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撲朔迷離
- 兇手的獨白
- 第一嫌疑人
- 3014字
- 2020-11-18 15:34:24
“尸檢報告呢?”
曹賀的臉被淺藍色文件夾覆蓋著,聲音嗡嗡的聽不出情緒。
“很像,但不是?!?
曹賀動了動,露出一張憔悴的臉。他接過驗尸報告,仔細閱讀著,松了口氣卻依然眉頭緊鎖。
“很像…這個很像很棘手。”
“恩。從劉可可的尸檢報告來看,跟張玥案很像。但漏洞百出,且下刀猶疑。不是同一個人?!?
“你說的是模仿作案,我懂。但論細節,模仿的太過相像了。甚至是裂線圖這樣的細節,都復刻了。媒體對張玥案細節知道的并不多,是怎么漏出去的?”
一川整個人縮在椅子上,擺弄著手里的一支鋼筆。他將筆蓋反復拔出,又反復關上。輕微的噠噠聲,伴隨著一種微妙的阻力。他腦海里,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技術科新來的池俊。
“有人漏出去的。”
曹賀坐直了身子,臉上有些不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手底下的,有著絕對信任。
一川似乎看透了他,提出了池俊的名字。
“新來的?”
“恩。”
曹賀眉頭略有舒展,但他想起了之前在案發現場時的場景。一川很少對人感興趣,所以令他奇怪的是,這如同蛛絲一般的敵意……
為什么呢?
“劉可可現場他也去了?!?
“所以?”
一川將鋼筆放在桌子上,輕輕的一推,眼看著鋼筆停留在桌子的邊緣。就差那么一點點,卻始終沒有掉下去。
“是他留下了‘不對’。”
曹賀掏出手機,幾個電話問下來,臉黑了一半。
“你對了,池俊今天離職了?!?
“查?!?
“恩。那我知道這個信封是誰給的了。”
大概十五分鐘前,曹賀收到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上,沒有郵寄地址沒有署名,有郵票卻沒有郵戳。也就是說,這封信并不是通過郵遞渠道來到他手上的。信的內容非常簡短,只有再見兩個字。這兩個字沒頭沒尾,也不像有什么深意。字跡更是工整的可怕,看不出任何個人風格,就像書本的印刷體,但用筆的力度又可以確認并非打印出來的。曹賀私下拜托痕檢仔細檢查,從信封到信紙,提取不到一個指紋,紙張本身跟使用的墨水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毫無特別。
警局內外都有監控,能進入這層樓,且能進入這間辦公室的人屈指可數。
“這個人很危險,也許我們很快會再見得?!?
“聽你這么說,我真的是……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了。這幾天,我想了幾個問題。第一,張玥虐貓是小學時的行為,兇手如何得知。我們一直以為兇手是通過網絡,關注這些虐貓主播然后加以傷害。但張玥沒有主播賬號,又是如何被兇手找到的?第二,吳麗娟被襲擊時,兇手藏身在何處,變聲器又是什么時機安裝的,撥打報警電話、撥打房東電話是為什么?第三……”
“第三,容興言的奇怪行為?!?
“我有時候覺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這感覺真可怕?!?
一個醫院的清潔工,如何可以在病歷上留下名字和診斷?
“現在又冒出了第四個?!?
“池俊的動機?!?
沒有動機,就無從開始。
曹賀嘆了口氣,將肺部所有的空氣都吐了出去。
“先查案子要緊,這個池俊先放放?!?
“恩。”
只是此時的曹賀一川沒有想到,一個人會走進他們的視線。
——
張玥的兒子心理受到重創,在護理院接受治療。
一個七歲的男孩,病房里竟然來了不速之客。
霍桑,男,28歲,身高179厘米,體重74公斤。是本市醫學院研究生助教,畢業于名牌大學,得過多項技術突破獎學金,更連續兩次獲得校內醫學青年成就獎。
為人沉穩,細致,和呂樂是同父異母兄弟。
26歲因車禍聲帶受損,右手肌腱斷裂,右肩胛骨骨裂,雖經過多次治療復健,但右手始終無法自如活動,時常伴隨輕微抖動和間歇性痙攣。
那場車禍,讓他失去了驕傲、自尊以及未來。
霍桑一直暗戀張玥,甚至對方結婚后,心意也沒有任何改變。而呂樂對此,完全不知情。
曹賀抽著煙,他盯著審訊室里的霍桑,一籌莫展。自被捕之后,持續6小時,霍桑沒說過一個字。呂樂已經聘請了律師,霍桑最終會被保釋。畢竟他只是闖入護理院,并沒有對張澤施行犯罪行為。
霍桑是不是兇手呢?
一川正在趕來的路上,電話里只說了一句話。
“先審訊呂樂?!?
曹賀眼睛一亮,立即明白過來。
因為呂樂有時間恐懼癥,將他帶到審訊室不到半小時,就頗有收獲。
根據呂樂的交代,郭靜怡案丟失的內臟之謎也有了解答。
呂樂雖然自幼因父親外遇,導致家庭破裂,但對他的性格本身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由于長期職教和學術研究,塑造了他對時間的過度注意,形成了時間恐懼癥的病因。
但總體來說,還是個正常人。
而霍桑是極度素食主義者,對蔬菜有病態的執著。他不食葷腥,自從父母去世,跟哥哥呂樂同住后,家里的冰箱、廚房都被膠帶分割成兩部分。而車禍后,呂樂發現屬于自己部分的冰箱里多出很多一次性打包盒。而霍桑則經常烹飪肉類內臟類,為他的晚飯加餐。
現在……呂樂知道那些打包盒里的東西是什么了。
但,霍桑并不是兇手。
呂樂說,霍桑去看過張玥,那個時候她還活著。而被打包的臟器,也是張玥給他的。至于張玥是從何處得到的,呂樂也不知道。因為是張玥給的,霍桑說他不好推辭拒絕,回來后就烹飪給呂樂加菜了。至于偷偷的潛入護理院,則是因為張澤的病情反復、情緒激動,所以不允許探視。
但,匪夷所思的是,變聲器居然是霍桑留下的,報警電話以及打給房東的電話,都是他。
“你去的時候張玥已經出事了,是嗎?”
“恩?!?
“變聲器你留下的?電話你打的?”
“恩?!?
阿樂在邊上筆錄,越寫越迷茫,他實在不能理解霍桑為什么做這些。
一川喝了半瓶礦泉水,閉著眼睛,將自己放在了張玥被殺害的場景之中。如果,自己是霍?!?
“變聲器是隨身攜帶的,因為車禍聲帶受損,所以你自卑,用變聲器來掩蓋自己真實的聲音。你撥打了報警電話,又擔心自己被當成兇手所以掛斷了。那個時候,張玥還活著,是不是?”
霍桑渾身一震,右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用左手緊緊的按住右手,聲音就像是貓爪子撓過黑板一樣。
“對,還活著…我怕,我怕我說不清…可我又擔心你們找不到她……讓她一個人在那兒。我就找了房東的電話,打給他了。”
“那被打包的東西,是自己拿的?”
“不……張玥咽氣前,一直用手指著一個地方。我以為,那是她要給我的東西,就帶走了。”
一川搖了搖頭,不再問,轉身出去了。他覺得頭很暈,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險些摔到地上。
曹賀出來抽煙,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只找到一片炫邁。
“一川?一川!張嘴!快張嘴!”
“恩……”
過了十來分鐘,一川才算是恢復了神志。曹賀不由得有些嘆息,此時此刻他并不想在跟這個人談論案子。
“……先吃飯吧?!?
“好。”
兩個人湊到飯桌上,原本應該是很常見的。只是曹賀跟一川都是工作狂,吃飯這件事從沒這么莊重過。曹賀拿著菜單,一時也不知道點些什么,干脆讓服務員看著辦。結果等了十來分鐘,菜一上來曹賀就開始苦笑。
爆炒豬肝、草頭圈子(大腸)、還有一道牛百葉(牛胃)。
真是應景。
“兇手將郭靜怡案打包的臟器,帶到了張玥處。”
“額…恩?!?
曹賀好不容易打算下口,一聽這個,真吃不下了。
“為什么?”
“一川,你先……你先把飯吃了吧。”
“我不餓…”
“額…我餓,我們能不能吃完了再討論?!?
“哦。”
——
“我…我照你的方法做了,現在……現在怎么辦?”
“不怎么辦。”
“咳……警方,不會查到我吧。”
“……”
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掛斷了,而這個人拿著手機卻遲遲沒有放下。
他殺了人,他第一次殺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劉可可那個女人的樣子。
她死了,死透了??蛇@幾天,夢里總能看見她。
要不是那個人,告訴他那些事,他一定早就被發現了??伤睦锲呱习讼碌?,他總覺得劉可可的鬼魂纏著他。這日子,他真的是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也許就該去投案,什么都說了,一了百了。
可他看了看墻上的結婚照,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投案?那劉可可,他就白殺了…對,不能去,不能去……劉可可死了,一個死人而已,怕什么!對!一個死人,他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