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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作

書接上回。

智光思索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對智尚說:“阿修道長開‘銀號’之法,確實驚天之舉,若要戶部推行,難度不大,也定有成效,只需控制貪腐,凡事又細細為民思慮,再允諾些便宜行事之策,三月間必能解朝廷無錢可用之困。”

智光所思較為周全,一步一步,陰陽相扣,確有些治政之才。

彼時回紇內亂,烏介可汗與嗢(wa)沒斯部不睦,后嗢沒斯部內附大唐,引烏介可汗不悅,向大唐索要賠償未果之后,便率軍越過杷頭峰,進犯大同,一時朝野震動。

李德裕堅決征伐,但朝廷又無錢可用,他便聯合趙煉師鼓動皇帝,滅佛毀像,以鑄銅錢,充作軍資,后又以六鎮兵馬,奇襲回紇,才解了大同之困。

可這“會昌滅佛”后,留下的又是大唐政事的一地泥濘,自此民心向背,越發衰落。

“如果皇帝采用阿修之策,不僅向外可以富國強兵,向內還能安撫民心,一舉兩得,古人常說‘一策可值千金’,當是此理,這阿修道長莫非就是那‘臥龍’之類人物?”

想到此處,智光又仔細打量阿修,發現眼前之人只是一意氣風發的年輕少年,眉宇間還有些憊懶之色,哪有半分那“臥龍諸葛”的沉穩濟世之貌,但這“銀號”之策,確又是經天緯地之方無疑。

念及此,智光突然哈哈大笑,心中暗道:“夫子都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又豈能以面相來看阿修道長?”

“阿修道長雖年輕,卻聰明絕頂,剛才一番言論,如醍醐灌頂,讓在下茅塞頓開,確實受教了。”

說完,智光居然拱起雙手,向阿修長揖而拜,驚的后者趕快扶起,言說“不可,不可。”

要說這智光雖做和尚打扮,但舉止作態卻沒有絲毫佛僧的痕跡,與那文人書生倒有些相似。

阿修自是看在眼里,后又見其氣度不凡,周圍有高人護佑,猜測是位貴人,所以才想以“高論”結交一番,如今見他如此姿態,心知目的已達到,便不免有些得意。

“都是鄉野胡言,當不得真,諸位聽聽便了,如若讓官府聽到,免不得又要惹些禍事。”阿修摸了摸臉頰,輕聲說道。

智光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拍手說:“這可不是胡言,不過確實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說完與眾人相視一笑。

......

兩位大師喝完水,又與阿修談論了一會民情風俗,就離開道觀往山上而去,然而好巧不巧,這次四人又要上那望江臺,還說午時要回道觀吃些齋飯,要與阿修再談論一番時事。

阿修望著眾人上山的身影,心中念叨:莫非真的有輪回之說,為何又是這望江臺?

想到此處,心里便有些不安。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又有事發生了。

阿修正在院中耍劍,忽聽老黃狗叫了幾聲,便朝門口一看,發現一群青袍修髻的道士簇擁一個光頭之人到了觀外道上,聽到狗叫聲,就回過了頭,發現有一個年輕小道站在院中呆呆的看著他們,便走了進來。

“呔,兀那小道,你過來,大爺要問你話呢?”一個大頭圓眼,滿面兇光的黃臉道士對阿修喝了一聲。

阿修有些不明所以,但見這一群人兇神惡煞的,便知不好惹,他不是逞強好勝之人,便收了劍,向前走了兩步,微笑拱手道:“先生請講?”

黃臉道士打量了一下面前瘦弱的小道,說:“喲,你這小道還拿把劍,莫非也是練家子,不如和我手中劍練練?”說完,還揚了揚手中的長劍。

這黃臉道士似乎十分好斗,看到阿修抱著劍,又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像較量一下。

“哎喲,我說周豹先師兄,你不能看人小道拿把劍,就把人當練家子嘛,你看那劍銹跡斑斑,明明是道士做法的法劍,連刃都沒開,你要人家給你如何練練?”

阿修抬頭,發現說話的是另一個道士,身長瘦削,也是一副黃焦焦的面皮,但滿臉油滑之色。

見此,阿修便點了點頭,笑了笑,并不說話。

但那被喚周豹先的黃臉道士,被人搶白一句,心中就有些不服,“嘿,我與小道說話,要你這猢猻多嘴。”

這名身長瘦削的道士真名叫“胡遜”,因口音之故,加上身材瘦弱,處事圓滑,常被道士們們喚作猢猻,以此打趣與他。

但此番當著外人面,這周豹先還如此口沒遮攔,胡遜便有些惱怒了,喊道:“你這蠻驢,曾師父還在等著回話呢,你卻要與人打架,當真是輕重不分。”

......

這邊阿修還等著他們問話,結果這倆蠢貨倒先吵起來了,把他涼到一旁,弄的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還不敢勸架,很是尷尬。

這時,那個等待回話的光頭之人有些厭煩,便越眾而出,朝場中兩人大喝一聲:“好了,你們兩個丟人現眼的蠢物,都給咱家閉嘴!”

阿修一愣,“咱家?”,心道莫非還真是和尚?

打眼一看,來人果然是個和尚,四五十歲,矮矮胖胖,粗眉大眼,方嘴高鼻,面色如棗,光著頭偏又穿一道士青袍,還握一把長劍,上面陰陽圖案又清晰可見,一番打扮僧不僧道不道,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但來人氣勢不凡,不威自怒,那周豹先和胡遜聽到他說話,便低頭后退,不敢言語。

阿修一看便知這人是這群道士頭目,便向他拱了拱手。

“小道,我來問你,那智光一群人方才是不是上山去了?”

這領頭之人名叫曾為真,以前確實是個和尚,后來歸了道,所以才這般僧不僧道不道的打扮,但他自己倒是很滿意,因為武功高絕,也無人敢恥笑。

阿修自然也不敢取笑,點頭道:“是的。”

“好!”曾為真滿意點了點頭,又問:“那他們剛才為何在觀中待了許久?”

阿修一驚,心道:原來他們有眼線,一切都盡收眼底了,便不敢撒謊,回道:

“回先生話,他們說口渴了,要喝泉水,便等了一會,后又問了些本地民俗,和上山的觀景之所,如此才待了許久。”

曾為真面色凝重,又問:“那處望江臺,可有其他出路下山?”

阿修搖了搖頭,“沒有,彼此險峻,三面都是峭壁,本就是人跡罕至之所,只有這條小路出入。”

聽到此處,曾為真大喝了一聲“好”,然后哈哈一笑,他身后的那些道士也是拍馬般,跟著哈哈大笑。

“小道士!”曾為真朝阿修吆喝了一聲,還拋了錠銀子過來,阿修手忙腳亂趕緊接住,一看又是五兩銀錠,心中一喜,再看眼前的不倫不類的曾為真,似乎順眼了許多。

“智光這廝是自己選的這絕路,要是今日成就大功,咱家也來你這里喝喝泉水。”

說完便哈哈大笑,旋即又朝眾道士吆喝一聲,出了院門,帶領一眾人殺氣騰騰往那望江臺而去。

阿修見此,心中一凜,暗道壞事了,這群人是沖智光和尚而來,怕是要害他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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