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蘇柏然冷笑一聲,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相信自己夫人的話,“她們可是親眼看見的!”
“親眼看見?那受害者死的時候蘇夫人和蘇小姐也在現場咯?”
“當然……”蘇柏然心里咯噔一下,這是把嫌疑往惜兒她們身上引啊,于是混跡商場的老狐貍話音一轉,“不是!”
“哦?那她們是怎么看見的呢?”顧安城挑挑眉,看似僅僅是隨意地一問而已。
蘇柏然沉默一會兒,心里暗暗發涼,這個顧安城是在套自己的話呢。
“顧局長還是少在我身上花心思的好,我好歹也在商場上混了那么多年,也是不可避免地會認識一些可以把你拉下馬的人!”
顧安城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得彎彎的,“蘇總的威脅……我想還是不要用在我身上的好,我顧安城好歹也在警局混了幾年了,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局長,但認識的人嘛,還真不比蘇總少?!碧K氏是A市數一數二的企業他不否認,以前的蘇柏然也確實有和他斗一斗的能力,可是奈何這個男人不僅眼瞎,心也瞎,人老了,卻沒有越學越精,反而老糊涂了。
“你!”蘇柏然拍桌而起。
“好了,蘇總不要激動,這萬一在我局里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罪過了……”顧安城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貓,“蘇總,你看看……這好好的審訊,只要你乖乖配合,就不會氣成這樣了??!”他搖搖頭,嘆息一聲,神色似乎有些無奈,手指輕點著放在桌上的槍支,這樣明顯的暗示蘇柏然不可能不懂,他想發怒,卻也知道在別人的地盤上,是虎就得臥著,是龍就得盤著。
“顧局有話好好說,”蘇柏然的臉色變了幾變,才硬生生地調整成笑容滿面,猙獰的笑容停留在臉上變態地扭曲著,看得顧安城十分想笑。
“你有什么想問的只管問,不過這人嘛,可真不是我殺的!”
“如果這是真話的話,那蘇總就可以放心了,我一定會秉公辦理的,絕對不會冤枉好人,”顧安城沉思片刻,詢問道:“不知蘇總可知道那死者的身份?”
“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哦?那蘇總怎么解釋有人死在你的辦公室呢?”顧安城那雙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看來他女兒的事他是全然不知情的。
“這些年間想對付蘇家的人可不少,而且據我女兒……”顧安城正饒有興趣的聽他說下去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局長,蘇大小姐說想見見你?!?
“嗯,知道了,”顧安城睨了蘇柏然一眼,“蘇總,蘇大小姐可真是關心你呀?!?
那半嘲半諷的神情讓蘇柏然冷哼一聲,卻也沒有理他,而是充滿希冀地盯著門口,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個女兒身上,也不枉他從小給這個女兒最好的教育,最多的寵愛呀,哪知道后來蘇惜兒為了自己,絲毫沒去管她父母的死活。
顧安城推開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里面的女人正安靜地坐著,緩緩的喝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蘇小姐?!?
“顧局,”蘇惜兒微微頷首,從包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函,推向顧安城,“我父親的事這幾天麻煩你了,還請顧局多多幫襯一下,請收下我的心意。”
顧安城看了一眼信函,也沒去碰它,嘴角噙著一抹笑容,那雙桃花眼瞇了瞇,復又看向蘇惜兒,“蘇小姐不必這樣,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罷了?!?
蘇惜兒知道他這是拒絕的意思,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她也懂顧安城待人向來桀驁,更不會那么容易向人妥協,這一次……
“顧局,之前我所說的話確實屬實,這口供也做了,不知道為什么顧局不去將蘇陌涵繩之以法,反而留下了我父親?”既然把職責看得這樣重,也該好好盡盡自己的職責吧!
“蘇小姐有所不知,當時的案發現場如此,蘇總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顧安城無可奈何的說,還佯裝迫于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局!蘇陌涵殺了人我和我母親都可以作證,顧局卻遲遲沒有拘留她,這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蘇惜兒微微笑著,帶著咄咄逼人的語氣。
自從她知道蘇陌涵背后還有一個姐姐為她撐腰后,她心里越發地不安,所以這牢獄之災,她必須讓蘇陌涵嘗嘗,如果方便的話,順便找一些證據推她一把,也省得整天看著心煩。
“蘇小姐這么想自己的妹妹入獄呢?”
“她不是我妹妹”蘇惜兒的手緊握著杯子,她并不想惹怒顧安城,這個男人在A市也是個鼎鼎有名的人物,“顧局可能對于我的家事不太了解,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做這個交易,”蘇惜兒把信函向前推了推,“事成之后,顧局需要什么我們蘇家定會雙手奉上,至于這些,就當是和您交個朋友?!?
五十萬交個朋友,不得不說蘇家人真是大手筆。
“這個案子還在調查期間呢,蘇總恐怕還要在這多待幾天,”顧安城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讓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最后蘇惜兒是灰溜溜地走了,但是顧安城也答應了她將蘇陌涵拘留幾天,畢竟他也要公私分明,不要讓別人拿住把柄不是?而且,既然這個女人執意如此,他就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樣吧!
看著蘇惜兒離去的背影,顧安城翹起了一個二郎腿,腳尖一下一下地在空中晃動著,突然猛地拍向自己的腦門,他可要怎么向老大交代拘留她寶貝妹妹這件事啊,老大應該不會一刀劈了他吧?
很顯然……老大會一刀劈了他。
而此時,某兇殘的老大正站在自家妹妹的病房門口,遠遠地看著病床上的人兒,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樣瞞下去終究不是什么好法子,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然后女孩拉上房門,離開了這里。
可是,剛走到樓梯口的蘇墨暖突然被四個穿便服的警察攔下了,“蘇小姐您好,我們是A市警局的警察,您涉嫌一樁人命案件,請您和我們走一趟?!?
說完還拿出工作證件來給她看了一眼,原本他們對待一個犯罪嫌疑人是不會那么客氣的,然而他們局長再三吩咐過了,一定要客客氣氣地把人請過去,如果人沒醒,就守著等人醒了再帶過去,這小心翼翼的囑咐聽得他們滿臉黑線,這是對待嫌疑人的樣子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請人去警局里喝杯咖啡呢。
蘇墨暖挑了挑眉,這似乎是認錯人了,然而她并不能解釋什么,誰叫她出來的倉促,并沒有戴墨鏡和口罩呢,又或許倉促只是她想讓自家妹妹早些發現她的理由,畢竟,她不是一個喜歡表露真情的人,這也是為什么她只是選擇默默的守護著蘇陌涵,而不是和她相認。
女孩苦笑,她面對別人指著她的槍口不害怕,與位高權重者對恃也不會怕,卻在這事上害怕了,膽怯了。
“帶路吧,”雙方都想得極久,就在幾位以為面前這個女孩會拒絕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女孩的身后傳來。
蘇墨暖對面的幾位突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女孩心里咯噔一下,頭緩緩地轉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蘇陌涵睜大眼睛,眼底掀起了狂風暴雨,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即使她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即使她已經有預感那失蹤多年的姐姐在暗中保護自己??墒钱斦嬲匆娝臅r候,心底還是涌起一股摻雜著酸澀,痛苦,震撼的感受。
而蘇墨暖不亦是如此嗎?她緊張,害怕,又心疼自家妹妹,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向蘇陌涵走了兩步。
蘇陌涵伸出手,連帶著那只手都顫抖著,女孩不敢眨眼,她怕自己面前的人兒就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觸不到,摸不著,眨眼間便會消失不見。
蘇墨暖輕嘆一聲,她想起了無數種雙方見面的方式,卻沒有意料到會是那么的猝不及防,連帶著她如古井般波瀾不驚的心湖都泛起了絲絲漣漪,女孩抓住自家妹妹的手:“涵涵,我是你姐姐---蘇墨暖?!?
蘇陌涵聽到這句話,猛地睜大眼睛,眼底奕奕生輝:“姐……姐?”女孩粉潤的唇顫抖著,眼角微微發紅,突然,她緊緊地抱住蘇墨暖,淚如雨下。
其實有些人堅強的外表只是用來掩飾自己弱小的內心的,他們或許在白日里迎著朝陽歡聲笑語,卻在夜間無人時默默流淚,心底的苦無人訴說,卻只能打碎牙齒往肚里咽,或許蘇陌涵就是這樣的吧!
這一刻,蘇墨暖才明白自家妹妹有多么渴望親情。
或許,當真是她錯了吧?畢竟要是她早先出現的話,涵涵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醫院的轉角處,一個女人看著相認的姐妹倆,眼底散發出惡毒的光,女人手中握著一部手機,已經拍下了兩人相認的片段,女人剛轉身,便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個人,她尖叫一聲。
姐妹倆同時向轉角看過去,等蘇陌涵反應過來時,自家姐姐已經跑了過去,她心底暗暗詫異了一下,然后跟上她。
蘇墨暖站在空無一人的轉角,眼眸微瞇。
“那個……”一位警察猶豫著打斷她們,“兩位小姐,我們顧局長說請蘇陌涵小姐走一趟……吧?”他手里握著手機,心里還在斟酌著自家局長剛剛在電話里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看她想不想來,不來就算了?這是一個警察對待嫌疑人的態度嗎?好歹也給個準信啊,弄得他心里有點慌慌的啊,這位悲哀的警察先生為自己擦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