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誰

“福金是我女兒……”

一句話驚呆了程信，雖然十歲的身軀里容納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但是原有的記憶也影響著他，一股對于母親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像是一股執念。

“老頭，你到底在說什么”程信努力控制著情緒。

“趙福金是我的四女兒，稱號是延慶公主，后來改為茂德帝姬，靖康之難時，茂德被完顏宗望擄去，不久后病死，茂德便被完顏希尹搶去了，你自稱姓完顏，母親是茂德，該是沒錯了”趙佶嘆了嘆氣。

“這……這……”程信有些不知所措，接著又聽到了讓他更為吃驚的消息。

“不過茂德被擄走時已有身孕，所以你不會是完顏希尹的孩子，你……你還是我大宋的血脈。”

趙佶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怔怔的看著程信，仔細端詳著程信，似乎想從樣貌上找一些線索。

“怎么可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程信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這些話給他的沖擊之大，令他自己都無法想象。

“當然知道，完顏希尹定下的計策就是用我們宋人的血脈潛入大宋，替他們打江山，用心狠毒。如果你真的是完顏希尹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讓你做這樣的事”趙佶越說越流暢，他回憶起了一些當時的畫面，一切都符合邏輯。

程信口有些干，完顏希尹確實一直都沒有來看過自己，如果字跡真是他的親生骨肉怎么可能會這樣不管不顧呢，五歲時就來受訓，受了重傷也不來看望，任由自己自生自滅。若是一個世子，羅勒也應該會區別對待吧，但是完全沒有，程信越想越怕，單就這些而言，確實說得通，但是又太離奇，會不會是這老頭的離間計，恩應該不是，自己還是個孩子，犯不著費這么大的力氣，對他又沒有什么好處。

瘦金體，那兩首詞，五國城，這老人定是宋徽宗無疑，說的也是情真意切，應該是實話，程信慢慢冷靜下來，眼神轉動著，分析著。

許久，程信吐出了一口氣，鎮定的看著趙佶：“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那……那我父親是誰。”

“哎。”

趙佶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

“我當時也問過茂德，但是她拼死不說，想來是怕我問責，死命的維護著那個人，哎，后來就發生了靖康之難，卻是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

程信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充血，直勾勾的瞪著趙佶。

“孩子，無論你的父親是誰，你都是我大宋的血脈，萬萬不可做投敵之事，事后你會后悔不已，就像我這般，若我能重用能臣干將又怎會如此……可惜、可恨”趙佶不斷地自責，聲音又有些哽咽。

“你本來就是個昏君，現在悔恨有什么用，哼”程信恨聲道。

“我來問你，對于我……父親，你可有什么猜測。”

趙佶搖了搖頭，“我開始以為是蔡鞗”看著程信疑惑的表情解釋道：“蔡京的兒子，不過應該不是，他們有婚約，若真是他，茂德承認就好了，所以肯定不是，茂德崇拜英雄，對這婚事也很反對，只是帝王之命難辭，哎，說到底還是我這做父親的錯。”

面前的老人已然不是宋徽宗，只是一個平常的老人而已，程信還待開口問他，卻聽到門外想起了龍城的聲音：“程信，找到沒有啊，快走了，守衛回來了。”

程信猛然間站起身來，看了看趙佶，心道此時也無法繼續追問，只能快速離開了。

程信帶著龍城快速離開又用同樣的方法引開其他守衛，接著搜了幾間都沒有找到那個卷軸。

程信也沒有心情繼續找下去，三人找了一處房間討論起來。

龍池忍著笑說：“那個守衛的表情逗死我了，快到武德殿的時候，我說我記錯了，老師要找的是武靈殿的守衛，哈哈，那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偏偏又不敢去找老師核實，程信，你這招真厲害。”

龍城則比較在意任務，心中想著那個卷軸情報：“程信，怎么辦，快到時間了，卷軸還沒找到。”

程信心思不在這上面，趙佶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聽著龍城問自己，站起來走了幾步，說道：“你們別管了，就說找到了就行了，我自有辦法。”

“啊？找到了？”

“恩，找到了。”

日落時分，十幾個小組再次在武德殿集合，羅勒看著孩子們失落的神情，心中自然有數：“看來沒有人找到啊。”

少年們紛紛低下了頭，臉上很是沮喪，這是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老師，我找到了。”

……

少年們一臉驚奇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心里也在想著竟然真的有人找到？

程信舉起了右手，手中是一個卷軸，看形狀和羅勒要求的差不多，羅勒瞇了瞇眼，向程信伸出手，示意他拿過來。

慢慢打開卷軸，羅勒看到上面寫著情報二字，心里笑了笑，直勾勾的看著程信，眼神陰沉而震懾心田，程信心里強自鎮靜，與羅勒對視著。

靜。

安靜。

過了如幾個世紀般的幾秒鐘，羅勒神情一松，微微笑了笑，道了一聲：“好。”

程信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賭對了。”

少年們眼中帶著崇拜看著羅勒身前的程信，三十幾個人各個地方差不多都找遍了，竟然只有程信找到了，真是厲害，龍氏兄弟心頭疑惑，彼此看了一眼，有點搞不清狀況，難道程信真的找到了？

夕陽西下，夜色微涼。

武德殿，空空的大殿只有兩個人，羅勒坐在那，看著身前的少年，神情不似剛才那般和緩，略微嚴肅，聲音回蕩在武德殿：“說吧，為什么偽造。”

其他少年若是聽到定會驚掉了下巴，原來程信找到的卷軸竟是他自己偽造的嗎。

程信臉色堅毅：“老師藏得太好了，以我們的能力是找不到的，而且我懷疑老師根本就沒藏，但是您清清楚楚的說了情報內容，那么我拿回來的就沒錯，我完成了任務，拿到的就是您要求的情報，您說呢。”

羅勒也輕笑了一下：“藏確實是藏了，不過以你們現在的實力找不到也算正常，我本想借著機會，敲打一下你們，讓你們知道自己的不足，以后也好奮發圖強的，沒想到你給我來了這么一出，不過也算你有些急智，倒是便宜你了。”

“嘿嘿，老師不責怪就好”程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羅勒是不是會懲罰他，如今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好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去吧。”羅勒沒好氣的說道，罕見的好心情，笑罵了一句。

程信走出武德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雖然是出了個險招，但是他其實并不清楚羅勒到底會怎么處理，羅勒心機陰沉，喜怒不定，對這些受訓的少年懲罰相當的嚴厲，萬幸，他沒有揭穿此事，看來也是想給少年們樹立個榜樣，自己倒是得了便宜。不過以后還是要謹慎些，哎，關于我的身世羅勒到底知不知道呢，程信皺起了眉頭。

月色朦朧，夜靜如斯。

程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今天遇到宋徽宗的那一幕。

“福金是我女兒……”

“你是我大宋血脈……”

趙佶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我到底是誰，他的推測雖然也說得通，但是也太過離奇，讓人不敢相信，程信心底肯定還是偏向宋國的，這個身軀原有的情緒也在影響著他，只是以前的記憶太過模糊。

母親……

父親……

我是誰……

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