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從共和到獨裁

馬略和蘇拉都是羅馬著名的將軍，他們都先后擔任過羅馬執政官和軍隊領袖。兩人的出身各不相同。馬略出身低微，但作戰勇敢，富于謀略，在軍中很快得到提拔；蘇拉比馬略小十九歲，出身貴族家庭，因戰功卓著而掌握軍權。

他們彼此的見解也不相同。馬略喜歡站在平民士兵們一邊，而蘇拉卻喜歡與元老們呆在一起。起初，兩人相安無事。不久，他們之間的矛盾就上升為平民與貴族之間的矛盾，兩人各為一方首腦。最終兩人反目為仇，兵戎相見。

他們的故事要從朱古達戰爭講起。

公元前111年，羅馬同北非努米底亞國王朱古達進行了一場戰爭。朱古達知道不能跟羅馬軍隊硬拼，于是就給羅馬軍官送去許多銀子。這些收了敵人銀子的軍官打起仗來自然不賣力，而且故意打敗仗。因為打了敗仗就有銀子，何樂而不為呢？結果，在北非的羅馬軍隊士氣渙散，屢戰屢敗。

在北非的城市里，出現了這樣的場景：羅馬士兵在街上閑逛著，有的士兵高聲地與小販討價還價，有的在酒店喝得酩酊大醉，有的則在妓院與妓女鬼混；還有些士兵正在搶劫，互相爭奪牲畜和奴隸，然后把搶來的物品與商人換酒喝；更有些士兵把馬匹和武器賣了，來換取奢侈品。

昔日紀律嚴明、戰無不勝的羅馬軍隊成了烏合之眾。這支軍隊已毫無戰斗力，遇敵一觸即退，屢戰屢敗，原先的英雄氣概已蕩然無存。

北非的戰事很快就傳到了羅馬元老院里，元老們議論紛紛。這時他們想起了馬略，便任命他為執政官，讓他前去北非統兵，與朱古達作戰。

公元前107年，當選為執政官后的馬略統率大軍到達北非。這時，朱古達也想用金錢收買他。但馬略與其他將軍不同，他戰斗的目的是為了羅馬的榮譽，而不是個人的腰包。馬略與朱古達展開了真正的戰爭，只用了兩年就把他征服了，并讓朱古達系著鎖鏈在羅馬游街示眾。

馬略的赫赫戰功，使他在羅馬人民中享有崇高的威望，羅馬人民又連續選他當了七年執政官。面對朱古達戰爭中暴露出的軍隊腐敗問題，馬略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進行軍事改革。

以前，羅馬軍隊實行的是征兵制。參加軍隊的人必須有財產，因為政府不但不發軍餉，士兵還得自己購買武器。這樣一來，一些窮人想參軍，也沒有辦法。馬略的軍事改革，就是把征兵制改為募兵制。規定只要是羅馬公民，有無財產均可當兵，從軍之后一律由國家提供武器裝備，還發給優厚的軍餉。為國家服役十六年后，可以從國家分得一份土地。同時，馬略還對軍隊加強軍事訓練，實行嚴格的軍紀。這樣，羅馬誕生了一支職業化的軍隊。

那時，蘇拉是馬略手下的一名副官，在對日耳曼人的戰爭中嶄露頭角，他受到了元老們的器重。公元前88年，蘇拉當上了執政官。蘇拉既有野心又工于心計，漸漸地與馬略產生了矛盾。

兩人在一件事情上鬧翻了。當時，亞洲有一個叫米特拉達梯六世的國王起來反抗羅馬，在羅馬的土地上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羅馬決定派大軍鎮壓。馬略和蘇拉都爭著當統帥出兵亞洲。他倆都暗地打過算盤，征服亞洲不僅可以成為凱旋的大英雄，而且可以獲得豐厚的戰利品。羅馬公民大會和騎士們推舉馬略當統帥，但元老院貴族卻授權蘇拉領兵遠征。雙方為此事爭執不下。

先是蘇拉一派取得了優勢。蘇拉大開殺戒，領兵沖入羅馬城里，殺了大批的馬略支持者。按照傳統，軍隊不允許進入羅馬城，蘇拉領兵進入羅馬，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

蘇拉還想出了一個毒招，他在羅馬街頭貼出公告，宣布馬略一派的人為“羅馬人民的公敵”。任何人，甚至是奴隸，都可以隨意殺死這些人，不但不會受懲罰，還能獲得被殺者財產的一部分，奴隸可以獲得人身自由。結果，馬略的支持者們血流成河，屠殺他們的人則一夜暴富。蘇拉以為大局已定，便率軍前往亞洲，去鎮壓造反的米特拉達梯六世了。

誰知馬略事先得知消息，帶著一小批心腹逃到了非洲，在那里招兵買馬，壯大實力。不久就帶了一支軍隊打了回來，占領了羅馬城。他同樣宣布蘇拉和他的支持者們為“羅馬人民的公敵”，蘇拉黨人大批被殺，流血報復持續了五天五夜。公元前86年，馬略又當上了執政官。

這時，蘇拉正與米特拉達梯國王作戰，根本顧不上后院。等他擊敗米特拉達梯以后，率領著勝利之師回到了羅馬，此時的蘇拉擁有步兵三萬、騎兵六千和許多戰艦，實力大大增強了。聽說蘇拉回來了，許多貴族前來投奔，其中包括名將龐培和克拉蘇等人。

蘇拉以征服者的姿態進入羅馬城。這時，馬略已經因病去世。馬略余黨雖然進行了反抗，但是寡不敵眾。蘇拉再次宣布公敵名單，對馬略余黨進行了殘酷的鎮壓，有五千多人被屠殺?！肮珨场钡淖≌粺龤?，財物被洗劫，土地被充公。蘇拉還釋放了一萬名“公敵”的奴隸，讓他們成為公民，成為自己的支持者。

蘇拉在馬略黨人的血泊上，建立了自己的獨裁政權。他牢牢地控制了元老院，總攬了全國的軍政和司法大權，并得到一個稱號：終身獨裁官。他是第一個獲得這個稱號的羅馬人。以前羅馬獨裁官的任期是有限的，一般不超過半年。

在他的獨裁統治下，原來屬于公民大會的許多權力交給了元老院。這時的羅馬顯然與原來共和制的羅馬不同了，它不再是“共和的”，而是“專制的”。

然而奇怪得很，蘇拉在當了幾年獨裁者后，出人意料地辭去了官職。他把權力交到了元老們手中，退休回到了自己的莊園，過起了隱居生活。一年后，蘇拉在他的鄉間別墅平靜地死去，終年六十歲。

元老院為蘇拉舉行最隆重的葬禮，他的遺體被放置在鎦金馬車上，在聲勢浩大的送殯隊伍護送下，巡游了整個意大利。

馬略與蘇拉的爭斗，使羅馬喪失了無數的精英，更動搖了羅馬的共和制度。以后的羅馬歷史將是獨裁取代民主、專制帝國取代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