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看上去無比普通的列車,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因為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從而發(fā)現(xiàn)了這個列車上不得了的秘密,從此開始了一段充滿驚悚和尖叫的旅途。
作為一個自認為智商還可以的大學生,紀尋很喜歡看這種高智商推理懸疑類的美劇,但是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成了這樣一個恐怖故事里的主角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當主角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
通過三位朋友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紀尋知道,他們肯定以為自己瘋了。
“紀尋,你不會是恐怖電影看多了吧,哪有這么邪乎的事情?”球球?qū)⒆詈笠粔K薯片放入口中,若無其事地說道。
張濤則是擺弄著那個沙漏,道:“就是,真的沒過多長時間而已,11分12秒,虧你想的出來,這么小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漏完一定不需要那么長的時間,該不會是你們當時看錯了吧?”
“不可能,那是我和夢蝶一起計時的,這里面的沙子漏完,就是需要11分12秒。可是剛剛,明明才過了一分鐘!”
“不錯,的確是過了一分鐘,這沒有什么不對啊。”張濤道。
紀尋有些驚訝地看著張濤:“難道你們都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嗎?我平常睡一覺至少要睡半個小時,可是在這列車上,我醒了兩次,卻只過了半個小時,還有這沙漏,更是說明……”
紀尋說著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張濤見周圍的氣氛不對,許多人的目光都忘這邊看了過來,連忙阻止他:“紀公子,你煩不煩啊,都說了你那是自己心中焦慮才會變成這樣的,相信我,這不過是一趟普通的火車罷了,再過八個小時,你就能夠把你想了兩年的夢蝶帶回去了。如果你非要一個解釋的話,那么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或許能夠幫助你,畢竟時間是相對的啊。”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張濤這句話說出,讓紀尋一愣。
見兩個人臉上都有些怒色,于倩倩一把將沙漏搶了過來,倒放在桌子上,道:“好了,既然你們兩個一個覺得有問題,一個覺得沒問題,源頭在這個沙漏,那咱們四個就一起看看,這里面的沙全部漏完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你們覺得怎么樣?”
紀尋和張濤兩人對視了一樣,然后目光齊齊落在了沙漏上。
丁球球瞥了眼墻壁上的時鐘,道:“嗯,現(xiàn)在是21時32分。”
四個人當即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桌子上的沙漏,看著沙子一點點漏下,感受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
秒針有規(guī)律的轉(zhuǎn)動著,沙子一點點滑落,這兩個聲音如此清晰,猶如兩種不同的時間在相互比較。
只是,時間和時間的比較,沒有正確的參照物,誰又是真的對呢?
“我記得很清楚,11分12秒。只要他們相信我,或許我們就能夠早點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紀尋對自己很自信,然而愈是相信自己,愈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正在打開棺材的人,越往后面,見到的東西,或許越恐怖。一具骷髏或許會讓你很害怕,然而真正恐怖的,還是那些未知的事物。
然而,就在紀尋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矛盾糾結(jié)不已的時候,一個人的到來,卻是將對與錯徹底埋葬。
一位年輕的女乘務(wù)員,過來收拾桌子上的垃圾時,剛伸出手,不小心碰到了處于桌子邊的沙漏。
“啪!”
漏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金黃色的沙子,攤在地上,猶如一潭死水。
“誒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乘務(wù)員連忙向四人道歉,并且以及其快的速度將沙子掃入簸箕里,混在了一片垃圾之中。
紀尋這才反應過來,那可是夢蝶送給自己的禮物,一把抓住簸箕,道:“喂,你怎么把它掃掉了?!”
女乘務(wù)員的臉色看上去非常窘迫。
“啊?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我……我是新來的,實在是對不起。”
見紀尋怒氣沖沖的樣子,張濤連忙扶著他坐下,道:“罷了,不就是一堆沙子而已,別人也不是故意的,至于這么認真嗎?”
雖然是一堆沙子,但畢竟是夢蝶送給自己的。不過看著女乘務(wù)員站在那里,一臉不知所措,紀尋氣也就消了一些。
張濤見狀,連忙對女乘務(wù)員道:“好了,這里沒你什么事了,快走吧。”
女乘務(wù)員唯唯諾諾地點頭,又向紀尋說了一堆對不起。
就在紀尋覺得這個插曲要過去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位女乘務(wù)員,在她轉(zhuǎn)身時,嘴角卻是勾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原本窘迫的側(cè)臉,此時看上去竟是有一種扭曲和恐怖。
紀尋的心,“咯噔”一下,他忽然覺得自己背后,冰涼無比。
“剛剛她那一抹詭異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會突然有個乘務(wù)員出現(xiàn)?為什么會恰好將沙漏給打翻在地上?”
一種可怕的想法,瞬間襲上自己的腦海。
如果,在一個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有一個人或者一個東西,正在密切地注視著自己的行動,并且絕對不會讓任何東西揭開這輛列車的秘密,而這列車里的乘務(wù)員則是他的幫兇,剛剛她就是故意過來將那個沙漏打翻的,而那一抹邪笑,表示她的任務(wù)成功了!
紀尋打了個寒顫,如果自己進入這輛列車就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恐怖的漩渦中,那么,夢蝶的那一封信也是有人安排好的,就是為了讓自己上這輛列車!
這么一想,他又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夢蝶向來安靜斯文,也沒有什么環(huán)游世界的夢想,為什么會突然想要來到羅布泊這種恐怖的地方?還有,當自己將信中那六個數(shù)字輸入百度時,第一條就是有人問東經(jīng)90度18分30秒、北緯40度15分30秒在哪里。
而后面唯一的一個回答是羅布泊,還是個匿名回答。
紀尋忽然想到了一種東西,一種像極了現(xiàn)在的自己的東西。
木偶。
或者說,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個木偶,被無形的線提著,進入了這趟列車的舞臺,表演著嬉笑怒罵。
那么問題又來了,木偶知道自己是木偶嗎?
如果木偶知道自己是木偶,這樣一場舞臺劇,又該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fā)展?它是否會順著那根線,找到那個操縱一切的人物;還是說會直接被操縱者扔進無邊的黑暗中,變成一堆支離破碎的垃圾?
“喂,紀尋,你還好嗎?”張濤伸出手去,拍了紀尋一下。
紀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一種無形的恐怖瞬間籠罩在他的身上。
看著一臉異樣的紀尋,張濤還以為他還在可惜那沙漏,安慰他:“紀尋,我知道那是夢蝶送你的,對你來說也很珍貴,但是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一直記恨在心上了。”
“不,她就是故意的。”
這樣一句看上去像極了小孩子的氣話,其他三人都忍俊不禁:“好好,她就是故意的,反正只要我們紀公子消消氣,比什么都好。”
紀尋知道自己現(xiàn)在沒有辦法說服三個朋友,剛才腦海中恐怖的想法讓他不由得身體發(fā)虛。
“我……我去上個廁所。”
紀尋剛起身,張濤也站了起來:“走,我跟你一起去。”
“咦——兩個大男人居然也要結(jié)伴上廁所,張濤,虧你還在軍隊里服役過,想不到膽子這么小。”于倩倩調(diào)笑道。
“對啊,我膽子就是小,要不然你也陪我一起去吧,紀尋一間廁所,咱兩一起用一間。”
說完,張濤作勢就要將于倩倩抱起來,她連忙一通拳打腳踢,才將張濤趕走了。
兩人間的互動,多少讓原本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下。
“喂,紀尋,你還好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張濤關(guān)切地問道。
紀尋知道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只好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沒事,張濤這才放心地進入了左邊的廁所。
就在紀尋也準備進入廁所小解的時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在兩個車廂之間的過道里,竟是蜷縮著一對父子。
這對父子坐在一堆廢棄的報紙上,穿著有些破舊的衣裳,而且散發(fā)出一種讓人厭惡的臭味。背靠著厚重繁多的行李,如同一個小山丘。
紀尋往自己的車廂那邊看了眼,發(fā)現(xiàn)人并不是很多,幾乎連一半都不到。
小男孩看上去三四歲,臉上滿是疲倦之色,紀尋有些心疼,道:“大叔,這間車廂里還有很多座位,應該不會有很多人上來了。現(xiàn)在有些晚了,你帶著這位小弟弟先去那邊休息吧。”
小男孩同樣一臉渴求地看著男人。
然而,男人只是冷冰冰地瞪了紀尋一眼,隨后將小男孩緊緊抱在懷里,口中含糊不清地蹦出了一句話。
“在這輛列車里,誰都不能夠相信!”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一動不動,宛如一樽雕像。
紀尋微微一怔。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男人的話里面,似乎有一種深層次的暗示。
“應該是我多慮了吧,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又能夠給我什么暗示呢?”
紀尋聳了聳肩,走進了廁所。
小解完畢,紀尋身體舒暢了許多,心情也好了一些,想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不禁苦笑。
“紀尋啊紀尋,你真是自己嚇自己,電影里的東西都是假的,這世間哪有那么多恐怖的事情?也許真的是那乘務(wù)員不小心,那乘務(wù)員的笑容恐怕也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而已,呼,馬上就要見到夢蝶了,可不能夠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紀尋洗了洗手,然后一捧水拍在自己臉上,頓時將之前所有的焦慮盡皆消除。
然而,有時候,人們越覺得有些事只會在電影中發(fā)生,往往接下來就會遇到更加恐怖的事情。
就在紀尋準備走出廁所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廁所的窗戶外面,似乎貼著一張紙。
紙的邊緣被風吹得顫動不已,紀尋好奇地湊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原本已經(jīng)精神放松的紀尋,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害怕和震驚。
因為這張紙上,畫了一幅畫。
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里,中心處赫然埋著一個人,只露出一個頭。而他周圍幾米的距離,原本金黃色的沙子,都被一片鮮血染成了血紅色。
紀尋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露出的人頭,畫中人那驚恐的雙眸也似乎正望著自己。
那一張臉,紀尋再熟悉不過。
因為畫中那個人,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