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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講道理

  • 太平卿士
  • 庚子印記
  • 3203字
  • 2020-11-23 14:06:05

一則消息在鎮上不脛而走。

朝廷要在南山鎮建一座煉器坊,制造重器以供應軍用。

這對于南山鎮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耀。

沒過兩天,吉慶有余牌坊那邊就張貼出了告示,將這則消息坐實了。

煉器坊的坊址就選在青鸞谷口,不日就要動工。

告示上還公布,督造衙署設在桂花巷的衛家老宅,擔任督造使的是一位陳家子弟,還設了一名副使和兩名督辦。

副使由衛老家主擔任,兩名督辦分別是李清流和鄭九。

建造煉器坊的事情在鎮上一傳開,便蓋過了鄭家大少爺被打的事件。

大街小巷雖然不談論了,但鄭家卻沒有忘記此事,還有一人也時刻關注著鄭家的動向。

自那日送走李二牛后,李劍云便時常去街上溜達,去旁聽街坊鄰居茶余飯后的話,好在并沒有聽到有人將鄭家的事與李二牛聯系起來。

漸漸的,李劍云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這一日天色將晚,李劍云正在院子里走拳樁,出拳走步,一呼一吸之間,已經能配合協調。

幾日練習下來,李劍云終于不再輕視這套看似平凡的拳樁,只要是身心專注地走完一遍,他都能感覺到身心舒暢。

有一次全神貫注地走完一遍拳樁,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不過,他也有不好的發現,自那日與鄭世勛打了一架后,他的勁力不進反退了。

修武的路確實是艱難無比。

正當他凝神苦思時,傳來敲門的聲音。

李劍云心里一動,有些激動起來。

常來他家的兩人,一個是李二牛,一個是牛文,兩人從不敲門。

唯一敲過門的人,一個是衛含煙,一個是她的俊俏婢女雀兒。

李劍云興沖沖地去開門,只是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心里失望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清鑠老人。

“家主,您怎么來了?”

看見門口站著的是李清流,李劍云頓時變得一臉冷淡。

李清流的臉色也不善,見面就問:“二牛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退出武舍,離家出走,還不都是因為你!”

李清流極力壓低聲音,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很不善。

李劍云心里默然,李二牛將鄭世勛打成重傷,無奈之下又離家出走,確實都是因為幫自己出氣。

李清流的話,他無法去辯解。

極力壓住怒氣的李清流,注視李劍云片刻后,竟然嘆息一聲,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落寞。

他用緩和一些的語氣說道:“如果有二牛的消息,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好。”

李清流離去時表現出的失落樣子,被李劍云看在眼里,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在南山鎮,入武舍修武乃是一族的大事,特別是三姓大族,族內有多少子弟進了武舍修武,關乎著一族的榮辱興衰。

李家之所以在小鎮只能排到第三,歸根結底還是后輩子弟當中,進武舍修武的比衛、鄭二族要少。

三年一屆的“虎神會”,衛、鄭兩家都曾有子弟取得過名次,而李家一個也沒有。

李二牛在這一輩子弟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因而被李家給予了厚望,都希望他能為家族掙得榮光。

而如今,李二牛不但退出了武舍,還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小鎮,這等于李家的希望破滅了。

身為家主的李清流,怎能不氣憤,怎能不傷心。

說到底,他李劍云是一個人的希望破滅了,而李家卻是全家的希望破滅了。

李劍云獨自在院子坐了一個晚上,心里始終無法釋懷。

第二天一早,他簡單梳洗一番,便匆匆出了家門。

他想到能幫他解惑的,全鎮只有一人,便是那位衛先生。

在學館門口,李劍云看到一個人正從學館里出來。

只打了一個照面,李劍云便被那人的形象氣質給吸引住了。

那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留著一縷青須,身材魁梧,但相貌卻不粗獷,反而顯得俊逸清朗,一身冠帶整齊,舉止規正,比之衛先生,另有一番風范。

李劍云垂手立于一旁,微笑地看著那名男子。

那人也停住腳步,打量眼前的這個黑瘦少年,眼里露出一絲驚訝,似乎發現什么了一般。

他將雙手交叉垂在身前,微笑問道:“你是衛先生的弟子嗎?”

李劍云搖搖頭道:“我還不是。”

那人又仔細打量李劍云一番,越看眼睛越亮,最后點點頭,說道:“衛先生好眼光。”

說完點點頭,舉步離去了。

李劍云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心想這人怎么有些臉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這一切,都被閣樓里的青年書生看在眼里。

見面后,李劍云問青年書生,剛才來學館的是什么人。

衛易說他是四維書院的山主,然后又加了一句,說他是一個比較討厭的人。

李劍云本來還想多問一句,那四維書院在哪里,山主又是做什么的,見衛先生似乎有點討厭那個人,便閉口不問了。

他不開口問,衛易也就不多說了。

青年書生將手里的一冊藍皮封面的書遞給李劍云,并說道:“這是我編著的《新書》,取推陳出新之意。所收錄之文章,兼顧了儒、兵、策、法四家之說,以及練氣士修真之妙法真諦,每一篇都有我的注釋和心得,今天送給你,希望你從中能有所收獲。”

李劍云乍一看便有些心動,如獲至寶一般,這是他平生接觸的第一本書,怎能不令人不激動。

只是他還保持一點矜持,說道:“可是我還沒打算進學館讀書,這書你也給我嗎?”

青年書生大方地笑了笑,說道:“我都吃了你那么多個饅頭了,就當是給你的回禮吧。”

聽青年書生說起饅頭,李劍云頓時拉下了臉,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好送些值錢的給我就好了。

青年書生察言觀色,心里一片了然,哈哈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天下最貴重的東西,莫過于書也。”

李劍云半信半疑地翻了翻書,只看到一排排的蝌蚪文字,其它的什么也沒看到。

青年書生見狀,趕忙咳嗽了一聲,笑道:“不過呢,你也別把它奉若神明,別書上怎么說,你就怎么信,書上說的也不一定都對,你得有自己的判斷。”

李劍云聽后一臉茫然。

青年書生繼續饒舌道:“道理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有時候你認為是對的東西,但別人卻不這么認為。”

這次李劍云趕忙點點頭。

他來學館找衛易,本來就是想找他解答心里的疑惑的。

他問道:“衛先生,那道理該怎么講呢?”

青年書生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背著左手,右手比劃道:“那要看跟什么人講道理了,有些人你得好好跟他慢條斯理的說,但有些人你就得大聲跟他去吵去鬧,還有些人卻是怎么說都說不通,那該怎么辦呢?”

說完盯著端坐在席上的李劍云看。

李劍云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青年書生擼起袖子,露出他那一雙白皙的手,比劃著道:“那就得用咱們大離人講道理的方式,拳頭不行,就用刀劍。”

李劍云一臉愕然,隨即開心地笑了,這確實是最能見效的講道理的方式,李二牛就信奉自己的拳頭為上。

“圣人有言,君子可折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青年書生背負著雙手,在室內來回走動。

席上端坐的少年默默地記下了青年書生的話。

他本想將心里藏著的話,說給衛易聽,讓他幫著自己說道說道,只是聽了衛易的一番話后,他心里有些明悟,便又閉口不言了。

說到底,無論是入舍大考的不公,還是鄭家的仗勢欺人,又或是李二牛因自己自毀前程,關鍵點還是由于自己的拳頭不夠硬,才會生出這么多的事端來。

從學館出來,一路走回泥路巷,李劍云心事重重,本來煩悶的心里,又生出了些無奈。

少年心里憋屈,有一肚子的委屈沒地方去講,武舍對于他來說,似乎就是一個夢魘,每當他想去靠近,就會惹來一身禍事。

以前他不明白,現在他似乎懂了。

一只山雀想往鳳凰堆里擠,沒被一把火給噴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李劍云摸著懷里的書,想著是不是該放棄進武舍了。

到了泥路巷口,少年狠狠地抹了一把臉,長吐一口氣,收拾起心情。

不都是為了講道理嘛,不入武舍修武,他也一樣能把道理講通,鎮上的老人說過,雞不叫,天也亮。

當他匆忙走到家門口時,看到先前在學館門口遇到的中年男人,垂手站在他家院門口。

不過中年男子已經換了一身尋常布衣,猶如一位遠游的讀書士子。

李劍云走上前去,一臉詫異地問道:“先生,您是在等我嗎?”

中年男人沖他微笑地點了點頭。

這下倒讓李劍云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匆匆見過一面,他竟然找上門來,卻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關鍵是,衛先生說過,他是一個比較討厭的人。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中年男人微笑道。

他表現得彬彬有禮,但又不失風度,特別是看人的目光,溫潤親切,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李劍云的臉上一陣遲疑,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請他進去。

中年男人又說道:“我就進去坐一會兒,有幾句話想問問你,當然,如果有茶水的話,也行。”

話說到這份上,再遲疑的話就失了禮數了,李劍云微笑點頭,摸出鑰匙匆匆去開門,然后將中年男人讓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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