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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金融危機

路易十四的專制統(tǒng)治并不曾與其本人一起被埋進墳墓,廣大民眾依舊對此表示不滿和痛恨。最終,這種壓抑得過久的仇恨,在對其統(tǒng)治的記憶之中爆發(fā)了出來。實際上,路易十四終其一生都生活在阿諛奉承之中,其身邊的人競相肉麻、諂媚地對其吹牛拍馬,就這點而言,他堪稱歷史第一人。

如今,人們指責其為暴君,稱他是一個心地狹隘而又固執(zhí)的人,一個掠奪成性的盜賊。人們將其塑像打得變了形,將其畫像撕扯下來。可以說,老百姓對其極為痛恨,世人對其極其唾棄,甚至他的名字都成了自私和壓迫的代名詞。人們也遺忘了他的軍隊從前的榮耀,所記得的唯有他的倒行逆施、奢侈無度以及殘暴冷酷。

這個國家的金融系統(tǒng),處于一種極端無序而混亂的狀態(tài)之中。因為當權(quán)者是一個大肆揮霍、腐敗墮落的統(tǒng)治者,因此,差不多所有的官員均效仿他那揮霍、腐敗的作風。不管是職位最高的,還是級別最低的,幾乎每個官員都盡己所能地利用自己手中的權(quán)力為自己謀福利。

如此一來,法國就被帶到了毀滅的邊緣:國家的債務(wù)總額高達30億里弗(當時的法國貨幣單位,1里弗相當于20個蘇),可是,整個國家的年收入只有1.45億里弗,這其中,每年僅政府開支一項就高達1.42億里弗,其余剩下的300萬里弗不得不用來支付30億債務(wù)的利息。攝政王所關(guān)心的頭等大事,就是如何為這樣規(guī)模巨大的債務(wù)找到一劑根治的良方。為此,他很早就組織了一個委員會來討論此問題。

德·圣西蒙公爵認為,重病需要猛藥醫(yī),因此,除非用一劑在當時看來十分大膽而危險的藥方,才能將法國從革命中挽救過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向攝政王提議,將政府要員召集起來,宣布國家破產(chǎn)。

德·諾埃勒斯公爵則是一位處事圓滑的老好人,同時也是一位成功的朝廷大臣,更是虛偽、腐朽的功利主義的代表,他一點兒也不想因為那些高明的見解而讓自己惹上什么麻煩,或者引起自己的苦惱。于是,為了反對圣西蒙的計劃,他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影響力。就觀點而言,攝政王和諾埃勒斯公爵一樣,所以,這劑猛藥被否決了。

最終獲準采納的方案,雖然還是聲稱要保證公平,不過,結(jié)果僅是助長了罪惡,讓災難變得更加嚴重。

這個國家因為最不誠實的第一種方法而沒能得到任何好處。命令下達后,貨幣被重鑄,通貨的幣值貶值了五分之一;那些手持1000塊金幣或者銀幣來到鑄幣廠的人,又得到了名義上價值相等的硬幣——不同之處在于,所含金屬的重量僅為原來的五分之四罷了。

借助于這一計謀,財政部獲得了7200萬里弗的收益,不過,此舉卻讓這個國家的所有商業(yè)運作陷入了混亂無序的狀態(tài)。為了平息民眾的憤怒與不滿,政府減免了九牛一毛的稅收。人們在獲得這點微不足道的眼前利益的同時,也將可預見的巨大災難忽視了。

接下來,政府組織了一個公正法庭,其任務(wù)是對貸款契約簽訂方的營私舞弊行為和農(nóng)場主的收入進行調(diào)查。不管在哪個國家里,人們永遠不會歡迎稅務(wù)征收人員,此時的法國稅收人員,也理所應當受到人們的憎惡和譴責。于是,整個國家因為這些包稅人以及那一大群下級代理人(他們被稱為稅務(wù)員)被傳喚來為自己的錯誤行為承擔罪責,而陷于從來不曾有過的喜悅之中。

為此目的而組建起來的公正法庭,也得到了相當廣泛的支持。這個公正法庭的組成人員,包括國會的主席和委員會,援助法庭和質(zhì)詢法庭的法官,會計署的官員,總指揮者是財政部。他們鼓勵檢舉者提供證據(jù),讓罪犯得到法律的制裁,并且承諾,舉報人將獲得罰款,充公的贓款、贓物的五分之一的獎賞。

他們還承諾,只要能舉報這些隱藏的財產(chǎn),舉報者將獲得罪犯所有隱瞞不報的財產(chǎn)中的十分之一作為獎勵。

當組建這個法庭的公告頒布實施后,那些和此事關(guān)系最重大的人們產(chǎn)生了一定程度的恐慌,這種反應僅能解釋以下問題:他們盜用的稅款數(shù)額或許相當大,甚至無法彌補。然而,人們不會對這些人的惶恐表示同情。他們擔憂的事情最終發(fā)生了,那就是他們很快被提起訴訟。

一晃眼,巴士底獄就住滿了此類罪人,以至于再也無法容納其他被送來的犯人,甚至,全國各地的監(jiān)獄也都被這類罪犯或者犯罪嫌疑人塞滿了。一道命令下達給了全國的旅店管理人和負責為旅客提供膳宿、驛馬的人,內(nèi)容是禁止為那些急于逃跑的家伙提供馬匹;同時,任何人不得收容罪犯或者為其逃跑大開方便之門,違者將受到高額罰款的懲處。

在此過程中,有的罪犯被判處戴枷之刑,戴著頸枷、手枷游街示眾,有的罪犯則被送上囚船,罪行較輕的罪犯被處以罰款和監(jiān)禁。只有一個遙遠省份的富有的銀行家兼包稅人被判處了死刑。此人的非法收入多到了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地步——他為了逃跑情愿出資600萬里弗,合25萬英鎊!在其管轄的地區(qū),人們將其視為殘酷貪婪的暴君和壓迫者。

最終,他為了逃命而賄賂他人,卻遭到了拒絕,其本人也受到了死刑的懲罰。其他的人也許罪惡更大,不過,與他相比,運氣顯然要好得多,總算是將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因為違法者都會將贓款藏匿起來,因此,最終被沒收、充公的財產(chǎn)甚至比不上交納罰款的數(shù)額。當然,政府面臨的艱苦局面稍微有所緩解,同時,以稅收為名收取的罰款,在征收的時候也不因違法者的不同而加以細分。可是,政府的任何一個部門均腐敗透頂,以至于這些流入國庫的資金雖然可以讓國家受益,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于事無補。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清查的主要收益,其實是流入到了皇家寵臣及其妻子、情婦的手里。當時的一位金融業(yè)者,應征繳的稅金和他的財富及罪行成正比,其總額高達1200萬里弗。然而,這個罪犯卻受到了某伯爵的召見。這位伯爵在政府職員中地位尊崇,舉足輕重。他提出,可以盡力幫其免除罰款,條件是他得給自己10萬克朗。這位金融家給出的答復是:“您來遲了,我的朋友,我早已與您的妻子以5萬克朗的價格成交了。”

彼時,以這種方式征收的款項差不多是1.8億里弗,其中,用于支付國家債務(wù)的僅為8000萬里弗。余下的錢被改頭換面,轉(zhuǎn)而成了大臣們的私有財產(chǎn)。

就此,梅塔隆夫人這樣寫道:“每天,我們都能聽到攝政王頒發(fā)的一些新的賞賜。人們對于如此濫用這些從盜用公款的人那里拿回的民脂民膏非常氣憤,為此而議論紛紛。”

當最初的不滿與怨恨得以宣泄之后,人們開始對弱者產(chǎn)生了同情和惻隱之心,他們變得義憤填膺,認為政府此舉是小題大做,認為此舉是用巨大的努力達到微不足道的目的。就公平程度來說,人們認為,將一部分蠹蟲侵吞的民脂民膏改用來養(yǎng)肥另一些無恥之徒,二者之間并不存在著怎樣的區(qū)別。

于是,只在幾天之間,任何一個罪行較為嚴重的家伙都受到了懲處,而公平法庭則在到處尋找犧牲品,為的是將自己更加卑下的使命延續(xù)下去。

在高額懸賞的引誘下,職業(yè)告密者出現(xiàn)了,他們無端指責那些品行端正的生意人,聲稱其犯有欺詐和勒索罪。這些無辜的人為了恢復自己的名譽以示清白,只好將自己的諸多事務(wù)在這個法庭上公開。一時之間,民眾怨聲載道。

一年后,政府才發(fā)現(xiàn),倘若不控制事態(tài)的進一步蔓延,將是極不明智的。于是,公平法庭被解散,并大赦了所有未受指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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