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巡酒后，章子山卻無心睡覺了。他問起了明天怎么安排？

章曉純說，“本來要跟你匯報一下，明天我們的安排。但看你今天這么勞累，就等明早上跟你說。”

章子山很生氣，“什么？明天——我也是你們的一家之主啥？我沒有發(fā)話，你們怎么安排的？合適嗎？”

“爸！我們是為你著想，看你今天這么疲憊，晚上又喝了這么多酒，就沒敢打擾你。”章曉純解釋道。

“閨女，你關(guān)心我是好心。但做父親的最大愿望，就是看著您好好的。你們辦事我怎么會不操心呢？我…我不操心，會跑這么遠(yuǎn)的路來看你們？”

章子山搖頭晃腦，臉上一片紅，連耳根都是紅的。本來就大的眼睛這會兒由于酒精的作用，此時瞪得溜圓，還輪起來了，將眼珠子使勁地轉(zhuǎn)動，很是滑稽。可能也是酒后犯困睜不動了…但是他忒想表達(dá)，就說明醉的不很，只是輕度醉酒。

平時沒喝酒時就話多，現(xiàn)在喝了酒后更是成了話嘮。

”難道我醉了嗎？再來半斤我也不會醉…

“我是清醒的…你說說，明天怎么安排的…”章子山盡管十分疲乏，但還是要過問滿月酒怎么安排的。

蘇越知道他這一點，在外面當(dāng)領(lǐng)導(dǎo)，在家里也絲毫不放過一丁點權(quán)利，事事恭親。

“原打算不做滿月宴，你也知道疫情防控期間，少聚會…一桌坐不下，兩桌又不夠，三桌吧超標(biāo)…還是免了嗎？就我們自己慶祝一下就可以了。”

章曉純把話又說回去了…

“這咋行呢？”章子山一聽就氣上來了…

“我這千里迢迢就是來喝酒的，你卻告訴我沒有酒喝…”章子山明明是歪理。

“你不是喝過酒了嗎？”章曉純明知故問，像是逗著玩呢！

“無酒不成宴，無宴哪有酒？”章子山又找上話題了。

蘇越氣不過，“今天不是宴嗎？席上難道沒有酒…”

“這是家宴…西放，你說算不算不算…”章子山借酒撒潑。

西放連忙說，“不算！后天才是正式的宴席。”

“不是呀！不是明天，安排在后天，只是訂了一個飯館…就是等你的意見。”章曉純這會兒才正式的匯報。

“哪個飯館？你們?nèi)コ赃^嗎？”章子山又較真了。

“川香廚，正宗川菜館。按照你的口味定制的。”章曉純認(rèn)真的說。

章子山像審案一樣，“都有哪些客人呀？”

章曉純望著父親習(xí)慣性地掏煙，摸打火機…手在兜里左右滑動；摸完上衣，摸褲子…

西放趕緊地把一條煙遞給他，“爸，這是專門給你準(zhǔn)備的…”章子山不接，手抬起在空中劃過…

蘇越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機，給他點著…并示意章曉純把西月抱進(jìn)屋子里去。

一會兒功夫，屋子里煙霧騰騰…巨大的尼古丁味在屋子離蔓延著…

臭男人就這么可恨，一點也不顧及他人的存在；抽煙喝酒耍酒瘋…十分討厭，但就是這種人點綴了生活的煙火味…蘇越在心里一肚子埋怨。

章子山悠悠地點頭，騰云吐霧，旁若無人…

他這微微點頭的含義…蘇越知道這是在稱贊她，能夠見機行事，有進(jìn)步。

章子山抽了幾口煙后，語氣放緩，“哪些人會來做客呢…”

“西楚…”章曉純把西月放回臥室后出來接著匯報…

“我在這…”西楚以為媽媽叫她，原來她躲在那里，把媽媽的手機拿在手里，在玩過關(guān)游戲…

“不玩了吧！都一個小時了還要眼睛不？…我是說西楚的爺爺奶奶，西放的外公外婆和…”

西放說，“都是自己人，姨媽們一家，舅舅們一家…沒有驚動單位同事…還是那句話疫情防控期間得注意嗎！”

章子山聽完后覺得哪里不妥，“章曉純，你們學(xué)校也是這么辦事的，只是親戚之間聚聚。就中國傳統(tǒng)來說，親戚朋友都是相連的，而你這個丫頭來了這些年了，連一個過心的朋友都沒有嗎？”

章曉純詫異，“有呀！我每天上課的時候再走廊上，大家都會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校長夜對點頭…”

章子山不與為然，用手夾住煙屁股，狠狠地吸最后一口，煙頭掉地上…他也不管不顧，看著他向天花板突出的煙圈，…那眼圈一個套著一個暈染開來…

“那是同事間的禮節(jié)，既然是禮節(jié)，那離心就遠(yuǎn)…不能算朋友。”

章子山似乎看穿了人情世故背后的不質(zhì)。

章曉純辯解道，“我和同事處的都不錯…”

“那你是不是覺得你一個外地人，時時處處都帶著小心在圈里…”

章子山又提出了一個新理由，似乎想摸清章曉純再學(xué)校的實際狀況。

“你格局小了，像我這種情況再我們學(xué)校有四五個呢；我并不孤獨，而這里的東道主們對我很客氣。有求必應(yīng)！”

章曉純高姿態(tài)點評了她的周圍。

“有求必應(yīng)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章子山酒意似乎完全清醒了，聊天聊到都刺探隱私了。

章曉純不在意，當(dāng)著是在關(guān)心，“奧！比如，我這次做月子，辦公室里可溫馨了。”

“我們同事大部分都是周邊的，他們住在鄉(xiāng)鎮(zhèn)，思想和感情都很接地氣，對我都是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他們就問我，差不差做月子雞蛋、大公雞、老母雞、沸子酒。比如西蒙就給我送來了大肚褲子…”

章子山問，“西蒙是誰呀！聽著怪熟的…”

“就是跟我一起戰(zhàn)斗了三個地方…”

章子山迷惑，“怎么講…”

“就是由遠(yuǎn)及近地轉(zhuǎn)了三個學(xué)校…成了知心朋友。”章曉純非得說出來一個知心朋友，老爸才會放過。

章子山繼續(xù)審問，“其他的呢？”

“西楚爺爺樓上的錢芳，那可是西楚朋友的媽媽，也是鄰居。到時也會來。”章曉純拿出本子來，她是記過的，華人都有一本這樣的人情賬本。

章曉純望望章子山，看他是不是睡著了，不斷沒有睡意，反而豎起耳朵聽著下文…

“還有就是純商業(yè)目的的隋花、郝格給西月送來奶粉試吃裝；另外就是平時經(jīng)常聊天的同事，比如，素行、荷西、茹萍，就是經(jīng)常會在一個群里聊天的同事。她們已經(jīng)來過了…我要不要在滿月酒上接她們呢？”

章子山硬著頭皮終于說出了——華人難于啟齒的“禮”字。

“他們都有送禮？”

章曉純則說，“我給你說的新風(fēng)尚就在此——禮節(jié)性表示關(guān)注，就送了西月穿的小衣服。”

章子山很像是個生活參謀，“那你們平時還有沒有其它交際？”

“有哇！就是交流一下生二胎的感想和帶娃娃的注意事項。”章曉純把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都倒出來了。

章子山擺擺手，“我都知道了！洗洗睡覺。把今天你點到的都通知到，生活得有一點純粹的儀式感！”

西放點頭！

章曉純答應(yīng)，“好！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