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團（2）

不妙的預感應驗了。

被拿走學生證的封墨，只差那么一點就“被”加入網球隊了。

所幸此時網球場內，還有一位能夠依照正常人行為規范行動的成年人蘇教練，及時制止了學生會會長兼網球隊隊長的不理智行為，才使封墨得以“幸免于難”，也從蘇教練口中得知了學姐的姓名。

“說起來，封墨同學是在看到網球隊宣傳海報的時候，露出了好像有些興趣的表情，這樣才被潘莉注意到的吧。再怎么說，潘莉也不至于隨意拉上一個路人這么亂來，真是抱歉了啊。”

打發走面露不滿的學姐去更衣，蘇教練將學生證還給封墨時稍帶維護之意地說道，隨即不失時機地做出邀請：“如果不介意的話，封墨同學今天不妨先見習一下，等到見習完畢，想必也能做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決定了。”

“當然，希望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正常訓練。”

“不會不會，三名正選隊員還沒有全部歸隊，再加上大賽后接近一個月的空白期，目前只能說是回暖熱身期呢。”

封墨今天沒有攜帶專用的運動服，但也是適合于運動的松緊式衣褲，倒不用再去更衣室更換了。

于是趁著潘莉學姐更衣的時間，封墨站在球場邊，默默觀察網球隊的專屬場地。

網球隊的設施配置，在高中校園的范疇內堪稱奢華。

用鐵絲網隔開的兩個標準球場，一個用作對墻練習的半球場，另外還有配套的標準雙層建筑物。建筑物內分有男女更衣室，男女洗手間，倉庫兩間，休息室一間以及辦公室一間。

蓉都七中網球隊之所以能在去年躋身全國八強，標準以上的硬件設施，可靠教練的合理管理，素質強大的正選隊員，這三大要素必不可少。

而統領全局的教練更是重中之重，可想而知，蘇教練的執教能力一定有其過人之處。

想到這里，封墨不禁側頭看了看距離他身邊大約兩三步遠的蘇教練。

這位蘇教練穿著白色運動衣，戴著墨鏡，略有滄桑意味的面容蓄有少許胡須，粗看之下大約三十余歲，麥色的皮膚下是緊實且不臃腫的肌肉，體格看起來并不魁梧，卻給人一種極具爆發力的感覺。

執教能力如何，因為沒有親身體會無法做出判斷。不過在行事上有所規范，并且事后可以有技巧地為自己學生的失當行為致歉，繼而順勢拉攏一位潛在隊員進行見習。

成熟，可靠，有手段，不愧是人生閱歷數倍于高中生的成年人——這樣的感覺在封墨心里油然而生。

正當封墨這么想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他的左手被蘇教練用肘尖拱了拱。

封墨當即疑惑地問道：“蘇教練，訓練要開始了嗎？”

“不不不，我只是想向你確認一件事情……”

咦，蘇教練臉上的那種滄桑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一時之間封墨也說不準具體該如何形容。

“就是那個啊，你懂的，封墨同學一定是被那個吸引的吧。”

不，他一點也不懂，完全不知道這位蘇教練神神秘秘地在講什么。

“就宣傳海報啊，那可是我花了2000塊錢找人做的圖畫啊，要剛好掐在學校規定的極限真是不容易呢，在封墨同學之前也有幾位志同道合的男生來見習哦，嘿嘿嘿嘿……”

想到了，原來那種微妙的感覺，就是“猥瑣”。

不對，等一下，現在不是想該怎么定義那種微妙感的時候吧……

說好的成熟認真可靠呢？

封墨嘴角抽動著，聽蘇教練志得意滿地繼續吹噓他那挑戰學校和諧極限的奮斗歷程，不知為何對去年以及現在的網球隊員們心生幾分憐憫之情。

“咸濕大叔，讓開。”

蘇教練滔滔不絕的話匣子被一個清脆的女音所打斷。

這是一個予人略微遠離浮世感受的天然嗓音，不可思議的是，并非用言語的內容打斷，而是音色本身令周圍的氣氛冷卻穩定下來，達到讓蘇教練自然而然停止吹噓的效果。

如絲之細，如水之純。

先聞其聲，未見其人，封墨便已印象深深。

網球隊的三名正選隊員，之前見過了隊長潘莉，現在會是另一位正選隊員嗎？

封墨轉過身來，將來人看在眼里。

“咦？”

來人是明顯比封墨和潘莉矮上一截的女生，她束成單馬尾的頭發呈國內罕見的淡金色，面容雅致可愛但更顯稚嫩，看起來像是一個等身大小的洋娃娃。

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高中，有幾個國際交換生很是平常，但重點是女生所穿的校服封墨極其熟悉。

紅白色調的水手襯衣，主色調為紅色的及膝百褶裙，這種配置毫無疑問是蓉都七中初中部的女生夏季校服，封墨在初中部學習時看了三年之久，絕不會認錯。

不過，初中生？

為什么初中生會來高中部的網球隊場地？

應該不是網球隊的正選隊員吧，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在向大賽組織方遞交成員名單的時候不可能通過。

就在封墨猜測初中部女生為何前來時，蘇教練拋卻成年人的矜持，哭喪著臉哀嚎：“小小芹，我不能接受小小芹的說法啊……”

“哦。”

女生絲毫不為所動地步入建筑物，想來是要去更衣室更換網球運動服。

“我不是咸濕大叔啊，根本沒有那么老吧，我是咸濕大哥哥……”

給我把咸濕否定掉才對吧喂！

封墨眼角跳動，看著蘇教練一副節操盡喪的模樣追進建筑樓，最后被初中部女生一句“想要犯罪然后被抓進監獄享受獄友的疼愛嗎”，擊潰在更衣室門外十幾步遠的地方。

名校蓉都七中，其網球隊在去年攻略強敵，取得全國八強的驚人戰績。

然而這個網球隊，跟他想象中的……

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