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格拉古兄弟

公元前133年年初的一天，人們早早地來到了羅馬的中心廣場，為的是聆聽新任保民官的演說。人群熙熙攘攘，在廣場中央的講臺上，一個年近三十的年輕人正在向公眾發表激動人心的演講：“漫游在意大利的野獸，都有一個可以棲身的窩巢；但那些為意大利戰斗而不惜犧牲的人們，除了陽光和空氣以外卻一無所有。他們攜妻帶子，無家可歸，到處流浪。他們雖然被稱作羅馬的主人，自己卻沒有哪怕是一小塊土地，這難道公平嗎？”

“不！”聽眾們激動地高呼著。

演講的年輕人叫提比略·格拉古，他是二十天前剛當選的保民官。保民官是羅馬共和國的一種特殊官職，負有維護平民利益的職責。提比略當選后，在公民大會上提出了一項土地改革方案，正在為此方案的通過進行演講。

提比略·格拉古，也叫大格拉古，出身于羅馬貴族家庭，他的父親曾做過兩任執政官。他還有一個弟弟叫蓋約·格拉古，也稱小格拉古。格拉古兄弟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們十分欣賞希臘的民主政治和平等的思想。

格拉古兄弟青少年時代就關心政治，時常參加一些政治活動。當時，一個羅馬人要想投身政治，必須經常在公共場所發表演說，以此贏得公眾的贊賞。青年時代的格拉古兄弟都是一流的演說家，他們演講時，周圍常常聚滿了聽眾。

兄弟倆的外貌很相似，寬闊的肩膀，顯得結實有力；濃密的卷發，更添奕奕神采；一雙淡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兄弟倆在性格上是不同的，哥哥提比略沉著文雅，平易近人，講演時站著不動，語言和藹，有條有理，娓娓動聽。可是弟弟就不同了，蓋約的脾氣暴躁，性急如火，講演的時候在臺上走來走去，一刻也不能安靜，有時慷慨激昂，甚至破口大罵。為了克制自己這烈火般的性格，他就讓一個仆人跟在身邊，手里拿著一把琴，每當他講演嗓音變得粗暴時，仆人就撥動一下琴弦，發出柔和的音樂，讓他的語調變得柔和些。

不過，兩人的性格有好多地方是相同的，比如，兄弟倆都非常勇敢豪放，為人正直，嫉惡如仇，在敵人面前毫不畏懼。同時，兩人在生活上十分簡樸，從不追求個人享受。這些品德在青年貴族中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當時，在羅馬共和國，土地問題是頭等重要的問題。兩百年來，羅馬在征服意大利、地中海地區的過程中，農民從軍出征，土地無人耕種，很多土地被兼并了，當農民回到家鄉時，已無地可耕種。因此，失地農民強烈要求重新獲得土地。并且，羅馬的兵役法規定：服兵役的人必須自備服裝和武器。由于農民破產，他們無力再去當兵，羅馬共和國正面臨兵源枯竭的局面。

為了改變這種局面，新任保民官提比略提出一個土改方案：每個家庭最多可以占有二百五十公頃土地，多占的土地交給國家，然后把這些土地分為小塊，再由國家分配給無地農民。

這個法案得到了大多數平民的支持，但卻遭到了許多大貴族的反對，因為他們不想交出哪怕一小塊土地。貴族們的反抗變得越來越激烈。有些貴族裝瘋賣傻，蓬頭垢面，身穿破衣爛衫，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在大街上游逛，企圖得到人們的同情。貴婦們也穿起喪服，披頭散發，從一個神廟跑到另一個神廟，祈求神靈保佑。更有一些貴族，暗中收買了刺客，企圖伺機殺死提比略。

機會終于等到了。保民官的任期是一年，又到了選舉新保民官的時候了。提比略為了不讓土改方案中途夭折，決定再次參選。然而，再次競選保民官違反羅馬憲法，這給元老院貴族們除掉提比略提供了一個借口。

在選舉保民官的那天，成千上萬的平民聚集在羅馬的中心廣場上，聆聽提比略發表演說。而廣場內外，也來了許多反對派貴族，他們正尋找機會制造混亂。

正在這時，有一個人來到會場，他告訴提比略說：“富豪們已經組織了武裝，要來殺掉你，你們快做準備。”

站在遠處的人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就大聲地詢問，因為人聲嘈雜，提比略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意思是說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群眾頓時沖動起來，把在場的貴族們都趕跑了。

此時，元老院也在開會商量對策。一個從廣場逃回來的貴族報告說：“提比略罷免了所有的保民官，自任為下一屆的保民官；他在臺上一再用手往自己頭上指，要求給他戴上王冠，做羅馬的國王。”

元老們一聽就暴跳如雷，大祭司長更是高聲喊道：“凡是要維護法律的，跟我來！”說完，他就撩起長袍，帶頭向廣場跑去。元老們也都把長袍撩到肩上，怒沖沖地跟在后面。

大祭司長是宗教的最高首領，元老們也都是一些有聲望的人，他們氣喘吁吁地沖進會場，后面還跟著一大群打手。人們先是一驚，恭敬地給他們讓路。但是他們一進會場，就向提比略猛撲過去，這時人們才清醒過來，急忙反擊，于是雙方展開了激戰。元老院貴族和打手們提著棍棒，向提比略一頓劈頭亂打，而平民們赤手空拳進行抵抗。打手們漸漸占了上風，改革派傷亡慘重，有三百多人慘遭殺害，他們的尸體被扔進了臺伯河里。

就這樣，一場平民爭取土地的改革運動被貴族殘酷鎮壓了。

提比略遇害后，他的弟弟蓋約強忍悲痛，從正在服役的軍隊中回到家里。表面上，他不再拋頭露面，既不參加任何政治活動，也不去為他哥哥申辯。但事實上，蓋約對哥哥的改革事業堅信不移。蓋約雖然痛恨元老院的暴行，但他不露聲色，以便等待時機，實現他的政治理想。

公元前126年，蓋約被選為財務官，這一年他剛好二十七歲。元老院對他存有戒心，不敢讓他留在羅馬，而把他派到撒丁尼亞省管理財務。

兩年后，蓋約返回羅馬。公元前123年，在他哥哥死后的第十年，蓋約在平民的支持下競選保民官。在選舉的那一天，人們從四面八方涌入會場，廣場上人山人海，彩旗迎風飄揚，人們急切地期待著蓋約做他們的保民官。選舉結果，蓋約·格拉古當選為公元前123年的保民官。

蓋約上任后推行更激進的改革，給平民供應平價糧食，給予全體意大利人以羅馬公民權。這些政策自然受到了反對派貴族的強烈反對。

過了兩年，改革派與元老們在一次會議上爭吵起來，平民們因憤怒打死了一名反對派人士，這給了貴族們報復的絕好機會。第二天，反對派貴族一面舉行游行反對蓋約，一面組織暴徒對改革派展開屠殺。蓋約被迫逃進羅馬附近的叢林，身邊只跟著一個仆人，這時追兵已經逼近。蓋約絕不甘心被敵人俘虜，于是命仆人將自己殺死。在隨后的大屠殺中，蓋約的支持者們有三千多人被殺。

格拉古兄弟為了平民的事業，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羅馬人民為紀念他們，精心制作了兩尊塑像，樹立在羅馬城內風景最優美的地方，供后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