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伸手抬起孟星河的腦袋,眸色沉靜,“你在害怕什么?”
她沒有用尊稱。
孟星河看到了虞晚的手背,上面也有被藤條抽出來的紅色印痕,他下意識撇開眼去,仍舊沉默著。
他一心愛慕的女子此時卻有些不同,鎮(zhèn)定,冷靜,沉著,仿佛今日受的并不是什么苦刑。
虞晚學(xué)著他的樣子坐下來,微微抬眸去瞧眼前頹唐的少年郎,靜默半晌,她漫不經(jīng)心以手撐頰看他,眼中冰冰涼涼的:“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少爺。”
“如果少爺當(dāng)真想餓死在這里,那虞晚便不奉陪了。”
虞晚說著站了起來,作勢要走。
背后伸過來一只手,輕輕捏住了虞晚的衣袖。
虞晚轉(zhuǎn)身回來看他,臉上還帶著今日受罰的傷口,并不好看,甚至乍一看還有些駭人。
孟星河抬起頭來,望進虞晚一雙沉靜的眼中,他問她:“痛不痛?”
虞晚就笑開了,“少爺,您說呢?”
問這話可真沒什么意思。
孟星河這次沒有閃避虞晚的目光,他定定的看著虞晚,拉住虞晚衣袖的那只手慢慢、慢慢攥緊,攥得青筋畢露。
“不會了。”
孟星河嗓音沙啞,“不會再有下次了。”
而后他沉默的拿起虞晚送過來的膳盒,吃干凈了里面的東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來。
腿腳已經(jīng)麻木,但他只踉蹌了一下,便一步一步走得堅定。
他伸出手推開祠堂的大門,兩個護衛(wèi)面無表情的攔住了孟星河。
孟星河點了左邊的護衛(wèi),“你去告訴孟元,我想通了。”
孟元很快趕了過來,“當(dāng)真想通了?”
孟星河點了點頭,“我說想通了,自然是想通了。”
孟元和他的距離隔著一丈遠,姿態(tài)冷漠的打量了他一眼,“好,明年四月,希望你能考個秀才回來。”
這意味著孟星河需要在明年二月過縣市,再到四月連過府試和院試,方能拿一個秀才的稱謂。
眼下只剩不到一年的時間,似乎有些強人所難。
“秀才而已。”孟星河面色平靜,話卻說得狂妄。
孟元沒打擊他,微微頷首,“你能有這個自信最好。”
孟星河沒有再和他說下去的興趣,俯身抱起了站在他身后的虞晚。
路過孟元身邊,他頓了頓,“除了這件事,希望你不要逼我。”
“否則,宣平侯府應(yīng)該很樂意看到我?guī)е赣H的牌位回去。”
宣平侯早巴不得帶上他母親的牌位,把他母親的墳遷走,離孟元遠遠的,只是孟元一直死抓著不肯放手。
如今孟星河重提此事,對孟元而言無疑是赤裸裸的威脅,換作旁人的威脅,那這個人早已經(jīng)死了千百回了。
可孟元看著孟星河護佑虞晚的態(tài)度,只點了點頭,表情依舊很冷漠,“好。”
仿佛對于這兩位父子而言,今夜的一場談話僅是一場毫無溫度的交易。
虞晚不重,身上的溫度高得嚇人,臉頰紅潤得不正常,剛被孟星河抱住便昏了過去。
孟星河一路抱得跌跌撞撞的,好幾次差點摔倒,阿大在一旁看著不忍心。
“少爺,要不……還是我來吧。”
孟星河額上淌下汗來,眉目卻很冷靜,“不用,阿大,你去幫我辦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