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撥轉乾坤亂陰陽 上
- 仙路接天
- 唐經風
- 2106字
- 2020-09-14 10:31:29
陰冷、狂躁的妖力被絲絲拆解,沒有邪惡不再陰損,所有的能量都轉化成最為純凈的本源靈力,這就仿佛是在筆墨山水的黑與白中,又憑空添了一點紅影、一抹新綠。
于是,那山、那風、那雪、那霧,再不是孤立平整的單調,反而形成了一處連綿不斷、精彩絕倫的生動世界。
左沛洵的神識,第一次為自己的精神層面,那疑假似真的幻像所感動,甚至久久停佇不忍離去,而鴻翎所化的半截青絲,則成為這虛幻世界與現實連接的一點,讓他不會沉溺永不迷失。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人在山水之間,卻又若即若離,不近不遠。
古往今來修真者的道,無不在追求各種調運天地威能的法門,強大至極的力量,相反對趨吉避兇、命宮數理那玄而又玄的“道”卻鮮有涉獵。久而久之那種不論力量修為強弱,單純是與天地萬物遙相感應、同契合道神妙境界,卻因眾生心中早有的種種定見,以及對“道”本源堅持故我的偏頗認知,甚至肉體凡胎的諸多限制,而逐漸變得遙不可及。
反到是吸納了霽蒼鎖千萬年際遇的左沛洵,一無普通肉體羈絆,二無道法靈力認知的制約,三更因其此刻失去記憶,心念純如白紙,只想尋那真如本我,自然輕易的達到了那令人羨艷的精神層面。
正所謂:有心感神,神反不靈,無心之感,其應如心。有意為之落得下層,可若全然無又會散而無形,失去目標,從而在茫然中沉淪,最緊要的就是在有意無意之間,方能求得天人合一,宇宙和諧的道心境界。
從這一刻起,左沛恂進補了鎖元的魂魄與天地遙感相應的通明道心,早已超越了蕓蕓眾生到達了一個無人所識的玄妙境界。可若論起他的修為品級、道法層次,就不得不欲語還羞,顧左右而言他一番了。
妖力幾乎全部填充進了他精神層面的畫卷。略有剩余也僅僅是殘留在那半截青絲之上,以求維系真實虛幻連接的一點可憐靈力,不多不少的辨識一品,實也讓那滋補了鎖元的強大魂魄看不入眼。
當然,這些變化,都無一例外的發生在他體內。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有著不同的理解。
紅衣女子身形突進,帶倒了點背至極寧不虧,打跌了恨到極處駱洛。然后,她卻溫柔如風,凄迷如畫的撫摩了少年的胸口。而最后頗似掩面而去的戲碼,更像極了青年男女之間纏綿悱惻,愛恨難說,三角戀情的經典橋段,以李彧的修為層次,一時也無法分辨分明。
“哎——”李彧嘆了口氣,仔細打量起這個讓他艷羨不已的少年。青灰破壞的衣著修飾著白皙俊秀的面龐,給一種不倫不類的病態美感,他突然似乎發現了一件有趣至極真相,然后嘴角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辨識一品,辨識一品,供奉殿的老家伙是不是瘋了。”
此刻的茶棚,除了驚魂未定的柳八,還有柳八眼中那不開眼的伙計,再就沒有什么資源可供挖掘了,順手而為救下茶房掌柜和伙計,這買賣看上去似乎是虧了。
哎——”寧不虧同樣發出一聲嘆息。沉甸甸的包裹,品階無價的珍寶,幾乎是他當下的全部身家,若說不心疼,那他也真該改名“必虧”了。這還不算,駱洛此刻更氣得鼓鼓的,頗有蹂躪幾下出氣筒的意思。這也不難理想,試想一個煙視媚行的妖孽女子,突然出現眼前,不但搶了駱大小姐的風頭,更讓這傻子癡癡迷迷,呆呆不動,尤其甚者還將自己跌地上。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姑奶奶也不能忍。想及此,聲音變得陰陰冷冷的道:“寧老頭,剛才你心里在嘀咕什么。”
“母豬精,你奶奶在叫你。”左沛洵似乎出于好意,提醒著寧不虧。
“姑奶奶,不是奶奶!”駱洛無比抓狂的喊道,之后便是寧不虧一聲慘烈的叫聲。其凄厲程度所能表達出的悲催和沮喪,就連剛剛損失茶棚,此刻正愕然不動的柳八郎也自然弗如。
只要神智稍微清醒點的人,都理解不了寧不虧那自擂鼻梁一拳之中所蘊含的深意,以至于劫后余生的柳八、茶博士,尚且來不及悲傷,便被他這絕對囂張、絕對霸道的一拳折服。
李彧實在受不了這三人耍活寶耽誤功夫,搖搖頭,便從身上小心翼翼摸出一卷古書,封面留白鑲黃頗為考究,整本書略在二三十頁之間的厚度。
他輕輕在封面上摩挲擦拭,足見珍視不舍,他暗暗咬牙,隨即翻出一頁,“嗤”書頁應聲撕下,然后被丟在空中,只見李彧暗掐法訣,指尖一點,同時口中喝道:“疾!”一叢煙火平地而起。
柳八用力揉揉眼睛,打死他也不相信看到的一切,四盞長明燈詭異的懸在半空,將夜下的官道映的縱橫通透,珍饈美味杯盤羅列一張檀木的八仙桌憑空而來,不僅如此還配上了四把軟藤靠椅。
“天,活見鬼了,這怎么一眨眼就出來個桌子,看那燈!”驚悚的聲音傳進柳八的耳邊,他扭頭便看見一張大嘴正貼在他的耳邊,既而便是一張貌似圓蔥牛肉餡餅凹凸不平的大臉占據了他全部的視線。
想起化成廢墟的茶棚,想起他貪墨神仙的銀兩,還有這張不時散發惡臭的嘴巴,柳八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沖沖業火無法節制,飛起一腳,正踹中伙計的小肚子:“滾。”
似乎是這“滾”字的聲音稍大,李彧回頭瞥了二人一眼,柳八只覺如有實質的目光如寒光冷電,直刺心底,三魂七魄都被瞬間凍斃,一時間難動分毫。
“三位,不過半里路程,何以遲遲不到。”李彧突然朗聲道,說罷遙一抱拳:“寧老,小侄在此可恭候多時了。”
墜崖的人,哪怕救命的草再滑、再有刺,也會死死攥住。此時的寧不虧,又怎會錯過李彧詭異現身相邀的機會。但見他嘴角抽動,兩腮顫抖,一聲高呼:“賢侄啊——”,滔滔不絕之語,救己于苦海厄難之詞,直叫人頗有“滿嘴荒唐言千句,一把辛酸淚兩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