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速（2）

蘇教練全名蘇洛，今年三十五歲，兩年前才從職業網壇退役。短短數年職業生涯中，蘇洛的世界排名最高時曾達至七十五，在退役前是當之無愧的男子網球全國第一人，更擁有在發球時速方面全國最高且至今無人能破的記錄——219km/h。

對墻練習的半場里，經過幾番努力解釋，暫且保住封墨性命的葉小芹，對封墨將要面對的蘇教練稍作介紹。

深知蘇教練底細的葉小芹證實了學長們的傳言，也給封墨帶來莫可名狀的巨大壓力。

全國第一人，這已經是處于封墨認知范疇之外的概念，他根本無法對此做出任何判斷，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確切的數據能夠起到參考作用。

“二百一十九公里每小時……”

僅僅只是念出這個數字，就令封墨渾身毫毛倒豎，頭皮生出微微發麻的戰栗感。

將這個數字換算成每米行進速度，再以球場長度進行計算，那么即可得出從發球位到這邊底線，所需要的時間是……

“零點三九秒……”

在零點三九秒之內反應出球路，跑到來球的落點，以正確的姿勢進行有力回擊——無論怎么想，都覺得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不用這么擔心哦，考慮到咸魚大叔身體素質的衰退，兩年沒有職業賽事保持競技狀態的情況，現在應該是打不出那種速度的發球哦。而且面對高中生層面，尤其還只是高中校隊的入隊考核，小芹不認為咸魚大叔會過于嚴苛哦。”

聽了葉小芹的話語，封墨稍稍放松了些。

并不是安慰，只需依照常識進行推理，也可得出蘇教練不可能全力出手的結論。須知這并非一場關乎職業生涯的重要賽事，僅僅只是對封墨這位學習網球還不到三個月的新手的檢驗，以蘇教練收放自如的職業水準，使發球的質量在封墨的臨界點上下浮動亦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換言之，蘇教練若是有意讓封墨通過的話，那就不會發出封墨無法應對的發球。

“結果就是走一個過場嗎？”

封墨的眉毛朝額間蹙攏，恐怕事情不會如此發展，如果蘇教練的考核流于形式，網球隊就不可能只剩下這么有限的幾個人了。

前面的枯燥練習固然可以篩掉不少人，可潘莉學姐既然能悄悄提點他其中關竅，自然也可以暗中提示其他人，然而……

封墨拍拍臉頰，略微振作精神。

不管蘇教練那邊如何，他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快掌握接發球的技巧，并且將之正確運用起來，屆時才好應對蘇教練那未知水準線的考核。

“封墨哥哥，準備好練習了嗎？”

今天蘇教練帶著三位三年級學長學姐，去市內另一所高中進行友誼賽，因此球場內只有封墨與葉小芹二人——順帶一提，上周六那天蘇教練把球場鑰匙暫時交給封墨使用，事后封墨歸還時卻并未被蘇教練收回，而是讓封墨繼續持有這把鑰匙。

據封墨所知，網球隊目前的三位正選隊員，再加上葉小芹，都持有球場大門的鑰匙，而后勤樓里的辦公室、倉庫等房間則還是由蘇教練一人全權掌管。

或許持有球場鑰匙這件事，也可看出蘇教練對他的態度……吧……

并不太確定的封墨搖搖頭，將諸般雜念悉數拋開，再睜開眼時，已令精力全部集中到眼前來，他點點頭：“準備好了。”

今天封墨和葉小芹仍然在對墻半場進行練習，練習的內容是昨天說好的接發球姿勢糾正。

雖然經過長時間的對墻練習，封墨對正反拍的幾個基礎動作已經掌握得較為成熟，但那只是基于“玩”網球的標準。

自上周六后，即使沒有確定未來是否會進入職業網壇，封墨對于網球的態度也從“玩”轉變成了“打”，自然需要對姿勢動作進行細節性的修正。

為了近距離觀察封墨的動作姿態，葉小芹決定使用對墻半場而非全場，發球則由葉小芹對墻抽球反彈回來代替。

“開始了哦。”

葉小芹的控球能力極其驚人，她打出去的球從墻上反彈回來時，竟是不偏不倚地落在發球區的邊緣，封墨在感嘆之余，快步追上，才剛剛后拉右臂，準備以正拍回擊時，卻冷不防聽到葉小芹嬌聲一喝。

“停！不要動！”

嘎？

封墨身體一抖，強行停止揮拍動作，使身體保持著向后引拍的姿勢，從地面彈起來的網球從他右前方一躍而過，去向身后了。

難道要從這個引拍姿勢開始調整？

心中有所猜測，不過封墨等來的卻是葉小芹的強勢圍觀。

小姑娘的嬌小身影在封墨前后左右晃來晃去，如果不是那張怎么也看不厭的小臉上滿是認真，封墨都要以為小芹老師是在逗他玩了。

半分鐘后……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一分鐘后……

“好像這里還能再改一下。”

兩分鐘后……

“這里的話……”

三分鐘后，五分鐘后……

應該，不是在逗他玩……吧……大概，或許……

“咦？”

就在封墨也不確定葉小芹是否玩心大作之時，忽然握拍的右手有了滑膩微涼的柔軟觸感，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柔軟的觸感就勉強包住他的半邊手掌，用力朝下拉了一點。

“嗯，要下來大概兩公分，這樣的話，手肘的角度和運拍的軌跡都可以稍微得到改善。”

等等，等等——

那那那，那是小小小，小芹的手？

封墨頓時全身僵硬，微微發熱。

作為生長在祖國真善美環境中的好少年，在此之前，他可從沒和同齡異性有過任何實質性的接觸，而這，便是他的……

第一次！

不，這三個字感覺用在這里稍微有點微妙，不，事實上現在要考慮的根本不是這個啊！

冷靜，對，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只要冷靜下來，對，只要冷靜下來，就能仔細感受少女手掌的溫涼和柔軟……這根本冷靜不下來吧！

全身繃緊的封墨，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任由葉小芹將擺布成特別的姿勢，連一絲還手之力也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