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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初見駱紫衣(2)

  • 重生之庶女驚華
  • 棲梧
  • 4046字
  • 2020-11-04 19:00:03

正這么想著,一陣風吹過,空氣中帶來了一股異樣的香味。

沐書夜的嗅覺比較靈敏,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份異常,再抬眸看向齊凌時,卻見他也皺了皺眉,轉過身子直接看向前方。

她眨了眨眼,同樣轉過頭往前看去,卻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名紫衣女子,身姿窈窕,恍若弱柳扶風。她被一名青衣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著,朝他們走過來。

沐書夜只淡淡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上輩子見過了太多類似的女子,或許體態容貌皆不相同,卻有一點是共同的——弱。

弱在那張臉上,下巴尖瘦,眸光溫軟略帶哀思,總有股氤氳的水汽;弱在那體態上,明明身形婀娜,卻能做出風吹即倒的姿態;還弱在言語中,紅唇輕吐,聲音綿細軟糯,尾音處不時還拖曳出欲斷未斷的糾葛。

這一切,用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的。

在還沒見過駱紫衣本人時,沐書夜還暗自猜測著那是怎樣的女子。然而,見過駱紫衣本人后,她忽然有點為陳壽悲哀。

為了這么個“千篇一律”的“弱女子”,居然把自己弄進了牢房之中,陳壽也真是足夠有本事的。

正這么想著,駱紫衣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款來到了他倆面前。她沒有抬頭看人,只是福了福身,怯生生道:“妾身見過五殿下。”

甫一聽到“妾身”二字,沐書夜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據她所知,陳壽從未在外人面前承認過駱紫衣的身份,如今這一個“妾身”之稱,又是從何而來的?

齊凌瞥了瞥她,眼里劃過一絲笑意,繼而沉聲道:“駱小姐不必多禮。”

那青衣丫鬟下意識就要糾正齊凌的話,“五皇子,我們……”

“青衣,不得放肆!”駱紫衣似乎知道她要說什么,及時喝斷了未出口的無禮之言,并冷聲叱道,“殿下面前,豈有你置喙的余地?還不趕緊向殿下請罪?”

那青衣丫鬟連忙跪地磕頭,誠惶誠恐道:“五殿下,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多嘴頂撞您,請您恕罪!請您恕罪!”

駱紫衣咳嗽了聲,隨后沖齊凌虛弱一笑,“五殿下,我這婢女雖然做了錯事兒,可她也知道錯了,您看是否可以寬恕她一次?”

沐書夜嘖嘖搖頭,她好歹也是出入皇宮的人,見過了多少高端的陰謀伎倆,駱紫衣擺出的這一手,還真是看不上了。

不過,她倒是想知道,齊凌會如何應對。

許是接受到了身旁那道看好戲的灼灼目光,齊凌暗自無奈,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指著那名不停磕頭的青衣丫鬟,淡淡道:“駱小姐,本皇子可沒說要懲罰你這個婢女。反倒是你等不及本皇子的話就自己做了主張。如此看來,能夠寬恕她的也就只有你了。”

“撲哧”一聲,沐書夜很不厚道地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齊凌這么不憐香惜玉。可不得不說,能看到駱紫衣的臉色精彩變幻,她忽然也覺得很有意思。

許是這笑聲里隱含的意味太尷尬,駱紫衣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同時也擋住了其中閃爍不定的光芒。她擺了擺手,有些氣虛,“既然五殿下寬恕你了,你就起來吧。以后長點教訓了。”

那丫鬟連忙起身,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額頭上已經紅腫起來,甚至起身時還稍微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穩。可饒是如此,她也只能咬著牙忍著,雙手顫抖地攙扶著駱紫衣,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沐書夜心中某根弦被狠狠撕扯了一下,那一瞬間,細細密密的疼痛席卷而來。她垂下眼,渾身上下籠罩著暗沉的氣息,氣質與風格轉變之快,也教齊凌有些無法接受。

“駱小姐可真是疼你的婢女。”她道,聲音里無波無瀾,“你看,她現在磕頭成了這副模樣,是否也該讓她去歇歇了?”

這下,不只是駱紫衣驚訝,就連齊凌也為她話中的意思所驚,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也沒有聽錯她的話。

沐書夜自然早已料到他倆會是這樣的反應。

然而,那又如何?

兩年前那個誓死守護她、甚至不惜向敵人磕頭血流滿地的明珠也不會再活過來。她想要替明珠做的,上輩子沒法做到,留下了那么多的遺憾。如今,看到這個青衣丫鬟和駱紫衣,她仿佛回到過去,看到了當年用心良苦的明珠和殘忍的自己。

駱紫衣怔了怔,須臾,便也沖沐書夜笑道:“姑娘說的是。”

說完低下頭,揮退了那個青衣丫鬟,卻也換了另一個人攙扶著她。

沐書夜顧念著駱紫衣給的面子,指了指左邊的石桌石凳,挑眉問道:“駱小姐,我看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好,不如先去那邊坐下歇會兒?”

駱紫衣下意識就點點頭,可在瞥見齊凌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那點小心思瞬間被隱藏了起來。

“五殿下,您也站了好一陣子了,不如也去那里歇歇?”沐書夜客氣地問道。

齊凌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拆她的臺,邁開步子就往前走。只是走出半步后,他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對駱紫衣道:“駱小姐也過來吧。剛才是本皇子思慮不周,讓你一個病人站了這么久。若是陳大人知道了,恐怕要指著本皇子破口大罵了。”

駱紫衣抿了抿唇,怯生生地點頭,自始至終都沒再看過齊凌一眼。

之后,沐書夜開始有些后悔了。

也就是這時候,沐書夜終于見識到,駱紫衣講究的東西到底有多少。

本來她和齊凌已經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石凳上,就等著駱紫衣落座。可駱紫衣說自己受不了石凳的涼氣入體,連忙讓身邊的丫鬟搬來屋內常用的坐墊,整整鋪了三層,才坐了下來,手里還抱著一個蘋果大小的暖爐,看起來似乎無比愜意。

齊凌正要開始說話,駱紫衣就說口渴,連忙喚人取來她的蜂蜜花茶,呷了好幾口后,才開始正襟危坐地聆聽著。

而等她做完這些事兒,齊凌已經沒有了說話的欲望。

眼見駱紫衣又要自我反省外加婢女反省,沐書夜為了她的婢女著想,還是無奈地接過這一茬,隨意問起了她的病,“駱小姐,我看你身子極其虛弱,可是有什么病痛?大夫怎么說?”

駱紫衣怔了怔,一時竟也沒回話。

“駱小姐?”沐書夜擰了擰眉,以為她的病找不到好的醫治方法,倒也難得的發了善心,略帶關切道,“駱小姐,我也懂點醫術,你若不嫌棄,不如讓我給你看看?說不定,我有辦法醫治好你的病。”

誰想,駱紫衣聽到這話后,一反之前的怯弱,連連擺手拒絕。

沐書夜不經意間撞上齊凌的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的神態里窺出了些許疑惑,只是暗自壓在了心里,并沒有刻意追問下去。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齊凌沒了擺譜的心思,瞥了眼被駱紫衣緊緊藏起來的手腕,漫不經心道:“駱小姐,你想見陳壽嗎?”

駱紫衣身子明顯一顫,緊接著細若蚊蠅的聲音傳入了其他兩人耳中,“五殿下,見或者不見,并非妾……民女可以決定的。您讓民女去見,民女自然去見。您不讓民女這么做,民女也不敢強求。”

這話說得倒是體貼懂事。

齊凌神色不變,步步深入地問駱紫衣,“那你可知道,陳壽下獄是因為你么?”

“啊?”駱紫衣不敢置信地抬頭,氤氳著水汽的雙眸睜得大大的,儼然一副小鹿受驚的模樣,“五殿下,您為何這么說?民女可沒做什么貪贓枉法的事兒啊!您不能冤枉民女啊!”

眼見她要哭起來,沐書夜從旁插話,“駱小姐,你沒做什么貪贓枉法的事兒,可陳壽卻做了。不過,你也不用緊張,他做的錯事兒已經自己承擔下來了,如今正在牢里等著審判的結果。”

駱紫衣的臉色忽然慘白慘白的,握著手爐的手緊了又緊,半晌后,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我都聽說了。”

說完,便垂下頭,不再言語。

就這樣?

沐書夜和齊凌頓時面面相覷,等了這么久,居然只等到了她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向來推崇做事大刀闊斧的兩人,頭一次對一個“弱女子”束手無策。

罵她?不可能。那會落人口舌。

逼她?更不行。萬一她兩眼一閉身子一挺暈過去了,怎么辦?

哄她?對不起。向來只有別人哄他們的份兒。身份尊貴的五皇子和昔日的定國將軍大小姐的魂魄還真沒做過這么窩囊的事兒。

那么,問題來了。

誰來撬開駱紫衣那張小而緊閉的嘴巴,套出想要得到的話?

齊凌和沐書夜開始進行眼底談判。誰能想到,以往金尊玉貴的兩個人,此刻卻要被最基本的問題給難倒了。

駱紫衣看不懂他倆的默契,見他們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語,以為是她哪里說錯了,連忙小心翼翼地開口,“五殿下,民女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沒有。”齊凌和沐書夜異口同聲道。

彼此對視了一眼后,沐書夜暗自嘆氣,“駱小姐,你也別緊張。我們過來,只是想要問點事情。據說,陳壽還沒下獄前,給你買了很多珍貴的寶貝,不知道這些寶貝是否還在?”

駱紫衣眸光閃了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些東西,一部分在,一部分不在了。你們既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想必也很清楚,很多都是藥物之類的。那些用過的大補藥品,想找也找不到了。”

沐書夜點點頭,目光落在駱紫衣握著手爐的手指上。那是一雙纖細素凈的手指,五指白得透著一股病態,教人看去似乎感覺到了冰塊的寒冷。

她瞥了眼熱氣騰騰的手爐,忽然有些好奇那雙手的溫度。

幾乎是手隨心動,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覆在了駱紫衣的手背上,其他人都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卻恍若未聞,掌心慢慢地摩挲著下面的手背。

那手背,涼如冰塊,涼入骨髓。

駱紫衣被嚇得有些懵,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將雙手從那魔爪里抽出來,臉色極其難看,“姑娘,請你自重。”

“你的手很冷。也難怪,這大熱的天氣,居然還墊著厚厚的坐墊,捧著熱得燙手的手爐。”沐書夜直接無視駱紫衣的惱怒,提起這些問題,她眉宇間縈繞著一股自信和篤定,“駱小姐,兩年前,你應該是遭遇了什么創傷,才導致這副身子千瘡百孔,體虛至此吧?”

駱紫衣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可在聽到“千瘡百孔”這個詞兒時,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這兩年來,她已經看過了太多的大夫,吃過了太多的藥物,根本就不指望能夠恢復如初。可每次纏綿病榻渾身冰冷時,她忽然就很羨慕異于她的其他人,包括她的小丫鬟們。

她羨慕他們能正常感知春夏秋冬的天氣,也羨慕他們能自由下地行走,不必每年每月坐看頭頂的一角天地。

然而,她已經嘗到了太多的失望,也漸漸失去了耐心,看了沐書夜后更覺得對方是在裝模作樣。

她垂下眼,握著手爐的手緊了緊,聲音也比之前多了幾分硬氣,“姑娘,我的病,多少大夫都看過了,明里暗里也告訴我不可能完全恢復的。如今只能靠藥物補著,不做其他的想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沐書夜卻不輕易放棄,她隱隱感覺到,這或許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

但見她指了指旁邊面無表情的葉勛瀾,語氣里充滿了一股自豪:“駱小姐,不久前,五殿下遭遇刺殺受了重傷,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最后是我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到現在,他還欠我個人情呢!我看你這病,也不是不可以治。你難道不想和其他正常而健康的人一樣,行走自如,感知冷暖么?”

駱紫衣猛地盯著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半晌后,她搖了搖頭,忽然就那么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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