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雪送春歸
- 宮略
- 蜀鶴
- 2205字
- 2020-11-18 15:52:19
自打來到北衛的驛館,天天好吃好喝供著,并沒有因為自己是鄰國公主而受到傳說中那些虐待冷落,這一點讓挽卿覺得甚是欣慰,也沒有在悲傷中沉浸太久,她明白日子要過,余生還長。
每天坐在屋子里看書畫畫兒彈琴,實在悶了也跟著杜若繡繡手帕,可一向自在慣了的挽卿這樣囚禁般的日子過了兩個月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她想看看北衛的生活風貌,自然風光??傻搅耸辉?,北國的大雪下了一場又一場。挽卿畏寒,裹著厚厚的冬衣,披著斗篷,搬了個椅子坐在檐下仰頭賞雪,手里撥弄著碳爐,百無聊賴。
“杜若,都說北衛國花梅花傲立風雪,現在寒冬臘月的,梅花應該開了吧!”挽卿通過窗戶對著屋里喊。
“公主可是想看梅花了?天寒地凍的,進屋來坐著不好?”杜若也對著窗外喊。
“哎,我知道驛館后面有一小片梅花林,我們去看看就回來好不啦?”挽卿干脆趴在窗欞上,對著屋里的杜若眨巴著閃亮的眼睛。
面對公主的慫恿,杜若顯得有些無力,因為自己無論如何拒絕肯定都阻止不了她想去賞梅的決心,只能乖乖地拿出傘來撐好……
一大片梅花園里,梅花上都壓著厚厚的冰雪迎風怒放,襯得花色愈發精神。挽卿也被這傲立風雪的精神感動。梅花是北衛國花,北衛學的亦是這高潔不屈,不屑俗塵的精神。
杜若只擔心她會受風寒,撐著傘跟著她在雪地里兩步一滑,苦口勸她折些梅花回去插瓶子里就可以天天觀賞。
“哎,梅花如此努力綻放,不就是為了這短暫的花期嘛,我怎么可以使她夭折呢!”挽卿笑嘻嘻說著,手里卻早已折下來一支:“不過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又怎么會錯過呢!”說著杜若也笑起來。
挽卿伸手去折更高出看起來更有迎風之感的梅花,杜若在身后一手撐傘,一手扶著她,卻不料雪太滑,挽卿“啊!”一聲往后一仰,連帶杜若也被壓在雪地里。挽卿坐在雪地里大笑著。
“兩位姑娘沒事吧?”冷漠的男聲,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卻說的很冷淡。
兩人應聲抬頭,只見前方站著兩位華服公子,前面那位黑衣白襟,手握長劍,武人打扮,正擰著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方才說話的就是他。
后面那位一身玄色直裾,外面系著黑色繡鶴紋大氅,負手而立,貴氣天成。如松柏般天地之間卓然超群,面目被風雪吹得有些清冷凜冽,劍眉入鬢,星眸流轉,薄唇緊抿,風華萬千。也安靜俯視著坐在雪地里正專心看著自己的少女。
“天哪……這么好看的人……這不是……”挽卿坐在地上瞪大了雙眼驚嘆,忽的站起來,踩到裙角沒站穩又跌落在了雪地里:“你不是那個……那個往臨安路過的受傷哥哥嘛?”挽卿一臉不可置信,他怎么會在這里??
“起來?!钡坏恼Z氣,不是命令卻讓挽卿立馬扶著杜若爬起來站定。
前面的男人有些探詢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又目光凌厲得看著挽卿杜若:“這里是皇家驛館,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略帶質問的語氣,更多的是求證,
杜若思量著這里既然是皇家的地方,前面兩位衣著華貴,估計就是皇家的人了,也不怕被他們知曉身份,便扶著挽卿說:“我們是前來和親的,她是南慶的定和公主。因看這里梅花開得好,公主才踏雪來賞,不想驚擾了二位?!?
那男子又深深地打量了挽卿一眼,估計也不明白當初那個嬙兒是怎么從鄉野女孩兒變成一國公主的,而挽卿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在南慶救了一個北衛皇家的人。
“走吧?!蹦凶觽饶浚D身就走,兩人在風雪中漸行漸遠……
此后幾日挽卿都念著那男子到底是何身份,坐在檐下念,躺在炕上念,感染了風寒,端著藥碗也在念著,眼看著進宮的日子將要近了,挽卿卻病倒在了炕上,氣息微微。
皇宮里皇帝朱筆批了“盡力醫治”四個字。宮里的太醫就陸陸續續被請到了驛館。不過只是寒癥,挽卿體質陰寒,初到北國,不勝風寒,好生將養著等到開了春就好了。
皇帝知曉,也不得不拖延婚期,延至來年二月十二。
挽卿每日里藥水調養,將那苦澀的汁水往肚子里倒了一個多月后挽卿終于可以正常作息時,上元節就到了。這是挽卿最愛的節日,雖淮哥不在遺憾惆悵,但出去看看也比賴在這房子里強。
和親的公主原本是不可擅自離開驛館的,但挽卿才不管什么規矩呢,用過晚膳便拉著杜若溜了出去。
北衛國遼闊莊嚴,比南慶的小家碧玉顯得要堅不可摧一些,但北衛的節日文化卻比不上南慶。這皇都大街上都是賣花燈和各種玩意兒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河邊放河燈的姑娘溫婉著眉目看著自己身旁的情郎。
挽卿看著眼前的景,目光模糊起來,淮哥今年,可有人陪你過上元節?抬頭看明月皎潔,低頭看春江月夜。姻緣的線可牽千里,兩人會被捆綁,會慢慢靠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也要在一起,無論是劫是緣。而有的人,如果不相干,只能漸行漸遠。
“杜若?你們怎么在這兒?”聞聲回頭,卻是云遜,穿著一身家常的衣服,英俊瀟灑。因為迎親路上和挽卿已經熟識,知道她不愛繁文縟節,便只說了一句“公主好?!?
又回頭對身后長身玉立,淡定優雅的男子說:“陛下,她就是南慶的定和公主?!?
挽卿和杜若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已經熟悉的男子,他竟然是,北衛的皇帝!
杜若反應過來,立馬跪下拜見,挽卿腿一軟正欲跪下,皇帝一句“免了”又生生把她抬起來了。
這就是北衛的皇帝?未來的郎君?幾曾何時,自己居然救了自己未來的郎君。
皇帝掃了云遜一眼,云遜便帶著杜若告退離開。
“哭什么?”
“???我沒哭啊……”挽卿抹抹眼睛,還有殘存的淚痕。皇帝陛下看著她的動作一言不發……
“嗯……思念家鄉罷了?!蓖烨湫÷暣鸬?。
“病好了?”
“剛好?!蓖烨湫睦锘叵胫斈甑那榫埃矍爸吮犬斈旮砹艘环殖练€凜冽。
“好了就進宮?!?
“啊?。俊蓖烨湟荒樋嗖豢把?。
“不情愿?”
“不不不,”哪兒敢啊,“一切但憑皇上定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