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馱著細朵兒一路急馳,路上的小昆蟲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們,這眼前的一人小人兒騎在一只蜥蜴上,這情景它們破天荒第一次看到,又怎能不駐足觀看。
細朵兒只感覺身邊的野草灌木從身旁掠過,風迎面吹來。她現在算是明白了,蜥蜴和她在之前的路上趕路時走得那么慢,完全是因為自己是個拖油瓶,拖累了蜥蜴的速度,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蜥蜴還能跑得更快,如果沒馱上她的話。
“小蜥蜴,你累了嗎?累的話就放我下去?!奔毝鋬宏P心的問。
累是肯定的。
畢竟小蜥蜴背上的小女孩和自己的身板相差不了多少,但它還是能憑著自己的毅力堅持著。
它想趁著天沒黑下來之際,趕到小溪邊。
“放心吧,我可以!”
往前的路越來越難走,其實根本也沒有路。攀爬,挪移,匍匐,跳躍,沖剌,蜥蜴似乎是用光了所有的技能。
在聽到溪水流淌的聲音時,蜥蜴也用盡了力氣。
“前面……就是……小溪了。”蜥蜴歇在一旁。
“對,我聽到了小溪的聲音?!?
“抱歉,我得歇一會兒了。”
“是我不對,拖累了你?!奔毝鋬汗植缓靡馑嫉恼f道。
“好朋友……不說拖累這種話?!?
“那好朋友也不許說抱歉?!?
細朵兒望著小蜥蜴,蜥蜴也望著她,相視一笑,然后慢慢的朝著小溪走去。
布谷鳥在遠山發出“布谷……布谷……”的叫聲,聲音渾厚而響亮,在山谷間飄揚回蕩。夏蟬也來湊熱鬧,扯著噪子放聲歌唱,像是在提醒田間地頭的農民伯伯和牛羊,太陽下山了,該回家了。
在艱難的穿過了幾叢長滿尖刺的荊棘后,細朵兒和蜥蜴也終于抵達了小溪的溪邊。
眼前是小溪的平緩區域,溪水流經這里,生成了一個小水潭,潭邊的石澗上長有幽蘭和青苔,潭面上幾只蜻蜓在嬉戲點水,潭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下底游弋的小魚。
“終于到了。”細朵兒一屁股坐在一塊圓圓的鵝卵石上,她指著另一塊鵝卵石示意蜥蜴也先休息休息。
她依著鵝卵石躺了下來,抬頭看著幕色將臨的天空,天空開始變灰,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你還記得青蛙船長嗎?”她問。
“記得?!毙◎狎娲?。
“不知它找到了河流沒有。”
“這小溪真能匯入河流?”
“小溪一直流向遠方?!?
遠方有多遠,細朵兒不知道,遠方會不會有河流,她也不知道,倘若真有河流,那青蛙船長就能抵達大海,追尋它的夢想。
“遠方當然有河流!”鵝卵石下,一只紅腳螃蟹爬了出來,插嘴道。
細朵兒被聲音給驚了一下,她坐了起來,看著螃蟹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去過?!?
細朵兒瞪著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毫不起眼的螃蟹居然說自己去過遠方的河流。
“你吹牛的吧?”細朵兒表示懷疑。
“沒吹牛,是真的?!斌π芳泵Ψ裾J。
“那你為何又在這小溪里?”蜥蜴反問道。
就這樣,螃蟹開始講起它的離奇而幸運的故事:
有一年,下大暴雨,溪水伴著雨水一下子就漲了起來,我外出覓食,完全沒有想到溪水漲得那么快,等我反應過來時,就被溪水給卷走了。
我接命的掙扎,想試圖捉牢小溪里的石頭,但是沒有用,溪水里混雜著泥沙,枯枝與各種腐葉,根本看不清,更別說找到一塊救命的石頭了。
溪水的沖擊力巨大,我被推得撞來撞去的,很快就傷痕累累,很快我便耗光了所有力氣,再無力掙扎,只能任由溪水把我推向未知的深淵。
待我醒來時,已經雨過天晴,我發現我躺在了一條河的淺灘上,周圍是舒適的淺灘。
那是一條藍色的大河,河里有我從未見過的大魚,有色彩斑斕的河蝦,有比我個頭還大的水螺……
“問題是,你為何還在這小溪里?”小蜥蜴打斷了紅腳螃蟹,好奇的追問。
“那是因為我的家人和孩子都在這條小溪里,我得回到她們身邊,所以這就是我為什么還在這小溪里?!斌π穱烂C的說道。
“那你又是如何處大河返回小溪的?”細朵兒問。
螃蟹揮著兩個大鉗子,又開始講它英勇而堅韌的故事:
我在藍色大河里生活了幾天,每天都有豐盛的小魚小蝦,根本不用為食物發愁。
但幾天之后,我便開始覺得孤單和想念家人,大河里的螃蟹又大又兇猛,根本不認為我是它們的同類,事實上,我和它們的長相也的確不同,它們雖不來招惹我,但也不待見我。
之后我對家人的思念變得越來越深,最終我便決定了回到這條小溪的家人身旁。一只青色的老螃蟹為我指明了方向,我便一步一步的爬了回來……
“我不信!”蜥蜴大喊道。
“我說的可是真的。”螃蟹把后背挪了過來,“看到我背上的這道疤痕了嗎?這是我被溪水沖走時留下的證據?!?
細朵兒仔細的查看了一下螃蟹的背殼,隱約可見一道淺淺裂縫,不過已經愈合了,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你太厲害了!”細朵兒向螃蟹豎起了大拇指。
螃蟹只是干笑了幾聲,便與她們道別了。
也許,螃蟹僅是出于禮貌回答了這條小溪能匯入河流的,卻說了一堆它自己的故事來證明。也或許,它只是把她和蜥蜴當成可傾訴的對象罷了。
“你相信剛才它說的話?”蜥蜴問細朵兒。
細朵兒微微點了下頭。
“可那也大離奇夸張了吧?”
細朵兒笑了笑,還沉浸在螃蟹的故事中。
“你真的認為它去過那條藍色大河?”蜥蜴又問。
細朵兒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我信。”
蜥蜴很無語,這明顯都是螃蟹編的故事,沒想到細朵兒真信。
細朵兒曾做過一個關于大河的夢,夢中大河的樣子幾乎跟螃蟹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也夢見過一條大河,藍色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