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時那道光
- 劍出長嘯
- 鶴辰亦儒
- 4912字
- 2020-11-13 22:03:47
用過膳食后,他們一行人走在肅殺的街道上,彼此沉默不語,白古也不知該說什么。良久端木良打破沉寂問道:“殿下,離皇的病沒什么大礙吧?”
他們都知道修道者應劫只有兩個結果,但現在大敵當前,離皇應劫,眾人擔心離皇沒有時間破劫。
他們一直在國都生活,自然都感到了國運的衰敗,已經到了千瘡百孔的地步。
“離皇乃通天之境,自然是安然無恙。”一旁的百里上川道,他對離皇充滿信心。
“怕是難啊,通天之上的劫比天劫還難,唉.....”司空傅嘆息,戛然而止。
白古不言,姜文弘亦沒有回復,直到經過一個路口,他停了下來,仰望榮功塔,沉思了一會他說道:“師父說,父皇此劫緊系姜文朝命運,若能度過,再次統一南蠻也不是難事,若度不過......”
說到這姜文弘不敢繼續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他想說什么。姜文弘走過路口,不知道他要去往何處。
修道者應劫,多數在御神一境,其他各境也有,但是通天境應劫卻是極其稀少,歷史上有過不少通天境大能應劫的記載,幾乎都是隨劫而去,能破劫的沒有幾個,但也有成功破劫的事例。
劫分多種,有病劫,情劫,厄運劫等,不管是什么劫都可以劃為生劫與死劫,這是命格自帶的劫數,人人都有,俗稱命中劫數。
與命格呼應的是氣運,氣運并非取之不盡,氣運也會衰弱,弱到一定程度便會遇劫,人的一生無非就是起起落落,正是氣運所致,氣運衰減霉運自來,氣運強盛福天降。
離皇已經通天,但依舊有劫數降下,不少流言從民間傳出,傳離皇此劫是上天降下,乃天意所致。
換做和平時期這種流言早就被填抹,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戰事吃緊,所以流言一出來時,沒有理會,到了今日愈演愈烈。
又是戰亂,兩國聯手伐姜文,加上離皇遇劫,國運衰敗,朝中暗衛早被派到民間暗中監視著朝中大臣。
外憂之強,決不能有內患。
暗衛行動除了皇上親信知道外沒有旁人知道,這是機密事件,此次離皇遇劫臥床不起,派出暗衛的另有其人。
路上白古曾問過姜文弘跟誰習劍,他說跟他師父,是姜文朝中一位強大的劍修,身居高職,姜文弘自懂事以來就跟著他師父習劍,至今已經五六年了。
而這次派暗衛行動的正是他師父,剛才他去了良久就是尋他師父去了,他師父將此事告訴了他,并證實離皇病倒之事是真。
眾人跟著他來到一處偏僻的街道,他走過街道,然后在一家酒坊停了下來,他走了進去,眾人跟在其后。
酒坊內無人,卻有酒香傳出,酒香隨清風入鼻,令人陶醉。
眾人不知姜文弘為何來此,但他們知道他不是來買酒的更不是來喝酒的。
行至一酒窖,他停下了腳步轉身向司空傅他們說道:“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
說完他走進地窖,再出來時臉色陰沉,神情有些森然,眼眸里殺意縈繞,那是看死人的眼神。他手里還有一份名單,密密麻麻寫滿著蠻文。
“這是什么?”端木良上前接過那份名單問了一句。
“是太安逸了,看來某些人已經忘記是誰賦予他們這太平盛世了,是該來一次大清洗了。”姜文弘低沉道,語氣很是冰冷。
“這清單是?”司空傅上前瞄了一眼問道。
“內憂外患。”姜文弘之說了四個字,沒有多說什么。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他們知曉這是什么,國都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殿下,我們需要做什么?”端木良問。
既然姜文弘將名單給他們看,那必定是有用到他們的地方。
“明日酉時我師父會以上朝的名義將他們喚入國堡,待他們進入國堡之后,你們跟著暗衛一起行動,名單上牽扯到的,除了婦孺,皆可殺,一個都不要放過。”姜文弘說道,盡顯狠辣,他動了殺念。
“是。”
眾人應下,他們將名單上的名字記住,然后燒毀。
姜文弘望向白古道:“白古兄弟,看來這些天沒時間陪你了,你不是我朝中人,不便參與此事,屆時還請在我書房等候,不要隨意走動。”
白古微笑回道:“我曉得的。”
白古不知姜文弘為什么將這件事告訴自己,他們認識才幾天,可以說是他連自己的來歷都不清楚,就不怕他是對方派來的奸細,白古認為他這是在考驗自己,但手段也未免太低級了。
白古才不會去摻和這些麻煩事,既然他說不用自己幫忙,那就不增添殺戮了,從柯寶寺出來至今都沒殺過人了,自己是不愿見血的,紅色一點都不好看。
沒有過多的商議,他們離開酒坊,司空傅他們都回去待命了,姜文弘則帶著白古游逛著國都。
國都到處都充斥著肅殺氣息,不時有兵將巡邏,天漸漸暗了下來,白古跟著姜文弘再次進了國堡,姜文弘早就讓婢女整理出一間客房出來給他。
國堡很大,分主堡分堡,姜文弘就是住在某個分堡之中,離主堡有著一段距離。
……
翌日!
天放晴時白古走出房間,在走廊處遠處看到有兩個守將守在那里,每個都有著御神境的實力。白古笑了笑折身走回房間。
回房之后白古打坐修煉,再也沒出過房門,不知覺間到了旁晚時分,這天姜文弘沒有來過,其他人也沒有來過,只是在某個時間段有婢女送膳過來。
冬日的夜來得很快,未到酉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寒風呼嘯,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很是反常。
今晚的云特別厚,覆蓋在國都上空,暗夜來臨,嬌月戀云,藏在云后,盡斂寒光,不時有雷電閃過,將堆厚的烏云映得通亮。
屋檐上的淡光照亮著街道,將房子的形狀投影在地上,一只貓在房檐上奔跑,興許是累了,在房檐上躺了起來。
“轟!”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雷聲響起,驚到了那睡在房檐上懶散的貓,一塊瓦片被它踹到墜落地面。
緊接著屋檐下傳來了一陣暗罵聲,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被瓦片砸到。
屋檐下,有一座轎子緩緩浮過,抬轎的轎夫邁著統一的步伐,轎子很穩,轎夫們也沒有說話,生怕惹轎中人不高興。
不僅是這里,其他地方亦是這樣,一座座轎朝城中心匯集而去。已經酉時,群臣來朝。
在房屋里的白古摸著時間,他爬上了房檐,現在上面望著城中,那股肅殺之意已經凝實,形成了不可名狀的壓迫感。
過了半個時辰,街道上很多黑影閃過,緊接著有瓷器砸落的聲音,那清脆的聲音在這寂寥的夜格外刺耳。
隨后各處都響起了瓷器砸落的聲音,某府邸中,本是油燈上的一縷火苗,落在地上熊熊燃燒起來。
火苗成了火龍,很快席卷府邸,將其吞噬其中,在寒風的幫助下成了暗夜里最亮的那顆星,照亮了整條街道。
不只是一處,國都各處都有火光沖天,將國都之城映得通亮。
白古知道他們的除憂計劃開始了,不過他對此并不感興趣,他望向主堡之中。
燈火通明的主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那光很亮很亮,亮得刺眼,白古死死盯著那道光看,那是劍光。
盡管那劍光已經刺傷了他的眼睛,但他還是沒有移開雙眼,直到一滴紅液滴落他才肯閉上雙眼。
盡管閉上了雙眼,但他還是看到了那道劍光,那道劍光仿佛烙印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道光只維持了三息時間,但在這三息的時間內,給白古的感覺就是過去了好久好久。
“好強!”
白古低喃一句,待眼睛沒那般痛后他睜開了雙眼,他看到了有一道身影融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轟!”
突然主堡內某座寢宮發出一聲巨響,房梁應聲而倒,僅一息的時間,那寢宮在白古的眼睛里成了一片廢墟。
隨后一道黑影閃過,朝白古這邊掠來,劍光緊隨黑影身后,速度很快,白古甚至來不及反應那道黑影從他身旁閃過,看不清身影。
“還不錯。”
隨后便是那劍光,那道光在他身旁掠過,他聽到了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縹緲至極,那是在夸自己。
白古反應過來,扭頭去看,卻是什么也看不到,黑影消失,流光也不見了,很不真實的感覺。
“呼!”
確定他們走后白古癱坐在地,后背已經幾乎濕透,那是冷汗,無論是那黑影還是那道劍光,只要碰到自己一下,自己怕是會灰飛煙滅,又感受了一把生與死的體驗。
白古擦去額角上的汗水,踉蹌地落到地面,走進房里,躺在床上,大口呼著粗氣,與死神擦肩,這種感覺,真不好受。白古躺在床上平復著內心,國都被暗衛清洗,而剛才那道黑影摧毀的寢宮是離皇臥床所在的地方,黑影之人是落葉的成員,其身法如魅,想必是落葉的高層,而那道劍光是姜文弘的師父,享有南蠻劍圣的陸林。
南蠻劍圣都追不上那道黑影,可想而出那黑影的實力之強,寢宮被毀,離皇生死不知,這對姜文朝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寢宮被毀,這么大的動靜怕是瞞不了,相信很快就會傳遍國都。
不知過了多久,有三道身影沖進白古所在的房間,正是跟暗衛行動的姜文弘他們,三人都在,唯獨不見百里上川的身影。
不知他們屠戮了多少人,他們身上的戾氣很盛,此時他們回來,想必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們臉上都掛滿了擔憂的神情,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白古見狀走上前關心問道:“殿下,發生什么事了?”
“哎,上川重傷,生死不知。”
姜文弘嘆了一聲說道,然后坐在桌子旁緊抱著頭,滿臉的痛苦與愧疚,不知他是否知道了寢宮被毀離皇遭襲的事。
“怎么回事?”白古走近司空傅,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問道。
“當時我們四個正跟暗衛一起清洗國都毒瘤,不知道哪里出現一個黑衣人,一掌將上川重傷,幸好劍圣大人及時趕到,現在上川已經被劍圣大人帶去療傷了,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司空傅回想道。
“那黑衣人呢?”白古再問。
“被他跑掉了,像是落葉的人。”司空傅說道。
白古沒有再問什么,他望向姜文弘,想必他在為上川的事責怪自己,他們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離皇遭襲亦是,白古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思量了許久,白古走近姜文弘說道:“殿下,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去看看你父皇吧,那黑衣人摧毀了寢宮。”
姜文弘聽到白古這么說抬頭看著他,白古點了點頭,姜文弘確定白古沒在忽悠他之后起身便走去房間,尋他師父去了。
“離皇沒事吧?”不知實情的司空傅問。
“我也不知,靜等吧,不過黑衣人逃掉了,不管如何,這對戰事很不利。”白古說道。
“白古兄弟,你不是我們姜文朝中人,還是離開國都吧,國都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了。”司空傅說道,勸白古離開。
“我知道的,你們都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就知道結果了。”
“......”
眾人走后,白古再次攀上房檐遠望著燃火的府邸,閃爍的紅光在漆黑的夜格外耀眼,還有著不少身影在暗夜中穿梭,是處理后事的暗衛。
白古看了一會,凌虛劍憑空出現,他踏劍化成一道劍光朝某個方向飛去,在他后面有著兩道身影,那是監視他的守將,不過白古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
劍光掠過幾條街道,落在了某條不知名的街道上,火光大盛,地上滿是血跡,還有不少斷肢殘留,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白古知道那是什么,不過對于他來說并不算什么,他封閉自己的嗅覺走在街道上,看著熊熊燃燒的府邸,仿佛看到了先前的屠戮。
雖然姜文弘說了婦孺不殺,但斬草要除根,暗衛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別說婦孺,凡是有生命的都逃不掉今晚的滿門抄斬,烈火焚尸。
這一晚,國都少了四分之一的人,也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實力,重臣叛變,這是最痛心的事,為了穩定軍心,殺一儆百,這是一個警告,叛變的后果。
他們都不傻,見到暗衛更是閉門不出,對此事閉口不提,無論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他們都當什么也沒發生一般,靜候家中。
良久之后,天降細雨,砸到白古臉上,白古抬頭看了看天,烏云密集,這場雨匯集了很久,現在終于要落下來了。
一滴小雨滴過后便是傾盆大雨,雨水拍打在房檐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許多府邸早已燒成灰燼,余一火苗在風中搖曳,這一場雨來得剛剛好,將燃盡的火撲滅,沖刷掉地上的血跡。
大雨襲來,沖刷著街道,很快形成一道水流,將腌臜之物盡數沖走,仿佛一起都不曾發生一般。白古望向國堡之中,噘嘴一笑,暗夜清洗國都,借大雨收尾,簡直無衣無縫,讓他感到有趣。
直令暗衛,夜朝以召群臣,劍斬叛臣,劍圣之職更似國師,但國師又另有其人,這是讓白古感到有趣的地方。
白古走在雨夜中,滴水不沾,不緊不慢,他身后那兩個守將仍跟在身后,不知道踏過了幾條長街,白古躍上一棟較高的屋舍,他站在房梁之上仰望高聳入云的榮功塔。
盡管相距甚遠,白古依舊感受到榮功塔中有靈力波動,不知名玄金打造,高聳入云,至今已有數千年,這不用想都覺得這個塔有問題。
飽讀史書的白古就不信這個說法,傳承數千年的大國,雖然沒落但也不至于這般不堪,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著什么,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人是劍圣陸林,還是遭襲的離皇。事情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白古注視榮功塔良久,證實了內心所想,這塔并非普通的塔,而是一件神兵,一件罕見的空間神兵。
這哪里是藏棺之地,簡直就是鎮壓國運的神器,白古好像想到了什么,離皇遇劫就是一個局,今天夜里的黑衣人也是局的一部分。
國運千瘡百孔,離皇遇劫又遭襲,加上劍圣清洗國都實力,這怎么看都是對外敵有利,或許離皇是想借機拔掉另外兩國。
只是他的底牌是什么呢,這讓白古有些好奇,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趕上了一出好戲,讓他萌生了逗留國都的念頭。他微微一笑,折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