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里失火

五月五，粽飄香，龍舟渡。屈原絕，忠君念，家國合，人歡聚。

今年端午節，我跟友誼學了一門技能……做粽子。

自從友誼跟黎尚明兩個人打開了天窗，友誼也“揭開了鍋”，最近總是大顯手藝，一個電飯煲便可以搞定壽司，蛋糕，雙皮奶等等美食，導致我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不，她的圍裙下。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材料，綠豆、紅豆、糯米、五花肉和粽葉，沒想到這就可以把它們化為入口香糯，口齒留香的美味。

即使友誼裹三個粽子的時間我才勉勉強強弄好一個丑丑的三角粽子，可我也很滿意。

“咦……寧安你的粽子好丑，記住你是裹粽子，不是包飯團。”

我滿不在乎，繼續給這個粽子捆上一個葉條，然后綁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反正都要吃掉，干嘛在乎這么多？”

“我們做了這么大盆，肯定是要送點給人的，你弄成這個樣子，送的出手嗎？”

我猛地醒悟，一拍腦袋：“對哦，我忘了這要送點給人，可是，我怎么都弄不漂亮啊。”接著我又自暴自棄地拿起三張粽葉最后裹了個麥克風形狀的粽子。

友誼看到那個粽子，無奈搖搖頭，不再看那辣眼睛的粽子，那表情在說：晏寧安你沒救了。

等粽子全部蒸好了，我趕緊把自己那幾個丑粽子吃了，抹掉這黑歷史。吃了差不多5個了，我的肚子撐得再也吃不下了，只留下那個麥克風形狀的粽子沒有毀尸滅跡。

“友誼，等會兒我用我的大分量麥克風粽子換你一個粽子送給余杭吧……”

友誼甩了我一個鄙視的眼神，表示默許。

于是乎，我高高興興地盡飼養員的義務給余國寶打電話送粽子。

說起他這個新起的綽號，那是有一段淵源的……還記得有一次余杭跟我說，他宿友王敘文的家人生了急病，急需用一筆錢。

而我自從照片那次事件之后，意識到自己該留點私房錢，就讓爸爸給我開了個小金庫，所以爸爸就先轉讓了公司一部分股份到了我的名下，因此現在我手頭有一定基本不流通的資金。

這筆錢可以解決余杭舍友的燃眉之急，所以我就答應余杭的請求，去醫院找他們。

快到醫院的時候，我讓余杭在醫院外面的街道等我，結果出租車剛下了大橋就遇上了堵車……堵了大概半個小時。

下車之后，我急急忙忙趕到約定的地點，便見到余杭身邊有一車的甘蔗，而此時余杭邊嚼著甘蔗邊和賣甘蔗的大爺閑聊。

當時我就覺得余杭嚼甘蔗的樣子特別想熊貓嚼竹子，再加上他名字里有“木”偏旁，所以……余喵喵變成了余熊貓……余熊貓變成余國寶。

“余國寶，有空來我們宿舍，我這煮有粽子。我告訴你，現在很多人都想吃粽子，無奈外面的粽子太貴，怎樣？是不是很感動？”

余杭略微沉吟了一下：“嗯……等一下，你會裹粽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了點鼻音，似乎有些疲憊。

“當然了，誰叫我這么心靈手巧。”

“噗嗤，好的，我可能下午才來。”

聽到余杭那質疑的回答，我莫名就來氣，他什么意思！不相信是吧！

………

“寧安，剛才班長發的毛巾你放哪里了？”

我的手緊張得有些微抖，最后還是從抽屜把兩塊白色的毛巾拿了出來，放到桌面。

“友誼，消防演練是什么時候？

“不知道，應該還要等一會兒，聽說就是因為前幾天農大發生了火災，那次不是燒死了一個女生嗎？所以學校這次特別重視消防演練，斥巨資給我們營造一個逼真的火災現場，好期待啊，會是怎么樣的？”

面對友誼的幸災樂禍，我卻怎么也興奮不起來。

我前幾天發了一次病……夢里又有火災場景……那已經變成我的夢魘。

電話響起，我拿起一接，得知余杭已經在樓下等我。我急忙準備拿起一個粽子準備下樓，只是拿起粽子，我發現粽子已經冷得變得十分僵硬。

我想起余杭宿舍并沒有煮鍋之類的東西，不能再把粽子蒸熱。

“等一下，余杭你先等等，粽子冷了，我先幫你蒸一下。”說罷，我拿起友誼裹得最漂亮的一個粽子，又想起自己有點餓，順便也把我的麥克風粽子也拿去蒸一下，好當晚飯。

“要不你先上樓吧，我下來接你。”

我剛出門，便看到有穿著軍裝的女教官在我們宿舍門邊放了包黃色的東西，我估摸著那就是煙霧彈吧。

沒走幾步，我又發現走廊處有一個火盆，里面也有一些助燃物。

我算是有些明白友誼說的斥巨資是什么意思了……

等我走到電梯，發現電梯還停了，看來是準備消防演練了，余杭來的真是時候……

走樓梯下了一樓，我發現一樓沒有再準備那些火盆了。

“余杭，粽子沒這么快煮熱，我們走樓梯吧。”

余杭看起來睡眼惺忪的，整個人有些迷蒙沒有精神。

“怎么乘不了電梯？”

我本來想給他解釋那是因為消防演練，但是轉念一想，要不待會兒嚇一下他？看看他會不會嚇得哭爹喊娘的？

“哦，因為停電了。”

唉……感覺爬到了11樓，我的腳基本要廢了。

“余杭，我走不動了，你拖著我走吧。”眼看著還有十幾個臺階，我拽住余杭的衣服讓他拖著我走。

余杭就算精神狀態再不好，可他爬了11樓，還是腰不酸腿不疼的樣子。

“對了，余杭，我一直想問你，你今天為什么看起來整個人這么頹廢？昨晚熬夜？還是失眠？”

聽此，余杭猛地停下了腳步，背對著我頓了很久，最后我輕輕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頭看著我，此刻，他望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沉痛和探究，各種復雜的感情糾結在一起讓我有些看不懂。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問道。

他好像一下驚醒一般，輕甩了一下頭，雙手插著褲袋，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答：“昨天是我爸爸的冥誕。”

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在一起，我整個人都僵住，渾身的力氣隨著余杭的話一起被抽去。

昨天是余杭爸爸的生日……他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樣圍在父親身邊，愉悅地說聲：爸爸，生日快樂！

余杭沒有了爸爸。

我腦海里倏忽竄出當年墓地的場面，即使時間已經過了一年了，可那天的情景卻依舊如此鮮明地涌現，仿佛耳邊還能聽到那震耳欲聾的雨聲。

跪在地上，背脊卻挺著筆直，不讓自己倒下，倔強的余杭，以及那個倒在我懷里放肆哭泣的那個脆弱的余杭。

那天，他的哭泣聲就像棒槌不停擊打我麻木冷硬的心，讓我的心漸漸變得柔軟。

“嗚……嗚……嗚……”這時急促的消防警報聲響起，打斷我的思緒。

警報聲悠長悲切，聽得人十分不安。

“著火了，大家快跑啊，別留在宿舍！”

煙霧很快飄到我們面前，依稀還能看到12樓門口閃現的火光，我想起自己還沒去拿濕毛巾，最后提起一股氣，拖著沉重無力的腿趕緊沖上樓梯去拿毛巾，免得一會兒被那些煙霧嗆到。

在我快要踏上12樓門口的時候，只聽余杭在我身后一聲怒吼：“晏寧安，危險！你回來！”

我的腳一個急剎車，一時站不穩準備撲倒，這時余杭一跳而起，扯了一下我的手讓我整個人向他那邊倒去，接著他直接把我扛起，背著我就往樓下跑……

樓梯此刻已經涌出許多人，可他還是旁若無人地沖下樓。

“喂！喂！余杭！”我能說我現在在余杭的背上已經被顛得大腦已經混沌了，根本組織不到語言跟余杭解釋這根本就是就是一場消防演習，他不必往死里跑！

隨著樓層越往下，人流越來越多，人擠人，根本沒有給余杭沖刺的通道。

“讓一讓，讓一讓，讓我老婆先走！”

聽到他的話，我的腦袋更加混沌了。

就這樣，余杭背著我從12樓一直到一樓集合的空地，舒了一口氣才把我放下。

我：………

我只能無語地看著他，不！是哀怨地看著他。

想起他方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我羞紅了臉，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的背上：“傻瓜，那只是演習！”

我發現余杭經過方才那么一跑，余杭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臉色紅潤……一副累慘的樣子。

“演習？只是演習！”余杭訝然，看樣子好像蒙受了巨大的欺騙。

“是啊……傻瓜……”我的聲音慢慢低下去。

我以為余杭一定會十分抓狂懊惱，誰知他居然輕笑一下，說了聲：“幸好。”

這一刻的畫面美好得令我汪然欲涕，我情難自禁地走到他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他。

“余杭，你剛才為什么要說我是你的老婆？”

余杭寬厚溫暖的手掌蓋在我的手上，漸漸分開我交纏的雙手，順著我的手與我的手十指緊扣。

“你本來就是啊，你一出生就是給我當老婆的。”

我噗嗤一聲，這一笑，淚水就染在他的衣服上，漸漸暈開，慢慢變淺。

“余杭，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和程云方已經分手了？”

“嗯。”

“哦？怎么發現的？”

“你的心早就告訴我啦，你的心告訴我，你不愛他，你想回到我的身邊。”

這么自戀……我有些懊惱，想松開他的，誰知他又一把拽著我的手，讓我只能繼續保持著這個姿勢。

“認真問你呢，你是怎么發現的？”

他佯裝苦惱：“哎呀，想煽情一點都不可以啊……其實，是程云方說的。”

程云方說的？為什么？我回想起他那冷漠無情又時常掛著嘲諷笑容的臉，覺得他真不像會在余杭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的人。