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司空漸離逃亡（上）

九歲茶樓的時鐘赫然響起，‘咚咚咚’發了十一聲聲響。

時間過得很快，司空漸離在這也停隔了很久，現在已是戌時。

茶樓的伙計們早已洗漱完畢，鉆進被窩，唯獨卜鼎還在陪他閑談說笑。好像兩人都察覺到了大門外的那個偷窺者，邵天罡。

司空漸離很感激他，也很疑惑他。

一個以售茶生意為主的斯文人，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故事？

他當時從邵天罡的嘴里得知，卜鼎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而且相當有勢力。不過他又從未聽說過安城有誰能夠只手遮天！

“哎”卜鼎摸了摸鼻子打了個哈欠，稍有些許困意。

可司空漸離明白，這無非是送客的一種手段而已。

他輕輕拍了一下桌面，猛地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卜鼎背對著他，搖了搖手道：“再會吧！”

“告辭。”司空漸離拱了拱手，大步離去。

可他根本沒有想到門外竟然還有人在伏擊他。

門被輕輕推開，一支帶著鐵銹味的判官筆迎面戳了上來。

司空漸離連忙閃躲，順勢跳出門外。

凜凜的風在刮，刮散了遮住月亮的烏云。當月光折射在地上面的一剎那，司空漸離的眼前露出一雪白的身影。一白衣白巾后背畫軸的青年，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那支判官筆，扔握在他的手中。

司空漸離大驚道：“萬千流？”

話音還未落，萬千流稍許一掌帶著一陣勁風順勢撲面而來。

司空漸離連忙再閃躲，大喝道：“你瘋啦？”

“你才瘋了！”說罷，萬千流‘砰砰砰’又是三掌正中司空漸離胸口。

司空漸離不及，蹭蹭向后退了幾步，‘砰’的一聲栽到了九歲茶樓的大門上。

可卜鼎他們卻并未有回應，屋子里仍然一片死寂。

司空漸離捂著胸口，皺著眉頭氣喘吁吁道：“你要怎樣？”

萬千流雙眼一瞪，“背叛教主，死有余辜！”話音帶著掌風又是順勢而來。

司空漸離大喊道：“你真是個瘋子！跟邵天罡一模一樣的瘋子！”

他再也沒有停留，縱身一躍，轉身便向南街巷跑去。

萬千流匆匆大步后邊緊逼，“別跑！”

二人轉瞬之間就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

藏匿于九歲茶樓墻后的人也在這一刻現出了原形。

邵天罡端倪著眼前的一切，眉間稍有喜悅之色。

榮成青跟隨其后，淡淡道：“堂堂白靈教的教主，只打算在后面看著么？”

原來這一開始，跟隨司空漸離的就不只有一個人。

“我也是想看看窮奇的決心，順便試探下司空漸離的實力。”邵天罡雙眼一瞇，目視著昏暗的前方。

這一試探不要緊，邵天罡就更加確鑿了司空漸離的能力。

榮成青微微一笑，看著邵天罡，“永遠都不做虧本的買賣，邵天罡，還是你高明！”

邵天罡雙手一背，也冷冷一笑，道：“哪里！王爺你即與我合作，又在跟榮成緒針鋒相對，還不忘了為平寧世家做嫁衣，一下子就制衡三方。”

他雙眼一瞇，不帶有一絲詫異的看向榮成青，“還是您高明！”

這也出乎了榮成青的意料，他萬萬沒有想到邵天罡竟然知道那么多。不過他倒毫不在乎，舉手投足都顯得十分鎮定。

他刻意沖著九歲茶樓的門口，大笑道：“不過這些話如果讓某個人聽到就不好了！”

邵天罡故作驚訝道：“誰呀？”

榮成青挑了挑眉，道：“當然是九歲茶坊的東家，卜鼎嘍！”

邵天罡挺起腰板，望了望正是發亮的當頭明月，提著嗓子大笑道：“可惜啊，他現在不敢出門！”

“我就是出門也要等到白天才出！不像某些人行事鬼祟，不堪入目！

”大門里隨即就傳出了卜鼎高亢的一聲。

果然，卜鼎全都聽見了。

里面的伙計又跟著來了一句：“對，有些人只敢用雞毛當令箭！”

榮成青大笑，他拍了拍邵天罡的肩膀，道：“邵天罡，他在說你。”

卻不料到店內的伙計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旁邊的這位仁兄！一樣不是什么好貨！”

邵天罡也隨之大笑起來，榮成青也跟著隨聲附和著。

雖然他不是什么好貨，但當有人這么說他的時候，他又怎會乖乖的接受呢？反正，他的臉算是青了。

窮奇不愧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路之上從未心存手軟。

從大北頭追到了大南頭，再由大南頭追到了城北。汗漬已浸透了二人的衣衫，只不過手上的判斷筆一直沒有停歇。

“夠了吧！”司空漸離終于跑不動，他杵在了原地，大喘著氣。

萬千流雙眼一瞪，“還沒有！”

二人又廝殺起來。

司空漸離順勢握住他的判官筆，貼在他身前呢喃道：“人都走了你還這么賣力！”

萬千流柔聲中帶著些許厲色，“我還不是想裝個樣子給他看！”

司空漸離皺著眉，搖著頭道：“現在有必要么？”

萬千流道：“你難道就看不出白靈教的眼線眾多？”

司空漸離察覺到了，他瞟了瞟四周，卻根本看不見有一個活人。

二人就此交錯，又廝殺在一塊。

司空漸離又順勢握住了他的胳膊，小聲道：“我只知道邵天罡在監視我，并無看到其他人！”

萬千流道：“這幾天絲毫沒有收獲，我倒覺得我也一直在邵天罡的監視當中。”

二人又分開，又以同樣的手法再僵持到一塊。

這是為了假戲真做，不讓旁人看出一絲破綻。

司空漸離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萬千流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道：“樊光跟左右護衛都不知去向，總之小心點好。”

“辛苦！”司空漸離稍許用力，一掌又將萬千流給推開。

萬千流笑了笑道，“倒是別忘給我銀子就成！”

說罷，二人又廝殺起來。

司空漸離故作戰敗，縱身一躍，跳到叢林之中。

萬千流提起判官筆，又在后面緊緊追隨著。

角落處，榮成青與邵天罡再次現身，跟緊了司空漸離與萬千流的步伐，前往了下一處地點。

這一片荒涼的土地上再次空無一人。

二人穿過一片叢林，逐步到了城北。

寒風凜冽的吹在他們浸滿汗水的衣裳，渾身冷的打顫。

寂靜的夜，幾里外仍可聽到二人的打斗聲，欲爭欲烈。

“別追了！你這個瘋子！”司空漸離邊跑便喊道

一小石桌旁的夜不欺惶然聽見陣陣的打擊與嘶吼，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抬頭一看，眼前的這青衣之人不正是司空漸離么？

夜不欺縱身一躍，前后幾個空翻，打入了此番爭斗中。

這倒是讓司空漸離始料未及。

夜不欺用余光掃了司空漸離一眼，傲然地矗立在他的身前：“司空漸離，我來幫你！”

只見他雙眼一瞪，腳尖微微一挪，眨眼間的功夫就將萬千流一掌擊退。速度之快，快到令人看不見。

司空漸離大驚！

這一掌的力度實在不小，擊打在肉皮上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萬千流至今仍感受到這份疼痛深入骨髓。

萬千流捂著胸口，猙獰的看著夜不欺：“好小子，算你狠！”

說罷，便逃之夭夭。

這一場大逃亡到這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夜不欺輕輕地撲了撲手掌，轉過身來，看向司空漸離，笑了笑道：“想不到堂堂風邪司空漸離還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司空漸離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嘆了口氣道：“出門在外，誰也保不準哪天就得被收拾！”

夜不欺道：“這話不假。”

司空漸離輕輕地打量著他，雙手叉腰，笑著道：“話說你武功不賴嘛！”

“就指著這點本事養家糊口了，不值一提。”夜不欺搖了搖手，謙遜道。

司空漸離忍不住道：“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去投奔六扇門當個捕快，怎么偏偏非要跟著完顏洪一塊吃苦呢？”

夜不欺雙手一背，仰天道：“朝廷的事我不想摻和，況且我也相信完顏洪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道：“但愿如此嘍！”

夜不欺轉身，看著司空漸離道：“話說，追你的是什么人？”他很詫異，因為在他眼里，普天之下還沒有幾個人能殺得了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嘆了口，摸了摸嘴唇，模棱兩可道：“呃白靈教，窮奇。”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夜不欺。

夜不欺道：“白靈教？”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

“果然！”夜不欺微微一笑，他猜到了。

司空漸離忍不住道：“怎么？夜兄也知道？”

“呃略有耳聞。”

司空漸離道：“哦。”

夜不欺忽然看到司空漸離的身后閃過一道黑影，他發覺有人正在跟蹤他們。

“要是沒什么事，我先回去忙了！”夜不欺緊皺著眉頭，匆匆道。

司空漸離也不知道夜不欺這是怎么了，方才還鎮定自若，現在看起來倒是心事重重。

司空漸離拱了拱手，“好吧，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說罷，夜不欺轉身離去。

司空漸離很詫異，夜不欺到底在隱瞞著什么？還有，為何深更半夜他會出現在這里？

這一片又寂靜起來，司空漸離找了一個小石桌，休息了一會兒。

這石桌正是剛剛夜不欺所在之處。

累了一整天，司空漸離一頭栽在了桌子上。

“哎！看來做個亡命之徒還真不容易啊！”他喃喃著

他并不知道邵天罡仍舊在附近，可還好他未說錯話。

邵天罡藏匿在暗處，笑了笑道：“看來這次像是真的，不是假的。”

榮成青也笑了笑，“那就恭喜白領教主獲得了一個誓死效忠的教徒嘍！”

這個教徒指的就是窮奇，萬千流。

二人看司空漸離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看來今天這事情到這兒也就差不多了。

邵天罡道：“榮成王爺，咱們走吧！”

榮成青淡淡道：“嗯，走吧。”

司空漸離雖然疲憊，但很清醒。他從來都認為只要是出現過的人，都有其出現的必要。那么夜不欺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嗯？”

石桌的紋路很奇怪。

司空漸離按照這記紋路摸下去，這好像是一個字。

司空漸離恍然道：“旭？卜鼎？”

難道夜不欺也跟卜鼎有關系？

這真是一記重大發現，可邵天罡和榮成青恰巧沒有聽到這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