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貴人相助
- 凝淵而行
- 沉行越
- 2742字
- 2021-07-31 10:29:45
郁昆梵氣瘋般的嘶吼起來,舉起油亮的弓弩對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就是一射。
那邪祟可不尋常,穿云利箭射來,只輕輕抬手一握,那箭在手里便斷成了兩折,他松開手扔在地上,就像扔兩根筷子似的。
要知道贈給郁昆梵的十二支箭,都是阿丑叔挑最硬的木頭、最剛的鐵石,親手磨出來的。
那箭折成兩半,郁昆梵感覺心里面繃緊的弦也跟著折了。
他渾身一個激顫,只覺得兩腿發軟站不穩身子。
“你是什么東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殺人!”
郁昆梵質問道,聲音止不住地顫抖,眼眶也忍不住地紅了。
那邪祟聽了話,也沒半分氣惱的樣子。
只見邪祟伸手至下巴處,“咔吧”一聲脆響,把戴的一副油黑面具從臉上摘了下來。
那竟是張人的面孔,大而圓的雙眼下有著烏青的黑眼圈,尖直鼻,臉色白得像魚肚皮,唇也無血色,一張面孔瘦長得嚇人,雙手雙腳都比常人要長得多。
乍看像只螳螂,就是不像個活人也不像個死人,而且感覺他氣若游絲、虛軟無力,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斷氣一般。
“你…便是郁昆梵?”
那邪祟竟出口便是人語,還識得他的姓名,他接著說:“我名叫藏式?!?
“管你是誰!你為什么要殺人?”
郁昆梵也是氣極悲極失了理智,見對方是如此漫不經心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放下珍視的弓弩,空著手幾步沖上前去,對準那邪祟,下去就是硬生生的一擊鐵拳。
那名為藏式的邪祟一副閑靜悠散的神態,微微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這一擊。
郁昆梵失平衡向前沖去。
他剛想要起身向后回肘,轉瞬的功夫,藏式左手鉗住了他的右肩,用右腿向上一頂,將郁昆梵固定在自己的臂腿之間。
待他徹底動彈不得后,右手對準了郁昆梵的后腰就是一個狠狠的肘擊。
郁昆梵被牽制住的時候就預料到會有如此一擊,但他沒想到會疼痛到這個程度。
那一擊與抽筋拔皮的痛楚不相上下,感覺是針刺般酸辣的刺痛一下子冰冷了他的全身。
他只感覺頭腦與雙耳一熱,然后便是眼前一抹黑,胸腔一悶,咳出一口血來。
正以為藏式會趁此了結了自己,可一見如此狀況,這邪祟竟收起了動作,松開了郁昆梵,將他輕輕放在地上。
“你務必知道:我今日來此,本意只有一件事,便是來尋你離開這?!?
藏式也不去看郁昆梵反應,自顧自地說著。
“你算什么東西?我壓根都不認識你,憑什么要聽你的話?”
郁昆梵躺倒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藏式也不去搭理他的話,他又將面具重新蓋回在面孔上,然后半蹲下身子,與郁昆梵平視。
他輕言細語地說道:“聽好了,你的阿丑叔是我們要除掉的惡人、是我們大業的累贅。小少主現在還不明白這些事因,正常,但只要隨我回去面見靖大人…”
那藏式好似還要說些什么,卻忽然像是聽到了什么動靜,朝著大門方向看去,皺起鼻子嗅著。
郁昆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腰部像是斷筋傷骨般疼得厲害,叫他連思考都做不到,只能躺在那兒。
只聽見墻壁傳來轟然一聲巨響,接著便是一股強勁的氣浪直沖郁昆梵的面門,嚇得他忙是閉上眼睛,卻也免不了吃了一嘴的塵土灰泥。
再睜眼時,發現東邊那堵墻已然被打穿。
藏式站在不遠處,面露驚訝,他側對著西邊菜園前那面已經毀了的殘墻,像是隨時準備逃走。
又是一聲鐘鳴似的巨響,這次隨著氣浪而來的是一個戴著黑紗斗笠,難辨面貌、手持長刀的黑衣人。
那人毫不猶豫地拔刀對準藏式,那長刀出鞘的聲音清脆悅耳、干凈利落,見刀身泛著微微青光,外行都能看出是把難得的好刀。
對面的藏式,在看清來者是誰后,似乎沒了逃的心思。他戴好面具,直直迎了上去。
黑衣人高舉長刀一把劈下,藏式雙手格擋面無懼色,就這樣徒手抗住了刀刃。
這下輪到黑衣人慌了神,手腕一翻才將刀刃拔了出來。
連連幾步退后,轉頭看到了還躺在地上的郁昆梵。
黑衣人從腰間掏出幾張寫了符文的符紙,向藏式的方向一扔,接著立馬沖過來,吃力地將郁昆梵舉肩扛了起來。
郁昆梵已然是疼得神志不清,卻隱約感觸到黑衣人的肩膀身形——
這…是個女人?
藏式見到符紙,不知為何立馬轉身退到房外。
趁此良機,黑衣人又是掏出一張符紙往二人頭頂一扔。
頓時,二人半徑兩米處出現了一種罩子樣兒的屏障罩住了他們二人,屏障透著金色的光芒,在須臾之間,便將二人帶離了此地,原地只留下了灼燒的痕跡。
而藏式正想要追,黑衣人向他扔來的幾張符紙忽地炸開。
巨大的沖擊波,使方圓幾里林葉上的積雪都被震落,阿丑叔和郁昆梵的木屋也被炸成了稀爛。
藏式躺倒在地,粗粗喘氣,他剛剛為了躲避爆炸,失去了整只左手才拾回條命來。
他用僅剩的右手放在面前,念出幾句常人不識的咒句,便無力地躺倒在地,嘴里喃喃道:“他的符紙…果然厲害?!?
郁昆梵意識漸醒,先是感覺到腰部被貼了冰涼的膏藥,傷痛也不再那么劇烈了。
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類似儲物間的地方。
一張他躺著的床和地上一個鐵面盆外,就堆滿了各式雜物還有柴火,布滿了灰塵,散發著陳舊的氣味。
打量完了四周,他聽到門外傳來熱鬧的雜聲,好像自己正身處鬧市一般。
黑燈瞎火之中,他摸索著推開了房門,發現外邊竟是一個餐館的后廚。
餐館里忙得很,端著盤子的店小二四處穿梭,油鍋猛地炸起,還有不下十個廚子都在奮力干活——沒人在意不屬于這里的郁昆梵。
他循著出口向前走去,出了后廚果然是一個熱鬧的小餐館。
他愈加迷惑,不顧這兒的杯籌交錯,毅然走出了餐館。
外面的大街是陌生的,街邊掛著永明燈籠,街上盡是在閑逛哄鬧的路人。
一片燈紅酒綠迷了郁昆梵的眼,他在大街上轉得頭昏眼花,連東南西北都忘記了。
人群四涌,鮮少有人關注他,兩邊的攤市傳來響亮的吆喝聲,嚇了他一跳,不留神就撞到身旁的行人,惹得那人直叫罵。
他隨手拉住一個路人,問道:“先生可知這是何處?”
那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郁昆梵幾眼,回答:“這兒是咱們谷云的國都——上京城!”
“這、這兒不是云京?”
那人趕著時間,甩開郁昆梵的手,沒再理會他的問題。
正在此時,一騎馬的私家小奴拖長聲調跑過大街,嘴里還喝道:“閑人盡散!閑人盡散!”
郁昆梵聽到身旁有人竊竊私語道:“快看!是左丘家的大小姐‘踏門檻’回來了?!?
他好奇地抬頭望去,見是個紅漆黒木的大轎子由四匹良駒拉著,向這里駛來。
經由郁昆梵面前時,那車簾子被車中伸出的一只玉手給微微撇開了一角——露出了車中人的相貌。
縱使身著杏紅豆綠的華服,縱使涂抹了胭脂,描了眉上了妝,縱使耳鬢間綴著翡翠名石、插著九尾鳳釵和步搖奇石,手間帶著銀環和吉祥紅繩,縱使看上去就和上京城的其他官家小姐同一模樣。
但是那雙從小注視著他的眼睛,眉間那顆朱砂痣,這張面孔,這個人,這不能再熟悉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與其生活了近十年的郁昆梵不可能忘記!
“丫頭!”
郁昆梵下意識地喊出口來。
那車轎中的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人群的郁昆梵,她微微張嘴,瞪大了眼睛,可還沒等她仔細辨認,車轎已飛快地駛向了前方。
“卜苦!”
郁昆梵這才反應過來,拔腿就打算追上去。
可身后突然一只手拽住了他,回頭一看,是一個頭戴斗笠、身著黑衣的女人。
她說:“莫去追,郁昆梵。我是在云京救你的人,隨我回去,我會把事情給你解釋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