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A市突然又開始下起雪來,白天停,夜里下,不一會便厚厚積了一層。
燈光透過紗簾照射進一間昏暗的房間內,朦朦朧朧卻可視物。
一個男人輕輕擰動門把手,腳步放輕進了房間,再如法炮制的關上門。
黑暗中,男人宛如一只餓狼,雙眼發(fā)光盯著床上睡的正熟的女孩。
緩緩走近床邊,楚漠貪婪的盯著溫絨的睡顏,他很少看到溫絨睡覺的樣子。
她面朝窗邊那個方向側身躺在珊瑚絨被子中,烏發(fā)鋪滿整個枕頭,還有幾縷發(fā)絲貼在臉頰,紅嫩嫩的小口微張微微泛著水光。
楚漠稍稍彎下腰,左手按在床上,右手去撥溫絨腮邊的發(fā)絲,接著便放在溫絨的枕邊,低頭吻了下去。
楚漠的動作雖然很輕,但溫絨的睡眠向來很淺,這一動作便被驚醒了。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就見一個男人正覆在自己身上。溫絨反應很快,一邊側頭躲避,一邊迅速從被中掏出手去推身上的男人,男人胸膛肌肉結實如鐵,又力量懸殊,自是推不動的。
男人察覺到她的反抗,抬起右腿跪壓在床上,原本放在溫絨身側的雙手改去捧她的臉。
一時間溫絨竟難以掙脫,一狠心,張嘴咬去,男人吃痛,手上力道變輕。溫絨抓住機會用力一推,掙脫了束縛后,迅速爬起,跳下床的另一側。
床邊一側的地板放著毛茸茸的地毯,房間內還有暖氣,這么光腳踩上去到也不冷。
溫絨就這樣站在地毯上,伸手‘啪’的一聲打開床頭的臺燈,燈光一開,溫絨也看清了來人。
其實不用看清,溫絨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是楚漠還能是誰。
有些驚訝卻不意外,驚訝的是楚漠膽子這么敢大半夜闖她的閨房,不意外的是,楚漠終究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楚漠還保持著一只腿半跪在床上的姿勢,右手撫著被咬傷的嘴唇,看到溫絨跳床開燈也不動作。
溫絨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站在那里即不驚懼也沒有大喊大叫。
楚漠看了看手指上紅色印記,捻了捻手指,竟直接按在了被單上。
溫絨瞪大眼睛,皺著眉擔心他把血按在自己的被子上,但溫絨還是沒動,就這樣和保持跪伏姿勢的楚漠無聲的對視著。
楚漠少年時就不茍言笑,現(xiàn)在的他經(jīng)歷了社會的洗練更是不怒自威。
此時的他一聲不吭的隱在陰影中,用一雙黑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溫絨。
說實話,楚漠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溫絨懷疑他要吃了自己。
就這樣兩個都不愛說話的人,以這樣的姿勢對峙了足有十多分鐘。
溫絨心想他腿不麻嗎?她悄悄用余光看眼柜子上的鬧鐘,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了,忍住想要打哈欠的沖動,她覺得她們不能在這樣下去,遂放沉聲音開門見山道:“出去!”
對面的人見她說話,表情竟開始委屈起來:“絨絨……”
溫絨看的汗毛倒豎,更不想聽他吐露心思,干脆先一步結束這場較量,三步并兩步走至門邊,拉開門再次道:“出去!”
為了防止驚醒同在二樓休息的楚父顏母,她刻意放低了聲音,然而楚漠卻還以同樣的姿勢半跪在那里,只是偏頭朝她看來。
溫絨已經(jīng)沒有耐心,用力捏住把手,冷聲威脅:“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終于,楚漠動了,他先轉頭似是有些落寞的盯了會溫絨的床單,然后慢慢移動半跪著的右腿,當右腿著地時,溫絨明顯看到他踉蹌了下。
在這尷尬的氣氛中,溫絨竟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她還以為他真不腿麻呢。
楚漠拖著僵硬的右腿,緩慢移步至溫絨面前,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楚漠剛走至門外,溫絨毫不憐惜,直接關門,還上了鎖。
楚漠盯著被關上的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來這里之前,他想他或許會抗拒他,怒斥他,甚至厭惡他。
不管有什么,總歸會有情緒,可她只是抗拒了他的親近,眼神卻平靜無波,這讓他連先前準備好的言語都卡了殼。
不敢在有動作,只好先出來。
過了年,溫絨沒在楚家多留,直接去了S市。
S市的氣溫比A市高很多,一出車站就感受到了暖洋洋的日光。
坐在出租車內,溫絨急忙脫下外套,瞇了瞇眼,看向S市的高樓大廈。
到了S大,雖然還沒到開學日期,宿舍還是可以進的。這也是溫絨敢這么早來學校的原因。
從宿管那里簽了名,溫絨獨自一人拎著行李箱開了門,剛放下行李箱,溫絨正想打掃衛(wèi)生,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掏出一看,溫絨便皺起了眉。
打來電話的是溫絨這么早來S大的原因,楚漠。
溫絨不太想接。
她是真沒想到他那冷冷清清的大哥,在那晚之后便一點也不掩飾對她的情誼。
哪怕楚父他們在場也毫不在意。
有時稍一不注意和他對上視線,眼中所泛出的情誼像要把人溺死。
溫絨實在沒法,這才急急忙忙逃來S市。
鈴聲中斷,看著掛了電話溫絨松了口氣,然那口氣還未全吐出,電話又來了。
抬了抬眼皮,溫絨還是接了。
電話接通,兩人都沒說話,頓了會,還是楚漠先開口:“我在你們校門外。”
溫絨一聽下意識看向陽臺的方向:“做什么?”
楚漠覺得這么多天來已經(jīng)很克制自己了,沒想還是嚇到了她。
“一起吃午飯吧”楚漠的聲音放輕,似是在誘哄。
“我不餓”這么多年,別的不說,在拒絕人這方面溫絨覺得自己已經(jīng)煉得爐火純青。
溫絨不想給他們,他還有機會的錯覺,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那我等你晚飯。”
“晚飯我也……”
“如果你連晚飯也不吃,那就明天早飯,再不行就午飯,我一直等你。”楚漠顯然知道她想說什么,一下子斬斷了她的后話。
溫絨生生忍住想翻白眼的不雅舉止,想想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楚漠親了她不錯,表現(xiàn)了對她的好意也不錯,但從頭到尾都未說過喜歡她這種話。
讓溫絨想直白拒絕都不行,但她最怕剪不斷理還亂。
不如趁此機會說清了事。
想清楚,溫絨也不在推辭:“等我二十分鐘。”
楚漠聽她答應,連聲說好。
掛了電話,溫絨換了件衣服,不在耽誤,直奔校門口。
還未出校門,溫絨不用特意尋找,一眼就看到她那儀表堂堂的大哥。
楚漠自掛了電話后,就一直盯著校門口,溫絨一出來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嘴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翹起。
溫絨跑到楚漠面前,問:“去哪吃飯。”
楚漠看了看,她因跑步而亂了的長發(fā),抬手就要替她理順。
溫絨見楚漠往自己頭頂伸手,皺眉一歪頭躲了過去,眼神冰冷朝楚漠掃去,他要還敢伸過來,她立馬轉身就走。
楚漠在心里嘆了口氣,看她一臉戒備,苦笑一聲收回手。
“先跟我走吧”楚漠轉身先一步往斑馬線走去。
溫絨隨后跟上。
過了斑馬線,楚漠一直帶著溫絨朝S大對面那一條街道上走去。
一開始溫絨以為他的車停在那里,可走了十分鐘溫絨便明白應該是走路去哪個餐廳。
二十分鐘后,溫絨跟楚漠終于到了一家餐館。
單從裝修來看,看不出這家餐廳有什么特別之處,溫絨便以為只是楚漠隨便選的一家餐廳。
可等菜陸續(xù)上桌后,溫絨才察覺不對,這是一家川菜館。
溫絨看著桌子上的川菜,不可思議的看向楚漠。
她的確是喜辣不錯,可楚漠是怎么知道的,溫絨沒有感動只覺得不寒而栗,看著一桌子佳肴突然沒了胃口。
溫絨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一路上慢慢散下的冷意,又從眼中漸漸聚攏。
楚漠正夾了一筷子魚片要給溫絨,看到溫絨放下筷子,連忙抬頭看去,看到溫絨一臉冰霜,這個已經(jīng)管理上千員工的男人慌張道:“怎……怎么了,可是不……”
“可是什么……”話還未說完便被溫絨打斷。
“我直接跟你說,我們沒可能,不僅因為我們現(xiàn)在有同一個父母,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溫絨直截了當。
楚漠臉上血色盡褪,他明白溫絨不喜歡自己,可這么直接聽到還是猶如被一把利劍插入胸口。
“為什么?我們沒有關系不是嗎?”楚漠嗓音沙啞。
溫絨看了眼他拿著筷子不停哆嗦的手,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還要為什么嗎?”
楚漠放下被溫絨瞥了眼的筷子,改為捏住桌沿。
“可你也不喜歡陸子川,為什么,為什么還愿意和他在一起,甚至還愿意和他結婚。”楚漠不解。
就是因為看到溫絨居然答應跟陸子川在一起,楚漠才決定放手一搏,如果她愿意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