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憶

蘇亭立看著眼前的蔣其琛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怎么不管怎么樣，這個人就是能那么陰魂不散，她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

透過那雙依然淡然無情的雙眸，蘇亭立的記憶一下就被拉回了十八歲那年。

那時她遞錯了情書，雖然慌張但覺得沒有那么絕望。畢竟蔣其琛和蔣其瑜可是孿生兄弟，他們是最親密的存在。當蔣其琛看見情書上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時，就一定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要他將事情告訴蔣其瑜，那么誤會便可以解開了。

這么想著，蘇亭立還是過了一個比較淡定的晚上。

雖然在寫作業時她總是忍不住想，那明天自己要怎么解釋呢？不知道蔣其瑜會怎么看自己，他會拒絕還是會同意？

蔣其琛會怎么想呢——其實這只是她一閃而過的念頭，畢竟那時候的自己滿心想的都是蔣其瑜。蔣其琛并不和兩人在一個班，平日里雖然成績但是架不住性格陰鷙沒什么朋友，蘇亭立當真對他一點心思也沒有。

可是她偏偏沒有想過，如果蔣其琛不說會怎么樣。

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時候的蘇亭立有一種迷一樣的自信，對蔣其琛，也對蔣其瑜。

所以當第二天她走進教室，一切風平浪靜時，蘇亭立便感覺到了一陣不對勁。

一般情況下，蔣其瑜都會來的比較早，可是奇怪的是，那天上午班上大部分人都到了他卻沒有來，一直到快要打鈴的時候，他才姍姍來遲。

蘇亭立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好。

蔣其瑜向來溫文爾雅，對誰都是一臉笑意，蘇亭立從來沒見過他臉色那么陰沉。正是這個表情讓蘇亭立心里一沉，好不容易才不知道從哪兒東拼西湊起來的勇氣瞬間就煙消云散。

他匆匆走到了座位前坐下，掏出了書本便投入了早自習中。

一直到下課，蘇亭立都在糾結中。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讓蔣其瑜臉色變得那么差呢？他看起來很不開心，可是到了下課的時候，蘇亭立又覺得之前的蔣其瑜回來了。他溫和的在給同學解答問題，并且開始收昨天的語文作業本——蔣其瑜是他們的語文課代表。

平時他都是有說有笑的一路收過來，但今天，到了蘇亭立面前時，他說話的聲音便停住了。不僅聲音停住，他的動作也停住了。他沒有接過蘇亭立的作業，而是抱著前面已經收好的作業本，放在了蘇亭立的面前。

那一刻，蘇亭立覺得自己的呼吸也停止了。

她呆呆的將作業本放在了那一摞作業上，呆呆的看著低著頭的蔣其瑜，呆呆的承受著他散發出來的疏離與抗拒。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

一萬條不靠譜的念頭從蘇亭立的腦袋中溜過去，最終都匯成了四個大字——他拒絕了。

沒錯，蔣其瑜拒絕了。他拒絕了自己！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肯定看到了自己寫的情書，肯定是蔣其琛將情書遞給了他。而他的表現就是他對那封情書的反饋。

知道這一點的蘇亭立幾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可是她沒有，還保留的自尊讓她把眼淚憋了回去，只是偏了偏，待發現蔣其瑜已經走到后面去后，這才趴在了桌子上，頓時像是被掏空了身體一般。

同桌以為她是太累了也沒有太追問，那時候的學生時代是很辛苦的，大家總也睡不夠，下課后趴在桌子上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正是因為這個空白，讓蘇亭立藏在胳膊肘里的臉上淚水四溢。

她竟然開始慶幸昨天的自己沒有把情書直接遞到蔣其瑜的手上，即使遞過去了又怎么樣？可能會被當面拒絕？按照蔣其瑜的性格應該不會將場面鬧的太難堪，但是又能代表什么呢？第二天他依然會用態度告訴你結果。

自己被拒絕了。

這個想法深深刺痛了蘇亭立的自尊心。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凋謝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當事情發生時她發現自己還是完全無法接受。知道了和自己去經歷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還是太年輕了。

到了上課時間，蘇亭立強自鎮定的坐了起來，只是一節課都把書豎起來，生怕老師他們看到自己的不對勁。然而到了語文課的時候，還是被揪了出來。

“今天我們上《夢游天姥吟留別》，有沒有同學愿意起來讀一遍這個詩？”語文老師環顧了一周，一下子就鎖定了將臉埋在書后面的蘇亭立。

“蘇亭立，站起來！你把臉藏在下面干什么呢？”語文老師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平日里就比較愛和學生開玩笑。因此他這么說語氣里也沒什么惡意，只是純粹的調侃。

要是平時，蘇亭立也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可偏偏今天跟平時不一樣，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失戀了。

所以在聽到語文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蘇亭立心里有點難受，但是她眨了眨眼睛還是站了起來。

“嗯？你干什么呢？”語文老師見蘇亭立沒有說話追問道，“說話啊蘇亭立。”

蘇亭立本想回答“沒什么”可是就在抬頭時，她看見蔣其瑜正回頭看著自己。他的眼睛黑黑的，像是染了個墨色一般，蘇亭立這才突然發現，雖然是孿生兄弟，但是蔣其瑜和蔣其琛其實長得一點也不一樣。

她無法接受蔣其瑜那樣看著自己的眼神。

蘇亭立也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想法，只是她小小的自尊難以承受當時蔣其瑜的目光，不管那個眼神里透露出的究竟是關心還是其他的情緒。

所以很丟人，蘇亭立剛一開口，眼淚泡就“刷”的流了下來。

這下連語文老師都有些慌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課本解釋道：“哎喲哎喲哎喲……蘇亭立蘇亭立，老師不是在說你啊，老師只是問問你在做什么，你哭什么呢？”

“嗨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語文老師也慌了。畢竟蘇亭立成績挺好，而且一向乖巧聽話，是最讓老師們省心放心的學生。自己把這么好的學生給弄哭了，要是讓別的老師知道，還不得罵死自己。

“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師說說啊，害，你快坐下吧。這么好看，哭了就不好看啊。”語文老師有些尷尬，連忙讓蘇亭立坐下。

蘇亭立恨不得立刻縮進自己的龜殼里，動也不動。聽到語文老師的話，在全班同學的矚目下坐了下來，又將臉縮在了書本之后，眼淚還在刷刷的流。

她也好痛恨自己啊，為什么就不能堅強一點。

后面老師說的內容蘇亭立都聽的迷迷糊糊，她壓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堅持到下課的。

只是一下課她就發現，蔣其瑜幾乎在老師前腳剛出教室，后腳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蘇亭立只瞥了一眼就很快收回了目光，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不一會，一片陰影落到了她的頭上，有一個人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桌角。

“誰？”蘇亭立有些不耐煩，偏過頭卻見蔣其瑜就站在她的旁邊。

他逆著光，渾身仿佛自帶了一層光暈般，但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指了指門口道：“跟我出去一下。”

“干嘛？”蘇亭立好奇的問道，她剛哭過，聲音還帶著些鼻音，有些悶悶的，聽上去可憐兮兮。

“出來就知道了。”說完這句話蔣其瑜率先走了出去。

蘇亭立有些難受，但是看見蔣其瑜這么神神秘秘還是沒有忍住擦了擦眼淚就跟著他后面走了出去。沒想到走出去后，卻迎來了當頭一棒。

蔣其瑜的面前站著一個和他身形相仿的人，正是蔣其琛。

蘇亭立：“？？”

蔣其瑜在看見蘇亭立乖乖跟出來后反而如釋重負的長嘆了一口氣，笑道：“行吧，下面就讓你們倆自己解決吧，我走了。”

蘇亭立：“？！”

不是，她到底要跟面前這個人解決什么啊？

蔣其瑜走后，蔣其琛才將目光緩緩落在了蘇亭立的身上。

蘇亭立穿著最普通的校服，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只是因為她個子比較高，又瘦瘦白白的，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十分惹眼。

她一直是很漂亮的，也一直能夠吸引很多人的視線。

很多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蔣其琛的目光微微一暗。

蘇亭立真的是一頭霧水，她快要被這兄弟倆搞瘋了，這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到底是咋回事？

“怎么回事啊？你倆在做什么？”被莫名其妙的拎出來站在門外的蘇亭立也有了一些小脾氣。

“他覺得你不開心，所以讓我來看看。”蔣其琛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頗有些落拓不羈的味道。

一聽這話蘇亭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是，我不開心關你什么事啊？你憑什么來看看？”

聽到這話，蔣其琛本來無所謂的神情微微一頓，隨后他看向蘇亭立，臉上頗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