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態度（3）

“活，活過來了。”

葉小芹滿足地放下手中的保溫杯，那里面的能量飲料被她以適宜的速度喝得一滴不剩。

自訓練結束已經有超過半小時之久，保持站立平復呼吸五分鐘以上，葉小芹到后勤樓內稍作梳洗并且更換衣物，而封墨則從墻角背起被他暫時拋下的書包，休整完畢的兩人并肩坐在球場邊的休息座椅上。

劇烈運動后自然不能暴飲暴食，從小接受專業訓練，深明此道的葉小芹早便形成了自己獨有的恢復節奏，花費了十五分鐘才慢慢喝完事先準備的飲料。

封墨也隨之長長吐出一口氣，看著葉小芹恢復活力，他也覺心頭松動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壓抑抽緊。

感覺此時葉小芹精力回升不少，封墨問出半小時來一直縈繞在心的問題：“小芹這是，每周末都要進行這種強度的訓練嗎？”

考慮到周一至周五，葉小芹和網球隊的大家一起進行訓練，如此一來，能夠單獨進行訓練的時間，也只剩下周末了吧。

深秋的微風撫過，感受著風中帶來的自然氣息，葉小芹舒服地瞇起雙眼：“是哦，咸魚大叔說我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長成，每周兩次每次兩小時，再多就要影響發育了，真可惜呢。”

話里的未滿足感是如此明顯，以至于封墨覺得自己的面皮都在抖動了。

喂喂喂，你是自虐狂嗎？

“這種強度，不覺得太過火了嗎？”

不論怎么看都覺得過火，畢竟小芹本人才只是十二歲的小蘿莉啊，其他同齡的小妹妹封墨不知會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可能可以接受如此強度，即使成年人或許都難以堅持的訓練。

只不過，葉小芹本人卻不是如此看待。

“三十五秒的無氧運動，搭配十五秒的休息時間，這一個五十秒的整體可以看成是網球比賽里的一球哦。這樣的組合重復四十五次，大約就是比賽當中一整盤六局的得分量。”葉小芹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是必經的過程哦，如果想要走上職業的道路的話。”

職業……

說起來，在第一次到這里來見習的時候，就聽蘇教練說起過葉小芹的身世。

葉小芹的母親曾經是活躍于職業網壇的俄國選手，而她本人則從四歲起便開始接觸網球，時至今日已經有八年之久，早早定下職業道路的目標也不奇怪。

但這未免也太早了些。

相對來說，國內的普遍現狀，恐怕要待到大學第四年，才會確定將來將要走的職業道路吧，據父親所說，畢業后能夠從事所學專業行業的畢業生，也并不多。

而像葉小芹這般年紀，幾乎都是灌輸式教育，所以……

“小芹要以網球為職業，是因為小芹媽媽的要求嗎？”

聽到封墨的這個問題，葉小芹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像不太理解為什么封墨會有這樣的問題，她側了側頭看過來：“要求？當然是因為小芹自己哦，最初的確是因為覺得媽媽打網球的姿勢很漂亮就是了。”

所以說，以職業網壇為目標，是出于小芹自己的意愿，而接受這種能以“恐怖殘忍”來形容的訓練，同樣出于小芹自己的意愿。

能夠令小芹如此奮不顧身，網球……

“網球，就是小芹的夢想嗎？”

封墨低聲自語，這個在出口之前就能從心中想道答案的問題，或許是在對他自己發出某種聲音吧。

“不是哦。”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愕然的封墨抬起頭來。

忽然間一陣猛烈的強風刮過，吹起葉小芹在夕陽下極其美麗的淡金發絲，而那驟然而起的風聲，也好像壓下了葉小芹回答的聲音。

他與葉小芹清澈如水的雙眸相對，看著葉小芹在微笑間張合著小巧的雙唇。

突然的強風平息下來時，葉小芹已經說完了自己的答案，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封墨，仿佛在向親昵的家人炫耀著自己的寶物。

然后。

咕嚕嚕……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聲音響起？

“啊——”

在封墨的注視下，兩抹紅暈悄然爬上葉小芹潔白的臉頰，她忙不迭地擺著白玉般的小手。

“不，不對哦封墨哥哥！剛才的，不是小芹肚子發出來的聲音哦！”

“……果然就是小芹肚子的聲音啊。”

“嗚……”

終于注意到自己這樣根本是不打自招，和小芹的矢口否認不同，她小臉上倒是坦率地露出了“不好，暴露了”這樣的表情。

太，太萌了……無論是最開始的自我揭發，還是在這之后的表情變換……

全力以赴之后才能勉強維持表面鎮定的封墨說道：“也是，大強度的活動之后會餓啊，而且還是正在長身體的年紀。”

“不，不是這樣的……哦？”

葉小芹弱弱地看過來，本該是堅定的否定句變成了反問式。

就像是要以事實來回答葉小芹自己都無法堅定的否定一樣，接下來，葉小芹的肚子再一次發出不屈的鳴叫。

持續……十三秒……

忍住快要噴涌而出的笑意，封墨干咳一聲：“一起去食堂買點小吃吧。”

臉上赤紅的葉小芹埋下小腦袋：“嗯……嗯……”

萬幸今天出來時隨身帶了零花錢，封墨在食堂為葉小芹購買了一份三明治。

兩人在食堂內相對而坐。

看著葉小芹仿佛抱著食物小口啃食的小松鼠的樣子，封墨在忍不住笑意之余，想起數分鐘前，那陣突然的強風之中的情景。

“不是哦。”

“網球，是我的人生。”

夕陽余暉之下，葉小芹那精致小臉上所展露而出的，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笑容……

他一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