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別拿村長不當干部(一)
- 苦是淺藍色的海
- 梁世川
- 2541字
- 2023-09-21 20:01:03
公元2019年11月23早上,北方的冬天已經正在降臨,萬木蕭索,寒氣襲人。我正在溫暖的厚棉被被窩里酣睡,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吵醒了。我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胡亂翻找一陣后摸出手機。原來是我爹林解放打來的電話。冬天以后,我爹在工地打工的工作仍舊沒有停歇,工程隊小包工頭說要趕在春節來臨前加急提前完成工作。我爹每天清晨五點不到就和村里的幾個伙計上工地了,只留下我和侯仙女在家。
我接通電話,我爹著急的問:“你娘呢?”
我說:“不知道,應該在家吧。”
我爹說:“整天跟個神經病似的,也不知道瞎忙活啥。告訴你娘,村長通知說辦DB的事呢,讓她趕緊過去。”
說完我爹就撂了通話。我心想,村長通知辦DB的事,你為什么不直接給侯仙女打電話呢,還要讓我轉達,真是的,你們兩個又不是沒有彼此的電話。
我給侯仙女打電話,問她現在在哪里,并轉告給她我爹的原話,然后就滿腹牢騷的繼續睡覺了。
冬天的氣溫越來越冷了,中醫上說,冬季主“藏”,身體各項機能都開始下降了。身體脆弱的病人更應該趁機注意防范,保暖,鍛煉,避免不良生活習慣。從四月到現在,我已經連續服用了七個多月的藥物了,夏天的時候每天嘔吐,大口大口的紅色藥水從我的胃里涌出來,翻江倒海的難受。
侯仙女說;“干脆咱們別吃了,我看著你嘔吐都難受。”
我說:“不吃不行啊,這就是我的命啊。耐藥了就更不好治了。這病聽說整不好會死人的。我死不足惜,我早就不怕死了。關鍵是,我死了以后誰贍養你們呀。”
我閉著眼睛半睡半醒的在床上躺著、蜷縮著。腦子里止不住的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感到我的手和我的腳開始麻木了,有時還有輕微中電一樣的抽搐。小時候玩過廢舊打火機里的電子打火器,啪啪的電子火星從一根炮絲電線里躥傳來,電的身體局部麻麻的,還有一點點中電之后的疼痛。現在我的身體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這種中電的刺痛了。最近我沒有吃什么禁忌品,忌口極嚴格。我想這大概只能是藥物的的又一個副作用了吧。
一會兒,侯仙女給我打電話了。她開口就說;“讓你爹問問村長,看看今天下午我再去辦DB的事行不行,你姥爺這邊離不開人,正需要我照顧呢。”
我疑惑地說:“你為什么不給他打電話,我快成了你倆的傳話筒了。”
侯仙女說:“你爹電話打不通,估計正忙著呢!”
這樣,我在二人之間傳了幾次話,總算把事情說明白了,然而卻沒有得到侯仙女想要的結果,村長的意思很明確,也很堅決——這事兒只能今天上午辦完,下午就沒你們什么事了,愛辦不辦,你們看著辦吧。我爹把這事告訴了我,我告訴了侯仙女。除了傳話,我心里還感覺到窩火和窩囊。
侯仙女急匆匆地趕回來了,我已經起床,窗子玻璃上結了一層霜,新呼出的哈氣打在霜上冒出白氣。
侯仙女把電動車支在門洞的過道里,摘下厚厚的皮悶子手套抱怨說:“啊,天氣太冷了,一路上快把我凍死了。”
我說:“沒辦法呀,誰讓咱們窮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村長要是能把DB的事給解決了,今天挨的凍也值了。”
侯仙女說:“值了值了,要是能DB了,就是再凍上十回也值了。”
自從我生病以后就很少出門了,生病遭嫌棄,人慫遭唾棄,我深知這個道理。我也怕我的病影響別人。出院后我買了紫外線消毒燈,每天定時消毒;買了飯缸,和我爹我娘分開吃飯了。我每餐都拿著我的專用飯缸盛飯、吃飯,從廚房到我的臥室,從臥室到廚房。盛飯、洗飯缸、飯后洗手洗臉,雖然有點折騰,有點麻煩,但我感覺這樣挺值得挺安全的。我知道,這樣繁瑣的分餐方式已經把我的病毒跟家人隔離開了,大大降低了親密關系聚集傳的風險。
十五分鐘后,侯仙女從村支部回來了,雖然我家的位置靠近鎮中心,但是這么快就把DB的事辦完了我還是有點不相信的。去ZF辦事,老百姓沒個十趟八趟的來回跑來回折騰,你是不能辦成事的,這一點我曾經深有體會。我又想,也許我多慮了,現在時代不同了,新時代新氣象,說不定辦事就方便了呢。我拿期待的眼神望著侯仙女,想趕緊知道DB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侯仙女仿佛猜出了我的心思,她兩手一攤說:“別看了,沒辦成。今天只是通知一下候選人。就這么點小事,就不能在電話里說了?非得讓我幾十里地跑回來,當面告知?”
我心里有些失落的安慰侯仙女道:“這說明人家重視咱們。”
侯仙女抬高嗓門說:“要真是那樣就好了!”
我說:“既然要辦DB了,你沒事就別出去轉悠了,專心把這事先解決了再說。現在這個事最重要,錯過這次,下次有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侯仙女說:“在家待著,說的輕松,你姥爺那邊還等著人去照顧呢。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說:“你跟我爹也是,你就不能存下村長的手機號碼嗎?以后有事直接給他打,別老讓我在中間傳話,我爹笨嘴拙舌的,話學不對就白忙活了。”
中午時間到了,侯仙女把昨晚的剩飯溫熱了將就的吃了幾口就出門了,她說:“我剛問了,今天DB那邊沒什么事,下午我去你姥爺那里,你二舅在網上給你姥爺買的一次性‘尿不濕’到了,我順路去快遞那邊捎過去。”
我嗯嗯的答應著,自己燒了一壺開水,做了一個開水潑雞蛋,吃了。又趕緊吃了中午該吃的利福平、益肝靈片。回到房間穩了穩神。我暗忖著,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還會不會嘔吐。連續幾個月的嘔吐已經把我折騰的夠嗆了,我現在一想到吃藥就發怵。
下午三點,侯仙女氣呼呼的進門了,我詫異的問她:“怎么突然回來了呢?不是要照顧姥爺嗎?”
侯仙女說:“村長打電話把我叫回來了!”
我看著侯仙女站在過道里冷的呵手跺腳捂耳朵,說:“別在這里傻凍著了,趕快進屋暖和暖和吧。”
侯仙女進了房間,靠在暖氣邊說:“村長真是吃飽了撐的!他這分明是耍我!”
我好奇的問:“到底怎么回事?”
侯仙女說:“怎么回事,我正在給你姥爺換尿布呢,村長突然來電話啦,著急忙慌的問我在哪里,我說我在我娘家呢,村長說趕緊回來!”
我說:“然后呢?DB的事兒辦成了?”
侯仙女一臉怨憤地說:“辦成個屁!我著急忙慌的趕到村支部,殷勤的問人家,村長呀,什么事呀?你猜村長怎么說?”
我說:“怎么說?”侯仙女繼續說:“怎么說,村長大模大樣的坐在那里,看也沒看我一眼的回答我說,沒事兒,沒什么事!”
我追問:“沒事大冷天的又把你喊回來?”
侯仙女說:“村長說,我看看你在沒在家!”
我說:“在家了怎么著?不在家又怎么著?”
侯仙女說:“在不在家不能電話里就把話說明白嗎?還非得讓我大老遠跑一趟,露露面兒,殷勤殷勤!”
我說:“這不是折騰人嘛!”侯仙女說:“這幫茍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