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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等待

蜥蜴果然是獵人般的‘追蹤大師’,它很快就找到了兔子洞。

兔子洞極其隱蔽,在離溪邊不遠的一個小坡上,洞口長著長長的野草,加上幾塊毫不起眼的石塊,組成了天衣無縫的偽裝,任誰都不會想到這亂蓬蓬的野草下,竟隱藏著兔子的洞穴。

“可是……這里看起來更像一個荒廢掉的小洞穴。”細朵兒在洞口卻找不到任何一點動物活動的痕跡。

“是這里,沒有錯。”蜥蜴很肯定的說道。

“會不會有別的入口?”

細朵兒曾聽爺爺說過,一般兔子洞都會有不同的入口。

“也許。”蜥蜴再一次很肯定的說道,“但這個洞肯定是兔子家。”

細朵兒見蜥蜴都篤定了,便跑到洞口,撥開長在洞口的野草,沖著黑乎乎的兔子洞喊道:“在家嗎?請問兔子在家嗎?”

“別喊了,兔子不在。”蜥蜴伸著小舌頭說道。

細朵兒當然相信蜥蜴,因為它有著最獨特最靈敏的嗅覺感覺。

“那要怎么辦?”細朵兒急忙問道。

天馬上就要黑下來了,看這灰朦朦的天,說不定晚上都沒有月光。

“等。”

蜥蜴僅用一個字回答,它何嘗不是著急萬分,但是這種情況,著急也沒有用。

“要等到什么時候?”

“等到兔子回家。”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細朵兒當心兔子從別的洞口進去,讓她們在這里空等一場。

“不會空等吧?”

“不會!兔子一來,我便能察覺到。”

“要是兔子今晚不回來呢,一樣白等一晚。”

“不會的,我肯定兔子天黑前必回家。”

細朵兒不知道蜥蜴為何如此肯定,直到她聽到了洞里傳來的聲音。聲音極其低,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

“你聽。”細朵兒示意蜥蜴豎耳靜聽,“聽到了嗎?”

蜥蜴早就聽到了。

“是兔子回來了嗎?”細朵兒輕聲細語的問,生怕聲音大了驚嚇到兔子。

“并不是。”

“那剛才的聲音是……”

“兔子的孩子。”

“小兔子?”

細朵兒這才明白,蜥蜴為何這么肯定兔子今晚會回來了。她放下了心,安心的蹲坐在小蜥蜴的身旁。

孩子還在這洞里面等著兔子媽媽回來喂食呢。

等待其實是很難受的,會突然覺得時間挺別的長。于是,細朵兒要變著法子沒話找話的跟蜥蜴聊天,以化解這等待的無聊。

蜥蜴像是對細朵兒的話題不太感興趣,也或許是它累了,正一動不動的閉目養神。

自從那次給老鼠黃毛弄傷后,細朵兒才知道蜥蜴也是要睡覺的。

“也許它馱著我跑了很遠的路累著了。”細朵兒心想。

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本書,她就可以讀讀書,不用活受等待的無聊與煎熬。

對于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等待是她們的必修課,不管愿不愿意,她們都必須去面對。

自從爺爺去世后,細朵兒幾乎就活在了等待之中。

她等待媽媽打電話回來,總想聽聽媽媽喊她的名字,然后聽媽媽問學習成績好不好,要吃飽穿暖之類千遍一律的話語,但每次都聽不厭。每當考了好成績,她會自豪大聲的把分數念給媽媽點,媽媽總會稱贊她幾句。若是成績沒考好,她便不會說給媽媽聽,只會偷偷的講給奶奶聽,因為媽媽會責怪她,奶奶卻不會。即使這樣,她還是愿意聽電話,每次拿著電話的小手都在顫抖,媽媽的聲音太好聽了。

“媽媽,您什么時候回來?”她總問。

“要等放假,過春節就回去!”媽媽總是這樣回答。

她也在等爸爸的電話,但爸爸很啰嗦,拿起電話就說個沒完沒了,爸爸最關心她的是在學校過得怎么樣?和同學處得怎么樣?有沒有照顧好奶奶?后山的楊梅成熟沒有?需要寄點什么給你嗎……問個沒完沒了。她只需‘嗯’,‘好’,之類的回答即可,但是一放下電話,她又覺得自己好多話都沒跟爸爸說。

“爸爸,您什么時候放假?”她總問。

“快了快了,年底就能回去,回去時給你帶禮物。”爸爸總會這樣答。

她也在等待學校開學,學校一但開學,小伙伴們就會風塵仆仆的從遠方歸來,小鄉村又會回到學子的朗讀聲中,學校的上下課鈴聲以及課間廣播體操的播音聲中,重返熱鬧與活力。

她總在扳著手指計算著日期。

到九月開學還有五十二天。

幸好有奶奶在身邊,奶奶疼愛她,總是想著法子做好吃的給她吃,她都在擔心自己又長胖了,怕爸爸媽媽春節回來都認不出她來了。

“奶奶……”

細朵兒心頭一緊,自己已經失蹤了兩天了,奶奶肯定也在等待著她。她要快一點的找到老鼠窩,要回自己的木盒子,也要恢復原來的樣子,她要盡快回家。

“終于回來了!”

蜥蜴睜開眼,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差點嚇了心緒還在神游的細朵兒一大跳。

“誰回來了?”細朵兒拉回心緒問道,她可一直以為小蜥蜴是在睡覺呢。

“我們在等的兔子。”

“在哪?”

蜥蜴指向不遠處的地方,細朵兒朝著那里望去,什么也沒有,除了幾棵矮小的灌木叢。

細朵兒正要說沒看見,卻看見灌木叢開始輕微的晃動,緊接著一只巨大的灰色兔子映入眼簾。

灰兔比老鼠要大許多,它抱著一顆胡蘿卜,也不知是從哪位農民伯伯的田地里順來的。它也看到了家門口的不速之客,怔了一下,便氣勢洶洶的朝著洞口方向的細朵兒和蜥蜴沖了過來。

細朵兒大吃一驚,她能感覺到灰兔沖過來的力道十足,仿佛小土坡的地面都隨著灰兔的腳步在震動。

蜥蜴倒是鎮定許多,它站立了起來,就站在細朵兒的前面,面對來勢洶洶的灰兔,它仍然紋絲不動。

“你們蹲在我的家門口是想干什么?”灰兔瞬間就到了跟前,大聲的朝她們大吼。

“在等你。”蜥蜴不慌不忙的說道。

灰兔看了蜥蜴和細朵兒一眼,不予理會的就鉆進了兔子洞。

緊接著,兔子洞里的小兔子在高興的發出“嘅嘅吱吱”的叫聲,它們終于盼回了兔子媽媽。

“怎么辦,這大灰兔不理會我們。”細朵兒問道。

蜥蜴回頭朝她說道:“別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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