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話說阿修花了大半日時間,煉化了那靈器陽煞令,又操控了幾個時辰,終于摸到了竅門,發現些妙用。
但此時夜已深,阿修腹中饑餓,便想去火房找些吃食,結果卻發現老黃狗對著正殿狂吠,頗不尋常,便拿了桃木劍往正殿而來。
前回書說過,后圣觀正殿供奉的是真武大帝法像,足有一丈半高,因年久失修,如今有些斑駁,泥土彩胚也掉落了不少,阿修提劍進到正殿后,發現正殿一覽無余,并沒任何異常,便拿出火折子點上了法像前的那盞油燈,又以為是陸道長出來走動之故,就往左側西廂而去。
可剛到西廂門口,便看到陸道長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看到阿修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哎喲,嚇了我一跳,那黃老爺叫喚個啥?”
阿修摸了摸臉,說:“不知呀,剛才就叫喚個不停,我還以為是你呢。”
“好撒,好撒,那你讓它別叫了。”說完,陸道長便又往回走,繼續睡覺去了。
阿修“嗯”了一聲,想去招呼老黃狗,讓它停止吵鬧,可這一回頭,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原來,法像前那盞油燈,燈火隨風搖曳,映著那法像高大的影子四處晃動,場面確實有些嚇人,但阿修也是看慣了,毫不在意,但他的余光還是瞟了一眼墻上的影子,卻發現一個怪事:“這真武大帝法像的頭怎么這么......長?莫非......”
阿修緩緩抬起了頭,就發現法像頭頂爬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不真切,因為燈光照不到那里。
這時,那黑乎乎的物事動了一下,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阿修一愣,心道:“還真是個人。”
那人盯著阿修看了片刻,發現行蹤暴露了,就索性也不遮掩,從神像上跳了下來,手中還握著一柄出了鞘的寒光凜凜的寶劍。
神像年久失修,黑衣人跳下來時,帶下了不少的泥胚,阿修看在眼里,心疼不止。
再看那人,一身黑衣,蒙了面,只露出兩只充滿血絲的眼睛,恨恨的盯著阿修不放。
“呃,怎么看起來這么眼熟。”阿修心中一凜。
“你是誰?”阿修問。
按照戲文里的路數,阿修以為對方會矯情一番,比如說:你猜呀,或者不予理會,但結果卻恰恰相反,黑衣人不僅理會了,還拉開了面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個煞白的人臉,說道:“是我!”
正是薛寒!
“喲,薛先生,您又回來了,有何關照?”阿修此時可不怕他,因為紫玉說已經把他廢了。
紫玉當時的原話是暫時廢了他的靈力,不能使用術法,但即便如此,這薛寒還是有些武功的,他東一觀的劍法又都是上乘,現下就算沒了靈力,也還是個江湖一流高手,所以對付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道士,還是不費吹灰之力,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阿修可不是半月前的小道士了......
“哼,你這小道,如今那陳紫玉不在身側,還敢囂張?”薛寒呵了一聲,對阿修的語氣頗為不滿。
“哦?你怎知紫玉不在?”阿修調笑了一句。
但這話恰好戳中了薛寒心窩,他穿著夜行衣,偷偷摸摸的過來,可不是怕小道士的,自然是擔心那陳紫玉,如今阿修頂了他一句,他便真有些慌張。
“陳紫玉怎會在?我盯了你們一日,只有你們兩個道士,你這小道恁地可惡,還想哄騙我,一會讓你生不如死。”薛寒雖然知道陳紫玉不在,但語氣還是緩和了些。
“呃,好吧,紫玉不在,你想怎地,報仇嗎?”阿修也不打算再騙他,正顏說。
薛寒還未說話,陸道長卻從西廂又一次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披著一件道袍。
“吵甚,吵甚......阿修,喔,你這人是誰?為何深夜在此,還穿著如此這般?”道長指著薛寒問。
薛寒“哼”了一聲,并不說話。
阿修微微一笑,對道長說:“阿叔,他就是那薛寒。”
“薛寒...薛寒...”道長剛醒,反應不甚靈敏,片刻之后,終于想起,“喔,你不是被陳姑娘廢了嘛,怎么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里,還拿把劍?”
這話又捅了一遍薛寒心窩子,因為“廢了”這兩個字很傷人,畢竟它意思很多,其中就有那男人最怕聽到的意思......
“你們這兩個臭道士,真是可惡,待會讓你們生不如死。”薛寒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是個名義上的道士,這“臭道士”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看到薛寒把劍指向了他,陸道長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了一側,連呼:“你要怎的?”
“不用擔心,我待會再收拾你們,這之前嘛,先把東西拿出來。”薛寒猙獰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寶劍。
“哎呀,薛先生,薛公子,有話好說嘛,不要傷了和氣。”阿修連忙擺了擺了手,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薛寒看在眼里,微微冷笑。
阿修又說:“東西?什么東西呀,薛公子莫非是指那五兩銀錠,但那可不巧了,我給花了呀,這真的對不住了。”
“銀錠?我要銀錠作甚,我說的是經書和丹藥。”薛寒氣急,把劍又指向了阿修。
阿修心中一愣,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這薛寒冒了這么大的險又回來,這經書果然是個寶貝,好在那經書千余字,我已了然于胸,給他倒也無妨,只是...可沒那么簡單......
原來那夜,薛寒被紫玉姑娘廢了靈海,他便跑下了山,在縣上客棧休息了七日,養好外傷后,便欲回京城向師門復命。
但往懷里一掏,卻發現師門的經書不見了,后想起,那日被陳紫玉用劍連挑帶刺,自己懷中之物撒了一地,必定就有那包裹經書的油紙。
本想星夜來尋,又怕陳紫玉還在周遭,猶豫了數日,終于在今日下定決心上了山來。
薛寒萬分小心,先觀察了半日,見那院子無人,便先上了望江臺,發現那日打斗之處,還真的有些屬他之物,掩于土中,其中還有幾錠銀子,那貪財小道居然未取,但包裹經書的油紙卻已不見。
薛寒心急如焚,原來這太上玄元功的經書,不只是本功法,還是他們東一觀的內門信物,他若丟了,可難以向師門交代。
如今他采花不成,還被廢了靈海,又不敢找同門幫忙,害怕取笑,便只得硬著頭皮只身來取。
薛寒猜測陳紫玉出身名門正派,不會學習別派術法,那經書極有可能被那喚作阿修的小道收走了,便躲在后山,等夜深道觀燈滅時,進來搜索一番,如若被發現,觀里這兩個平常人,又能把他怎樣?
可他剛進了正殿,就被老黃狗敏銳的發覺,并堵在了殿里,然后就是阿修也進來,還發現了他,他便索性跳了下來,直接找他二人要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