定會在千戶大人面前狀告你私下毆打同僚，讓你連百戶都當不成！”陳廷星跌坐外地，手捂住鼻子，可兩道血流還是止不住往外流。

“告狀嗎，我很害怕。”說著又是一巴掌甩他臉上。

陳廷星被甩得眼冒金星，臉部火辣辣地痛，被抽的臉頰瞬間腫起高高一塊。

“裴倫，老子要弄死你！”陳廷星口齒不清怒喊著，雙眼更是要噴火。

“你拿什么跟我斗？”吳羽樂蹲下，平靜地對陳廷星說道，“想弄死我，你還早那么兩萬年。”

說著，又是一巴掌掄到另一邊臉頰，這下兩邊都腫起來，看起來對稱多了。

果然，自己的確是個強迫癥患者。

陳廷星想要說些什么，只是現在兩邊臉都被打腫，說不出來，只得嗚嗚咽咽地叫著。

忽然陳廷星拉著一張凳子直接往吳羽樂身上甩去，同時還迅速站了起來，想要往門口處逃跑。

只是吳羽樂打破他這個幻想，先是一腳踢飛凳子，而后一個鷂子翻身往他脊背踹去。陳廷星整個人被踢得撞到桌子上。

此時陳廷星的情況豈能用一個慘字可以形容，滿面血污，官帽早就甩飛出去，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陳廷星掙扎地將自己翻過身來，眼中的怒火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他，是打算要殺了自己！

吳羽樂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微笑，但陳廷星依舊能從他的眼中看出殺意，因為他的殺意根本沒有隱藏著，就這么赤裸裸地暴露出來，活脫脫一個地府索命的惡鬼。

陳廷星心中后悔不迭，自己為何要招惹到這個煞星，對方根本不在乎什么規矩，擺明就是要弄死自己。

吳羽樂繼續保持著憨厚的笑容，仿佛剛才把陳廷星打成這般模樣的人并不是他，反而還誠懇地說道，“陳百戶，你能說說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嗎？還有，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當然，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也可以不說，我這人，最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他不喜歡的事。”

吳羽樂見陳廷星不搭話也不惱怒，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

陳廷星很想大喊：你不要過來啊！只是現在的他說不了話，只能猛地點頭。他是真的怕眼前這個惡魔瘋子把他給殺了。

“對喔，忘了你說不了話，都寫下來吧。正好有你的親筆信，到時也好證明不是我在誣陷同僚，對吧。”

陳廷星還能說什么，在小命和出賣隊友之間，他含著熱淚選擇了后者，當然，這是痛苦的淚水。

在羅泰拿著筆墨紙進來時，看到不成人樣的陳廷星，心中一陣后怕，同時也感到些許慶幸，慶幸著自己已經投靠吳羽樂。

墨跡了半天之后，陳廷星終于寫好了事情的經過，吳羽樂也終于得知他們所打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